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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章 拜堂

    君悦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刚才不就眨了一下眼睛,脑子短路了一下吗?就糊里糊涂的被小尤子推了进来,然后把香雪叫上来替她梳妆打扮。

    她傻愣愣的好一会才喘过气来,慢了好几十个拍的反应过来。

    “我...我这就要...嫁人啦?”

    之前完全没有风声完全没有准备,只不过是被人叫来一下,然后就傻里傻气的要换上新娘装了?

    香雪替她上完妆,而后绾着发髻,笑道:“王爷和容公子苦尽甘来,好不容易走到一起了,自然是该结成连理,夫妻一体。”

    君悦摆弄着眼前的珠钗,撇撇嘴道:“看来你也被他收买了。”

    香雪道:“奴婢永远是王爷的奴婢,只忠于王爷一人。正因为奴婢知道您对容公子的感情,所以也赞同你们成亲。

    哪个女子,不希望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如今乱世,王爷又身为姜离王,未来如何未可知,何不珍惜当下。”

    君悦从镜中瞥了她一眼,“没想到你久居深宫,时局看得倒是挺清的。”

    “跟王爷久了,多听多看自然就知道了。而且王爷年纪也真的不小了,别的女子在您这个年纪,孩子都能背三字经了。

    要是您跟容公子成亲,说不定也能很快有个孩子,既了了老太妃的心愿,也能为咱们宫里添点喜气。您看咱们宫里,多冷清啊!”

    孩子啊!

    君悦无声的叹了口气,她可真从未想过。而且短期内,她也不可能要孩子。

    算起来,她今年也还未满二十三,这要是在现代,也就是刚刚大学毕业。找工作挣钱交房租都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想到结婚生孩子?

    可这是古代,一切在现代普遍寻常的东西到了这里,就变成了另类。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到了这里,就变成老姑娘了。

    她看向镜中的自己,她...老了吗?

    一脸的胶原蛋白,肌肤白皙细嫩,唇红细眉,一双深黑的大眼睛汪汪灵动。眼窝下也是干干净净的,别说细纹,连个黑眼圈都没有。

    只不过这双眼睛,始终没有二十出头的女生该有的清澈纯净,而是深邃深沉。那是历经过生死,尝过人生沧桑后染上的霜华。

    这霜华一旦染上,便再也去不掉了。

    话说回来,她这深沉成熟的样子,刚才在连琋面前竟然娇羞起来,不知道他看了,内心会不会崩溃啊?

    “好了。”

    她正怔愣间时,香雪已经替她梳好了发髻,戴上了凤冠。

    君悦微微一惊,刚才香雪微微弯腰下来看她的凤冠是否戴正,半边身子正好挡住了烛光,她眼前一片暗影。

    而暗影之中,她头上的凤冠中间,竟然散发出微弱柔美的绿光。

    等香雪正回上身后,烛光再次照了过来,她这才看清自己头上戴的凤冠是个什么样子。

    这凤冠是蓝色的,镶满了白色的珍珠。最中间嵌着一颗碧绿的有半个拳头大的珠子。

    “夜明珠吗?”

    “是啊!”香雪纳闷道,“王爷不知道吗?”

    君悦想,她哪知道,她压根没有注意过这凤冠,主要是她一直以来就没注意过这种东西。

    香雪道:“宫里也有几颗夜明珠,但奴婢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好看吧!”

    君悦抬手摸了摸,夜明珠的光虽是柔美,但触手冰凉。“好看是好看,但是我这成亲夜头上就顶着一片绿光,那我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香雪莫名其妙,你头上的绿光跟你以后的日子有毛关系。

    “王爷起来吧!”

    头顶突然顶了一个凤冠,就像顶着个碗一样,君悦有些不习惯,总怕这凤冠会不稳掉下来。就着香雪的搀扶,缓缓的站起身。

    香雪玩笑她道:“王爷这么看着,越来越有女人的样子了。”

    君悦不赞同,“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难道我以前很像个糙汉?”

    香雪笑了笑,将她扶到了挂着嫁衣的衣挂前,道:“那倒不至于,只是王爷平日里看着更英气,好像随时都要跟人决斗似的。这会儿温温柔柔的,宛若扶风细柳,更添了女人的韵味。”

    由是她如此解释,君悦听着还是不顺耳。

    说来说去还是那个意思呗!她平时就是个糙汉。

    香雪正从衣挂上取下嫁衣,而后替她穿上。红彤彤的嫁衣自然是连琋准备的,她从头到尾什么都不知道。

    君悦再次抱怨,“我以前看人家古装剧里的嫁衣,不是绣凤凰就是绣花团的,还是用金线绣的,缀了珍珠雀羽等等,华丽异常。怎么到了我这里,这嫁衣就是块步而已,连个鸡毛都没有。这也太敷衍了吧!”

    香雪替她整衣的手一顿,一双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王爷不认得?”

    “认得什么?”

    香雪顿时无力道:“这是乌晶缎,是蜘蛛吐的丝织成的,具有冬暖夏凉之效。是江南一位织艺高人织出来的。

    王爷想想,蚕丝缎都已经是极难织成的珍品,更何况是蛛丝。十年才得那么一匹,有钱都买不到呢!”

