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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章 风流债

    兰若先是在第二天晚饭时回到的赋城。

    一进院子,就看到君悦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脸色黑得跟这天上的黑云似的。

    他有些心虚的走过去,蹭到她面前,垂头低声叫了一下她的名字,道:“你是在等我吃饭吗?”

    他以为会挨她一顿骂的,他都已经把脖子伸过去给她做好准备了。然而君悦只是看了他两眼,便转身进屋去了。

    兰若先抬起头来,一脸不解。“你不骂我吗?”

    君悦转过头来,一脸“你有病”的看着他。“你那么喜欢别人骂你啊!”

    “当然不是。”兰若先嘻嘻的双脚一跳,跨过门槛走近了屋内。

    屋内已经摆好了饭菜,还是分毫未动。他走到桌边坐下,开心道:“你在等我吃饭?”

    君悦没应,只是坐下来拿起筷子自己吃了。

    见她真的不生气,兰若先也就心安理得的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还别说,赶了大半天的路,的确是累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的问道:“你为什么不骂我啊?要按你的习惯,早就把我骂得狗血喷头了。”

    君悦低头吃饭,没有看他。室内点了烛火,烛光与室外还没完全暗下来的天光交融到了一起,将她的脸照得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得真切又看不真切。

    她淡声道:“不骂了,以后都不骂了。”

    兰若先咀嚼的动作一顿,“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突然改主意了。”

    兰若先吃不准她这又是出的什么招,心里有点忐忑。嘟囔道:“还不如骂我一通痛快呢!”

    他本是要留在邕城看门的,这也是他初来这里时承诺的。可是昨夜君悦去袭营,郭怀玉和年有为也领了任务去埋伏,就他无所事事,他心里当然不舒服啊!

    于是在他们都离开后,他就混在兵士里,偷偷跟着他们去墨村。本来以为回来会挨君悦一顿批的,结果这主安静得很,安静得很不正常。他这心里可不就打鼓了嘛!

    君悦是真的不想骂他了,反正骂了也没用。

    该干什么他还是干什么,该跑去哪还是跑去哪,我行我素。

    想想兰若先比她还大,也算是个男人了。他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思想,她总不能一直限制他的行动和思想,把他当个大男孩一样看待。

    他虽然看着不靠谱,大大咧咧,但也是粗中有细。其实如果放手让他去做点事情,他也就未必做得不好。

    再说他这样一大男人,老是挨她的骂,外人见了也不好看。

    “楚军已经退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啊?”兰若先问。

    君悦道:“等安排完邕城的事后就启程,最快也要后天吧!”

    “呵呵,想不到这次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杀了楚军个片甲不留。你看他们出动五万人,而我们还不到一万人呢!这赢得太简单了,反倒没觉得多好玩。这刚运来的箭支还没派上用场呢!”

    “这次能赢,也算是侥幸,不可膨胀。罗桂英能够成为楚军的灵魂,可没那么简单。”

    “那你直接杀了他不就是了。”

    君悦摇头,“他要死也不能死在姜离的地盘上,或者是我的手上。”

    兰若先道:“就像啟麟那样吗?”

    君悦挑眉,“对。”

    “那抓来的那些楚军俘虏,你打算怎么处理?”

    “还回去。”

    “还?”兰若先惊讶,“你这还给他们,然后等他们恢复好了又回来打我们,你脑子有病啊?”

    君悦道:“不管怎样,姜离骗了南楚是事实。楚帝被我们耍了,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脸上肯定火辣辣的疼。正好把他们的俘虏还给他们,就当是两事相抵,南楚和姜离的恩怨两清了。”

    兰若先切了声,不悦道:“说来说去,还不是为姓连的着想。”

    “也不全是。”君悦道,“目前南楚和姜离的关系也不宜闹得太僵。否则我们既要应付朝廷的大军,又要对付楚国的侵扰。要是吴国也来凑热闹,那我们姜离将等着被人撕碎了。”

    兰若先虽不高兴,倒也没再说什么。

    吃了好一会,他忽而想到什么,问:“那个梅书亭怎么回事?他现在人在哪?”

    君悦摊开两手,耸耸肩道:“我哪知道。”

    兰若先疑道:“不是你安排的吧!”

