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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章 算计我

    君悦走上前,围观众人纷纷往后退一步,让出一条星光大道来。她看着地上已经被制住的黑衣男人,嘴角露出一抹森寒的冷笑。

    跟在后面的兰若先只觉得前方有股寒气袭来,身子不自觉的远离了她些,缩进了人群中。

    君悦在啟麟的五步前站定,双臂抱胸,低头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男人。

    这还是第一次,她看到威风赫赫的鄂王狼狈的样子。头发微散,脸上有三道浅浅的血痕,黑衣上还有几个鞋印。

    “君悦,你算计我。”

    啟麟怒目而瞪,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不等君悦回答,边上已有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咦了声,道:“呀,这不是鄂王吗?”

    啟麟怒气冲冲的眼中突然闪过一抹惊慌,抬眼看向周边围观的人,这才记起要抬手臂遮住自己的脸。

    他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出大事了。

    “鄂王?”兰若先凑上前去打量了他好一会,惊讶道,“你...你不是死了吗?”

    说完又跳到君悦的身后,露出半边脑袋来惧怕道:“你是人是鬼啊?”

    一个妇人大嗓门道:“那黑布隆咚的影子跟在后面呢,当然是人了。”

    “可是不对啊,鄂王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兰若先看向君悦,“还是来刺杀你的?他为什么要杀你啊,你抢了他媳妇?”

    君悦没好气道:“我抢你妹啊!”

    她语气虽是调笑,然而看着啟麟的深邃双眸里,幽黑得深不见底。嘴角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好像在说:我什么都知道。

    边上众人对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啟麟不是被赐死,人头拿去祭奠恒阳的亡魂了吗,怎么还活着啊?”

    “难道是长得像而已?”

    “我曾经去过太安走货,见过鄂王一回,这就是他啊!再说,就算咱们认错,咱王爷跟他打过那么多次交道,难道会认错?”

    “也是哦!可是他为什么要杀咱们王爷啊?”

    “我更想知道的是皇上怎么回事,难道当初下的圣旨是假的?”

    “要是你,你会杀死自己的儿子吗?切,不过是做给人看的而已。”

    “那这鄂王是奉了皇上之命,来杀咱们王爷的?咱们王爷又没做错什么,他干嘛要偷偷摸摸的杀?”

    “你傻啊!就是因为不能光明正大的杀,所以才要偷偷摸摸啊!哼,狗皇帝。”

    “对,狗皇帝,谁要是敢杀咱们王爷,咱们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

    ......

    事已至此,啟麟再遮掩自己的容貌已是无济于事。他撑着手中的剑慢慢站起来,脚下虚浮得厉害。

    君悦抬手一挥,啟麟脖子上架着的剑锋便撤了去。她走上前两步,距离他近了些。

    “没错,我就是算计你了。”她回答他一开始的问题。“啟麟,我跟你说过的,论武功,我不如你。但论智力,你不如我。”

    “哈...”啟麟嘲讽的仰天笑了一声,笑得过猛,他人晃了一下。“的确,你够厉害。我以为我今天能在这杀了你,却没想这里正是你给我挖的一个坑,厉害,你他妈够厉害。”

    若不是坑,他何以只战了还不到两刻钟就被擒;若不是坑,这些百姓何以看到他的真面目。

    兰若先在一旁微微皱眉,“你早知道他还活着?”

    君悦不语,当是默认。

    兰若先诧道:“所以你这么多天跟我在这吃饭,全是假的。你拿我当饵,诱他出现。”

    “嗳嗳嗳。”君悦不悦的转头看他,“你搞清楚,是你非要跑来跟我吃饭的。再说他的目标是我,拿你当饵有用吗?”

    “可老子刚才差点被他戳了后脑勺。”

    “老子还差点被他削了呢!”

    兰若先气得开吼,“君悦。”

    君悦上身一歪,嫌弃的将耳朵远离了他些。

    见他炸了毛,也觉得有点不好意,于是好言好语道:“行行行,这回算我错了,你说吧!想要我做什么?”

    兰若先气鼓鼓的呶嘴,“这还差不多。”

    君悦正回头,看着眼前这位昔日的战场狼王一副要吃人的表情,没眼力劲的笑道:“你别介意啊,这位爷一生气,难哄得很。”

    兰若先正想洋洋得意时,耳听她又道:“不过有位爷比他更难哄,他要一生气,身边一里之内冷风嗖嗖。他可以一个月不跟你说话,甚至半年都不跟说话。”

    “死君悦,你又拿我跟姓连的比较。”

    啟麟耳尖,鹰戾的眼睛一眯。

    姓连...

    君悦摊了摊手,无所谓道:“姓连的又怎么了?如今人家都是个死人了,你还计较什么呀!”

    兰若先疑弧的看了她一眼,脑子一转,接着她的话道:“死了怎么的,你拿我跟个死人比较,当我是什么?”

