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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章 改道

    君悦闭着眼睛,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桌面。这是她思考的时候的一个习惯。

    齐帝急于收回姜离大权,派人杀了她是最省事的办法。

    这种办法,两年前他就使过一次,可惜没成功。现在,他没时间跟姜离王耗着了,直接杀了继承人了事。

    连城把这个消息送给她,到底是要试探她,还是想帮她?

    城门前一别,他眼中的不舍和深情,她看得清楚,不似作假。还有,他竟派了自己的死士来保护她。难道,他传出这个消息真的只是想告诉她,前路危险?

    既然他知道前路危险,为何当日告别他又不说?

    算了,现在猜想也得不到答案。还是先想想眼下吧!

    恒阳的情报网一旦重新洗牌,连城就会肯定回味茶楼--秦风这一条情报网是她的。以他的脑洞,很有可能都会猜测蜂巢也是她的。

    人一但有了猜测,就会想尽办法去证实这个猜测。也就是寻找论据去证明论点。

    可是如果她按兵不动,恒阳的情报网就等同大白于天,再没有任何秘密,非但传递不了情报,反而导致未暴露的人也跟着暴露。

    这太危险。

    且,连城知道她在恒阳有这么一股势力后,会怎么做?

    答案只有两种:一是禀报齐帝。二是隐瞒不报。

    如果是前者,那么她死罪难逃。如果是后者,那只会更可怕。连城会利用这个把柄,进行要挟。

    此事,暂且静观其变。

    “父王派来接应我的人还没到吗?”君悦睁开眼睛,问道。

    房氐回:“本来昨天就应该到了,可是至今都没有看见人影。”

    “只怕是来不了了。”齐帝早安排了人在路上埋伏,来得了才怪。“去把笔墨拿来。”

    房氐起身,走到兰花画框前,轻敲了两下。不一会,梅花画框重新移动,一道暗门自里往外打开。房氐走了出去,门又关上了。没过半盏茶的时间,门又打开,房氐走了进来。

    这暗道,只能从那头打开,从这头是无法打开的。所以即便客人知道有异,也找不到机关。

    君悦提笔湛墨,在白纸上画出一条条纵横交错的路图来。

    房氐很是吃惊,“没想到,少主对于这些地图,了然于胸。”

    君悦头也不抬,“你以为,我这三年就只是吃喝睡啊!”

    这三年来,该了解的,该看的,该背的,一样都没落下。简直是比当年高三时还用功呢!

    没办法啊!在这个连互联网手机都没有的年代,又不能出门,看书写字背地图背论语反倒成了唯一的解闷方式。这不算用功,这算是无心插柳吧!

    画完,君悦搁下笔,看了看纵横交错的地图。

    往南直行的这条最快的路径已经不能行,就不用考虑了。剩下的就是往东,或者往西绕行。

    房氐说:“看来少主只能往西这条路了。临西蜀边界,经定州,崇佐,乌云县,再经阳城,就可抵达赋城了。”

    君悦摇摇头,很是为难。“绕过边境,太冒险了。那里临近西蜀,地势复杂。你看定州到崇佐,中间要穿过一条辟谷道,此道弯曲迂回,四通八达,如果没有向导,我们很容易迷失。

    再就是崇佐到乌云,中间有一段沼泽地。如果西蜀兵追至,我们很有可能被他们逼进西蜀境内,情况只怕会更遭。”

    “那少主是想按原路回?”

    君悦不言,目光落在往东的方向上,犹豫沉思。

    房氐看出了她的意图,惊道:“少主,不可。往东要经过缥缈林,那片林子十分广大,凡是进去的人,从来就没出来过。”

    虽然往东,过忻城,番禹,穿过缥缈林,再过两座城,依然可以达赋城。但是缥缈林,却是比辟谷道和沼泽更加可怕的迷宫。

    当年西蜀的那位虎啸将军带着二十万军马进入,就再也没出来。二十万都没有办法出来,何况是他们几个人。

    君悦问:“你对缥缈林了解多少?”

    “所知的也不多。只知道它看上去就是一个普通的林子,没见有猛兽,也没见有云雾。附近荒无人烟,只有少数人会偶尔去附近砍柴。听说那林子有点邪门,消失了的树或石头,又重新出现。”

    古代人对于解释不了的东西,都称之为邪门。

    这邪门,有的是自然的不寻常规律,如月食日食。有的是鬼神,这个不用解释。有的是人为,如阵法。

    却不知这缥缈林,到底属于哪一种?

    自它出现,就没有人解开过它的秘密,的确令人敬而远之。

    君悦道:“带上流星和流光,我们往东走,过忻城,番禹,然后绕开缥缈林,往西迂转嘉兰镇,再往东行回到赋城。”

    如此路线就成了一个m型,虽然有点麻烦,但是这样保险一点。

    相比往西未知的危险和往南直行的必死无疑,这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那属下明天就去安排。”

    “不。”君悦沉声道,“你现在就去,按我的意思部署。三路人马,最好都是武功高强。一路往西,一路继续往南,一路往东。明早天一亮就出发,按照我们刚才说的路线走,尽量迷惑他们的视线,拖延时间。”

    房氐起身,应道:“属下这就去办。那少主好好休息,属下……”

    “不休息了。”君悦将桌上的地图置于火苗之上,火苗吞噬了白纸,顷刻间灰飞烟灭。

    她重新提笔落字,吩咐道,“你安排好一切之后,找辆马车来,趁着城门还未关,我们即刻就走。”

    “现在就走?”房氐很是惊讶。“可是少主刚才说安排的人明天才走的。”

    “我没有说过让他们跟着我们走,他们都是我放的烟雾弹。”

    “可是如此一来,保护少主的人太少,属下怕万一他们追上来,我们不敌啊!”

    君悦又何尝不知,可如果只派了人往西面和南面,对方一猜就知道她往东面走了。如今在栗水城的人手实在太少,如果还要另摘出一部分人来保护她,那那些恍虚招的人就多了一份危险。

    “如今,也只能这样子了。你快去办吧!对了,吩咐人,将那五个人留在这里,让他们睡到明天中午即可。”

    “是。”房氐知道拗不过自家主子,也只好按她的吩咐安排去了。

    君悦低头,凝视着白纸上寥寥数语,内心复杂。

    连城,我如愿走近了你的局中,你如愿知道了我是谁。可我也要以此试探你,试探你每每对我流露出的款款情意是否是真的,你是否会禀报你的父皇?

    虽然我心中之人非你,但我也不希望你对我的感情是假的。

    人就是这样,不愿意付出,却想要拥有。

    我是个女人,我也虚荣。我不爱你,却希望你是真的爱我。

    至少到现在为止,你清冷的落寞和明媚的笑容,我还认为那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