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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五十章 心疾发

    御书房中,蜀帝端坐龙案之后,看着面前垂首的儿子,目光深沉。

    “说吧,你跟君悦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啟囸在来的路上,已经将准备要说的话在脑中过了一遍,道:“儿臣和姜离王之间,并没有什么呀!也就是当年儿臣曾出使姜离,认识罢了。”

    “那你今晚为何三番两次打断他的话?”

    “回父皇的话,事情是这样的。据京兆尹所说,君悦几人昨晚上出去逛夜市了,而恰巧的被一小偷撞上。那小偷后来跑了,前来抓小偷的张姓失主就误以为君悦是偷东西的人,于是双方发生了误会。”

    这些事,今早从驿馆回去之后,他就着人查了,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他也没想过要隐瞒,事情涉及姜离,父皇也会亲自派人去查的。

    他继续道:“姜离王当时还亮了兵器,不过到底没把人杀死。然而今天早上,那张姓失主莫名其妙就死了。京兆尹怀疑是君悦杀的人,所以就把他给带去了衙门。”

    “简直胡闹。”蜀帝气得一掌拍了龙案。“君悦是有功之臣,怎可大庭广众之下被带往衙门?”

    “京兆尹也是因为不明君悦身份才这么做的。所以儿臣刚才在大殿上一直阻止他将此事说出,免得被百官听了去。”

    蜀帝瞥了他一眼,心里这才好受些。“可这件事,不是他不说就能瞒得过去的,百官那里迟早都会知道。不行,去,把京兆尹叫来,朕要问清楚。”

    随侍的崔公公就要出去叫人。

    啟囸却阻拦道:“父皇,现在夜已深,您也累了,不如先休息吧!明早再把人叫来问清楚也不迟。”

    蜀帝想想也是,现在的确已经很晚了。而且他人也老了,折腾一下就累。

    “行吧!一会回去后你派人去京兆尹那里知会一声,叫他明早早半个时辰进宫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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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悦这一晚,睡得不是很好。心口的地方总是传来隐隐的疼痛,不是剧痛的那种,但却是纠缠着她久久不得入眠。

    一直到天光破晓时,她才沉沉睡去。

    这一睡,就睡到了日上三竿。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了,天阴沉沉的,好像还下过雨。

    难怪胸口会疼呢!

    她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的,也得了这类似于天气预报的“风湿”,哦应该是“心湿”。

    公孙展见到她略微憔悴的面容,皱眉道:“王爷睡得不好?”

    “有点。”君悦老实道。

    “酒多伤身,王爷虽是海量,可以后能不喝还是不喝了吧!”

    君悦勉强一笑,没应他这话。问道:“皇上没派人来找我吗?”

    “没有。”公孙展也是皱眉,“按理说庆功宴过后,皇上该召您进宫商议姜离之事,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消息。而且奇怪的是,我们想出去,却被拦下了。说是为了我们的安全,不允许外出。”

    被限制自由了。

    君悦秀气的眉头高皱,“为什么?难道是外面出了什么事?”

    公孙展与她想法一致。“应该是,否则不会软禁我们。可惜我们在太安的势力有限,无法探听到外面的消息。”

    君悦看着沉沉的天,深吸了口气,满不在意道:“若是冲着我们来的,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还是先吃午饭去吧!”

    公孙展真是佩服这娃娃的心态,越是紧张时刻,她越是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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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晚上,天竟下起了大雨。

    君悦的心口再不似昨夜那般的隐隐作痛,而是一阵一阵的绞痛起来,痛得她后背直冒冷汗,连上身都站不直了。

    古笙与她的房间是相邻的,一听到她房里传来动静,忙迅速冲过去查看。

    这一看之下吓了他一跳,王爷脸色苍白地趴在桌上,表情扭曲,右手揪着心脏的位置,看起来很是痛苦。

    桌角处瘫了一地的陶瓷碎片,茶水四溅。

    “王爷,”古笙忙将人扶了起来,担忧道,“您这是怎么了?”