    君悦这才啧啧咂舌,“好吧!我把刚才的话收回。”

    十年才得那么一匹料子,那的确是难得。

    有些东西,它本身就耀眼发光,珍贵稀世,无需别的东西来点缀。而如果加上了其它的东西,反倒让这稀世珍宝失去它原有的光彩。

    这倒是符合连琋的风格。

    不过话说回来,用蛛丝织布,那就得养蜘蛛。这有人养了一屋子的蜘蛛,咦,那画面简直就像五毒侠的家。

    香雪老妈子的劝道:“我说王爷,您平时啊也该研究一下珠花啊金簪啊衣裳之类的,别除了舞刀弄枪批奏折之外,就什么都不懂了。”

    君悦抽了抽嘴角,她这么一说,她更像个糙汉了。

    不过,“既然这乌什么锻这么难得,连我都没见过,你怎么知道的?”

    香雪道:“当年,王爷刚去恒阳为质,世子便让人收集这乌晶缎,作为贡品送去恒阳。奴婢当时跟在老太妃身边,老太妃想目睹一下乌晶缎的真容,奴婢这才有幸见过一回。”

    原来如此。

    想来那时候哥哥为了不让齐帝太过为难她,于是费尽心思的找来这乌晶缎送去讨好。她被困芳华苑,根本不可能知道哥哥的岁贡里都有什么,更不知道这乌晶缎最后落到了谁的手上。

    “那你还记得那匹乌晶缎是什么颜色吗?”

    “红色啊!”香雪印象深刻,所以不假思索道,“就跟您身上的颜色一样,漂亮极了。”

    君悦捻着腕上的袖子,低喃道:“红色啊!”

    会不会君鴌送去恒阳的那匹乌晶缎,就是落到了连琋的手上?

    如果是这样,那兜兜转转,它又回到了这里,成了她的嫁衣。

    因果轮回,哪个是因,哪个又是果呢?

    可不管它是不是,已经不重要了,前尘往事,有些已经记不起,有些根本就不知道。就让它随着时光的风沙,掩埋在那一段岁月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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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来吧!”

    连琋一手背后,一手横于腹前,沉静的双眸紧盯着楼前的玉兰花树。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在红衣的衬映下,更显他的仙气脱俗。

    他话音落,二楼的阳台上人影一闪,房氐从三楼的栏杆上一跃而下,稳稳落在二楼的阳台上,冷眼看着面前的男人。

    连琋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房氐看了里面一眼,空荡荡的,没看到君悦。内室里传来希希碎碎的说话声。

    他转回头来,直视着面前的人,两手背后,身姿刚朗,沉声道:“你到底为何而来?”

    连琋道:“你不是知道吗?”

    “你要报仇是你的事,为何要拉上少主?少主虽然在政事上游刃有余,但对于男女之事却是一窍不通,你是在利用她。

    永宁王,虽然我没跟你打过交道,但至少以前我觉得你还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现在却变成了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小人。”

    连琋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恼怒,道:“首先,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是狠毒,不是小人。其次,我没有利用她,我是真想和她成亲。而且,我并不觉得你主子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

    君悦是个聪明人,也是个理智的人。她若不想跟我成亲,就算我如何诱惑她都没有用。你叫房氐是吧,你今天跑来跟我说这些,说明你还不够了解你主子。或者,你喜欢她。”

    房氐握在身后的两手一紧,温恼。“你胡说什么?”

    连琋淡淡一笑,“只有自己喜欢的女子,才会将她当成是不谙世事的人,处处需要你的保护,就怕她受一点伤害。”

    房氐目光抖寒,肃声道:“少主永远是我的主子,我尊重她,保护她,从未有过非分之想。请你不要污蔑少主。”

    “我没有污蔑君悦,我说的是你。君悦是什么心思,我最清楚。”

    连琋说着,迈开脚步上前,来到他眼前。两人之间距离很近,只有半个手臂的距离。素杀的气息在两人之间涌动,空气阴寒。

    他紧盯着房氐的眼睛看,声音很平淡很平淡。

    他道:“我允许你喜欢她,但永远不要让她知道,更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悄无声息的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房氐不禁冷笑,他是君悦身边最信任的人,是蜂巢的头领。他以为他是谁,说让他死就让他死吗?

    连琋看着他眼底轻蔑的神情,笑道:“别以为这是玩笑。要不去问你的主子,你绝对得到一个不是你以为的评价。”

    “你们在唧唧歪歪什么啊?”

    两人正说着,君悦已经在香雪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容颜明艳,红衣似霞,明珠点缀,步步生莲,好一个美丽的新娘。

    连琋看着她一步步走来,淡淡的仰月唇终于勾起,露出一个盛世的笑容。

    君悦便在供桌前定住了,不知道是他被她一身的明艳惊讶,还是她沦陷在他这个盛世的笑容里。

    连琋上次这么笑,已经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香雪看着他俩都看呆了彼此,低头莞尔一笑,提醒道:“王爷,容公子,吉时到了,该拜堂了。”

    君悦回过神来,有些不自在的嘀咕:“大晚上的拜堂,真是闻所未闻。”

    小尤子不知从哪冒出来,弯腰拍了拍蒲团上没有的灰尘,喜笑道:“是啊主子,快拜堂啦,春宵一刻值千金,再拖下去,天都要亮了。”

    连琋笑着走了进来,走到君悦的左手边。房氐也跟着进来,站在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