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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七章 最后

    齐皇宫的揽月台,是作为钦天监夜观天象之用的,乃整个皇宫最高的建筑。

    台高五丈,一条长长的阶梯一直从地面延伸到上方。台上呈正方,长与宽等同,约三十平米,很是宽大。台上一轮日晷,记录着太阳一日的朝升幕落。

    君悦远远看去,就看到几十个蜀吴兵手拿长戟,与另十几个齐兵缠斗。蜀吴兵人多势众,齐兵很快一个个倒下,最后剩下的不过几人。

    “连城。”君悦使尽了浑身力气地呐喊。

    距离很远,这一声呐喊从她处传到揽月台上,变得很幽长。又因为这一路过去声音的扩散,真正传到人耳朵中时已经所剩无多了。

    然而台上,满面鲜血的男人还是一怔。

    他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似的,有一瞬间的茫然,举目四望。然而眼前除了气势汹汹的敌人,下面还是人头涌动的敌人,哪有那人的身影。

    便是在他晃神的这一瞬间,手中动作稍慢了些,围捕的敌军发现了空隙,长戟刺了过来。

    长戟没有刺在他身上,因为肖璠替他挡住了。那冰冷的利器直直插入肖璠的心肺,再往前一勾,肖璠被勾向前,重重摔在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一双眼睛直直地望着主子,死不瞑目。

    “啊!”一声长啸,连城发出似狼嚎一般的悲鸣,而后发了狠地向前面的敌人杀去。金甲染血,长剑鹤鸣,清冷的眼神中迸发出了熊熊燃烧的杀意。

    “连城。”君悦边往前跑,边喊道,“连城,连城...”

    她眼里,心里,声音里,只剩下那人。

    虽然距离他越来越近,然而此刻已经隔绝了五感、只知道疯狂杀人的连城已经听不到了。

    台下围着二十万蜀吴军,列阵整齐看着台上最后的一只老虎挣扎。长戟立于身侧,凝目张望着这一场精彩的困兽之斗。

    杨一修悄悄到主子身边,小声道:“太子,鄂王来了。”

    啟囸嘴角一抹冷笑,“那咱们就没必要再看了。”

    他朝台上人群中被困的猛兽看了一眼,手往侧一伸。“弓箭来。”

    便有蜀兵将一把长弓和箭支递到他手里。啟囸手指勾了勾那弓弦,用力一拉然后放开,弓弦便发出“挣”的一声颤抖,紧致程度还不错。

    君悦靠近了台下的蜀吴军,自然被他们拦下。

    啟麟一声怒喝:“让开。”

    那些人见到自家将军,听话地放行。君悦匆匆越过他们,往前面跑去。“连城。”

    啟囸挽弓搭箭,侧身拉开了架势,对准了高台上的目标,眼睛眯起,紧咬牙关,准备一放。却在这时斜刺里跑出了一个人影,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地往台阶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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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暂时放下弓箭,定睛看去,那人一身白衣,看背影有些眼熟。

    “好像是姜离王。”杨一修在一旁提醒道。

    啟囸皱眉,“姜离王?他什么时候跑这来的?”

    忽而他嘴角再次一笑,看着高台上的那人道:“有意思。那本王就仁慈一回,让他们君臣好好道别吧!”

    “啪......”

    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巴掌声,在空旷的平地上异常响亮。

    啟囸转头看去,便见啟麟的得力干将邬骐达歪着脖子一脸不解:“王爷?”

    “谁给你们的命令让你们屠城的?”啟麟爆喝道。

    邬骐达捂着半边脸,皱眉十分不解道:“不不不是王爷下的命令吗?”

    “放肆。”啟麟怒道,“你们跟本王打了这么久的仗,什么时候见过本王屠城?”

    经将军这么一说,邬骐达这才反应过来。是啊!王爷打仗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残忍到屠城了?

    而且屠城这么大的事,为何王爷没有亲自到场?

    邬骐达猛地看向啟麟身后的啟囸,一双眼睛怒瞪,定是太子搞的鬼。

    啟囸一双眼睛笑得那叫得意,还冲对方挑挑眉,嘴角的阴笑快咧到耳根子了。气得邬骐达就要冲出去,道:“是他......”

    “回去再收拾你。”啟麟却是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无论这中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已至此,他们都不该在这个时候起内讧。否则的话蜀军分崩,难保吴兵不立马就地解决了他们。

    “连城。”

    君悦一口气跑到揽月台上,冲着人群中的那抹金色身影喊道。

    身后传来的动静,令正在奋战的几十人同时的一怔。同时的,台下传来了歇兵的号角声,正在围攻的蜀吴军警惕地纷纷后退,让出一条血路来。

    连城充满血色的视线中,突然出现了一抹白光。那白光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

    “连城。”

    连城,这世间还会称呼他这两个字的,只怕只有那个人了吧!其他人不是称他皇上就是陛下,或者是皇兄或者是齐帝,只有她还如常地叫他的名字。

    眼睛里的血色渐渐退去,他的视线恢复清明。那个款款向他走来的,果然是她。

    “我还以为,刚才是我出现了幻觉呢!”连城眼底一笑,竟然笑得暖暖的。上午的阳光自他背后撒过来,令他的笑容就像暮春的金银花一样,暖黄暖黄的。

    君悦走近他,看着从上到下、从头发丝到脚底都是血的男人,就像滚了几个月的泥不洗澡一样,狼狈极了。

    他变化很大,印象中的清冷孤傲、光风霁月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深陷的眼窝,胡乱的胡渣,以及染了风霜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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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两年未见,他都变得她快不认识了。

    君悦对左右横戟警惕的蜀吴军喝道:“还不滚远点。”

    她声音不小,台下的人也听到了。啟麟和权懿同时地挥挥手,勒令台上的兵士退后。

    等只剩他们两人的时候,连城走向她两步,问道:“你怎么跑来了?”

    又自个猜测道:“是来送我的吗?呵,说实在的,我既希望你来,又不希望你来。”

    “连城。”

    “我让你失望了是吗?”

    君悦摇摇头。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该摇头。

    连城自嘲道:“我还曾经大言说要把这这天下打来给你当聘礼,我让你做这千古一人女皇。如今看来,不过一句笑话。这也许,就是父皇对我的惩罚吧!”

    君悦不解:“先皇?”

    不是先皇让他做这齐国的皇帝吗?又何来的惩罚呢?

    连城嗤笑了声,道:“我都要死了,就告诉你吧!父皇其实,是被我气死的。”

    君悦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她也猜测过。

    当初蜂巢说先皇应该还有几日可活,他不该在那个时候死的。而且死的时候只有连城在他身边。

    “我能知道为什么吗?”她问。

    连城反问:“一定要知道吗?”

    君悦不语,将决定权交给他。他想说,她就听。他不想说,她就不再问。

    然而连城却是道:“因为你啊!”

    君悦蹙眉,这事又怎么跟她扯上关系?

    “你还记得父皇临死前为什么还要你来恒阳吗?”他问。

    “先皇说是过中秋。”君悦道。

    然而她也知道,过中秋不过是个借口。圣旨传到姜离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就是昼夜不停也不可能在中秋夜赶到恒阳,又怎么可能是为了过中秋。恐怕是为了其他事吧!

    连城道:“当时吕济生寄来密信,说是姜离要图谋造反。房绮文也递来密信,却说是你与五弟有苟且。父皇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为了维护五弟的名声,所以才想要把你诱到恒阳,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