    君悦艰难地回应他一声,“没事,旧伤而已。”

    听到动静的公孙展和驿馆内的守卫也都赶来了,齐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君悦也不隐瞒,道:“我旧伤犯了,麻烦各位去帮我抓些药来。”

    “要不要在下去给您请大夫?”驿馆的守卫问道。

    君悦拒绝道:“不必那么麻烦了,我这有份药方,你们按方抓药回来煎了即可。”

    她看向古笙,“去拿纸笔来。”

    古笙去拿了纸笔,君悦按照之前佳旭给她开的药名一一报了出来。

    这药按佳旭的意思,是要连续喝半年的,只不过她自从回来之后就将之抛诸脑后了。谁知道最近一直赶路,身体疲累,又恰逢雨天,犯了这心脏的忌讳,于是就疼起来了。

    守卫拿好药方之后,就出去了。

    君悦由古笙和公孙展扶着,回床上躺下。

    古笙想了想,道:“不行,我有点不放心,还是去厨房那里盯着吧!公孙副司,麻烦你照顾一下王爷。”

    公孙展朝他微微颔首,“我会的。”

    等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公孙展这才问向床上已经闭了眼的人:“王爷是什么时候患上这心疾之症的?”

    前阵子听说她的人在找神医佳旭,他当时就猜测是她病了。只不过后来佳旭没跟着回赋城,所以他以为佳旭是为别人看的病。

    君悦有些疲累地道:“不知道,病这东西,就像蛊一样,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钻进你的身体里,生根发芽。等它长成的时候,它已经变成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拔不出来了。”

    “王爷年纪轻轻的,不要说这些沧桑的话,容易把自己说老的。”公孙展抬手,将床内里的被子抖开,盖在她身上。“等回去之后,找到神医佳旭,他一定能治好你的。”

    君悦淡淡一笑,随意地呢喃了一句:“或许是我这个瓤,不适合这个瓜的缘故吧!”

    公孙展提着被子的手猛地一抖,脸上闪过一片骇然,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了手中的被子。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神情,想从上面看出一点点的不妥来。

    然而令他失望了,他什么也没看出来。君悦面色平静,呼吸均匀,全身越来越放松,就像睡着了。

    “王爷。”他试着轻唤了一声,她没有回应。

    “王爷。”他再加大声音唤了一声,她还是没有动静。

    烛光下她的面容看起来有着虚弱的柔和,真真睡着了。

    褪去了战场上的冷肃杀伐,谈判时的精明谨慎,此时的她才真真像一个普通的女子,温煦,柔弱,毫无防备。

    公孙展放下棉被,抬手想触碰一下她的侧脸。然而手伸到半空中,却又强制的放下。

    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一碰就会上瘾。有些界限是不能越的,一旦越了就一发不可收拾。

    他望着不远处灯架上的灯火,虚虚晃晃形成一圈一圈的光晕。那光晕里面锁着一幕幕一重重的画面,偷看一眼便已觉得心惊胆寒。若是亲身经历过,又是何等的痛彻心扉。

    驿馆的守卫得了药方,可不敢拿着一张单子就这么去抓药,而是进宫去报了皇上。

    蜀帝得知君悦病了的消息,不可置信。“早上才出了事,他晚上就病了?怎的这么巧。”

    但既然是病了,走程序自然是要派太医前往的。

    蜀帝还让人将那药方拿去给太医看了。太医的回复是:这药方的的确确是治病的药,且是治心疾的药。药方正常,没有不妥。

    然而当太医到驿馆的时候,公孙展却死活不让他们把脉,说是:“王爷有洁癖,不喜欢别人触碰。”

    太医为难,不把脉怎么看病,不看病怎么回去跟皇帝复命?

    最后公孙展退一步,允许他们近前一看,但是不能碰到人。

    两位太医照做,在见到姜离王脸色苍白,眉头时不时因为疼痛皱一下时,确定人家是真的病了。

    人家是姜离来的,不信任他们太安的太医也是正常。既如此,他们何必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