    “够了。”

    啟麟再也看不下去了,妈的这是完全无视他啊!他冷喝一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谁知他这一喝,有根大葱正好砸到了他脸上,砸得他脸一歪,满鼻子的大葱味。而后就听到个大嗓门的女人道:“你竟敢吼我们王爷。”

    有人附和,“就是,你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也有脸吼我们王爷。”

    更多的人附和,“你们蜀国人,没一个好东西。”

    “就是,没好东西,砸他。”

    而后,在君悦和兰若先的不可思议中,更多的东西砸了过来。大葱大蒜,萝卜青菜,砸得啟麟头顶脚边绿油油一片。伴随着人们的怒骂声,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君悦和兰若先赶紧后退了几步,免得殃及池鱼,就连边上的房氐和流星流光也都纷纷后退。这些可爱的百姓们发起飙来,也是很恐怖的。

    兰若先双臂抱胸,歪着头凑近身旁的人,道:“想不到你还挺受百姓爱戴的。”

    君悦也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受爱戴,人家不过是吼了她一句,就遭来这又砸又骂的。期间还有鸡蛋砸过来,在他身上挂了一滩的鸡蛋清。

    这就是受人拥戴的感觉啊!

    好像也不错。

    不过人家好歹是个皇子,曾经威风赫赫的鄂王,受到这样的侮辱也够了。要是任由形势这么发展下去,她可爱的百姓们可就要上前打人了。

    于是她扬手大声道:“好了好了,诸位静一静,别扔了。”

    周围百姓听她命令的停了下来,禁声禁语。

    君悦再次上前,声音平静,道:“鄂王,不管你是人是鬼,这跟我、跟我姜离没有关系。我君悦虽然没为蜀国做过什么大贡献,但也没做过什么伤害蜀国的恶事。

    我守着我的姜离,尽心竭力让我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守着我的疆土不让外敌侵犯,守着我的家园平稳安泰。

    我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了你,让你即便死了也要来杀我。可我要告诉你,我君悦不欲惹事,但也不怕事。

    无论你今天此举,是你个人所为,还是受你父皇所命,我的态度还是一样。谁要杀我,我会反抗。谁要敢动我姜离,我跟他死扛到底。”

    最后一句,她声音朗阔,一字一句,像一颗颗铅球一样掷地有声,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四周很静,静中带着庄严的肃穆,肃穆中又翻涌着人们一浪高过一浪的滚滚气息。

    是,谁要敢毁了他们安稳平静的家园,他们跟他死扛到底。

    姜离好不容易摆脱过去的穷困,人们才刚过上一两年的好日子,他们不允许谁来破坏。

    啟麟眼睛从众人身上扫了一圈,而后回到君悦身上,嘲讽道:“看来,你把你的百姓收服得还不错。”

    君悦摇头,放缓了语气,低声平静道:

    “啟麟,你向来高高在上,对身边的人永远用一双居高临下的眼睛去看,把自己竖立成一个触不可及的英雄,把所有你脚下的人当成是蝼蚁。所以,你觉得是你收服了他们,他们在面对你的时候,是畏惧你的。

    可是我和你不一样,我从没觉得自己有多么的高高在上,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不如这些小百姓。比如他们懂得耕种,而我五谷不分。他们懂得如何看天来安排农事,而我只懂得天热了就脱衣裳,下雨了有人给我撑伞。

    无论是手中握有家财万贯也好,还是身居高位、出身高贵也罢,我们都是人。天下所有人都是平等的,都必须面对生死,每天只有二十四个时辰。只不过我们幸运一点,有个厉害的爹,一出生就能含着金汤匙。

    可是我们不该把自己的幸运当成是理所当然,然后藐视那些不如我们幸运的人。焉知我们所谓的幸运,在别人眼里也是不幸。

    就像你身为皇子,是你的幸运,可轮到这步田地,也是你的不幸。你觉得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是你收服的那些人眼里的幸运吗?”

    她说着,暖心一笑,道:

    “我这些姜离的百姓,他们很可爱,有时候就像个孩子一样。你看,小孩子脾气大,想骂你就骂你,想砸你就砸你。我想要这些活得自我的可爱百姓。

    他们看我的时候,像兄长,像朋友,像孩子,而不是畏惧和害怕。他们把我当成一只保护小鸡的母鸡,而不是靠武力镇压的霸王。

    也许你愿意要一帮畏惧你、害怕你、被你收服的手下。可是你沦落到这步田地,你的那些手下呢?他们又在哪?

    说句大不敬的话,你今天来杀我,是你自己的意思也好,是你父皇的意思也罢。你觉得等你还未死的消息传出去,你的父皇还会救你吗?

    我敢肯定他不会,你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对抗吴国的权懿。至始至终,你都只是他手中的一把刀而已,有人会在乎一把刀吗?

    说真的,人成了一把刀,你活得还不如这些百姓。

    啟麟,客观来说,我欣赏你。所以我建议,趁着你父皇没杀你之前,不如抛弃一切,去感受一下一个人是怎么活的?一个无欲无求,没有算计没有争斗的人是怎么活的?也不枉你此生在这世间走一遭。

    不过我知道你也不会采用我的建议。对于你们这种生来就高高在上的人来说,要你们放下身段融入这些百姓中,对你们来说就是一种侮辱,太难了。

    就算你现在落到这步田地,也依然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