    君悦很肯定道:“这回真不是。”

    梅书亭这个人,心思重得很,他是忠于她,但也不会事事都忠于她。他极有自己的主意,有自己的打算,她掌控不了他这个人,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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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底时,君悦回到赋城。

    赋城像离开时一样,没有丝毫变化。

    只是旁阙楼里来了个新的姑娘,叫云巧兰,十二三岁的年纪。连琋说她是恒阳旧人,可怜她无父无母,便将她留在身边负责他的起居。

    君悦看着这个小姑娘,嫩嫩的婴儿肥圆脸,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很是可爱,还很熟悉。

    “我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君悦问她。

    云巧兰笑道:“大哥哥你忘了,好几年前你还住过我家的客栈,给我做过好吃的呢!”

    君悦有点尴尬,“那个,我住的客栈多了去了,我哪记得你是哪家客栈的啊!”

    云巧兰有些不高兴。“大哥哥你真无情,巧兰可都一直记着大哥哥的,大哥哥这么快就把我忘了。你还收过巧兰的珠花呢!”

    君悦更尴尬的看了连琋一眼,对方正靠在圈椅内手拿书,眼神不善的瞪向她,埋怨她到处惹下的乌龙风流债。

    关键是也不看看对象,瞧瞧她多大,人家小姑娘多大?

    “什什么珠花啊?”

    云巧兰道:“大哥哥你真忘了,就是斗兽场外面,当初你可是收了我的珠花的,你可不能不认,不然你就是死乌龟王八蛋。”

    “嘿,你这小屁孩,怎么骂人呢!”

    君悦说完,又突然觉得这小丫头的话很是熟悉,兰若先就是经常这么骂她的。这小屁孩倒是可以跟那娃娃脸凑一对cp。

    小屁孩,当年她也老叫连琋小屁孩。现在可不能了,现在得叫老公。

    不过,“珠花...”

    君悦依稀有点记起来了,当年初去恒阳,他被连昊逼着进了斗兽场,跟一只金钱豹搏斗。后来斗赢了,当时就有个小姑娘赠了她一支珠花。

    珠花这种东西,是女子的饰物。她还记得连城当时跟她说:恒阳的习俗,一个男子收了一个女子赠的饰物,就代表这个男子接受这个女子作为此生的另一半了。

    君悦无语的叹了口气,这都是什么时候的破烂事啊!

    她呵呵干笑道:“对不起,我真不记得了。”

    云巧兰很是失望,指着她道:“你...你...你就是死乌龟王八蛋。”

    “我...”

    云巧兰哼了声,一脸气愤的跑出去了,搞得君悦好像真是个乌龟王八蛋、十恶负心汉似的,冤枉到太平洋去了。

    她耷拉着两只肩膀到连琋身边坐下,然后将身子转了个方向,上身后仰躺下来,头靠在了他大腿上。也埋怨道:“你没事把这麻烦带进来干嘛?”

    连琋放下书,抓了个坐垫放在她脑后,又将一条手臂垫在她脖子下,让她躺得更舒服些。道:“我哪知道你们这些个陈年纠葛。话说你当初没事收她的珠花做什么?”

    “我当年刚到恒阳,哪知道你们那的风俗,后来还是连城告诉我我才知道的。”

    “所以后来你让我找了不少关于恒阳风俗的书籍给你。”

    “是啊!要不然哪天一犯了忌讳,可不就得死翘翘了。”君悦闭上眼睛,有些疲惫道,“那小姑娘,依我看不如送到房绮文那里去吧!她不知道我的身份,留在这里总归是不方便。”

    连琋也不反对,“就依你所言。”

    “连琋。”君悦的声音小了下去,“我很累,我在你怀里睡一会好不好?”

    连琋两手指腹抵住她两边的太阳穴,顺时针揉着。轻声道:“睡吧!这是家里,你可以安心睡。”

    君悦轻松一笑,家啊!

    好久没有听到这个字了。

    乍一听到,感觉这屋子都暖了许多。

    君悦是真的很累,说话后还没个三分钟,就沉沉的睡了过去,全身松了下来,神情安详。

    连琋再揉了一会,便移开了手指。小尤子很有眼力劲的拿了张毯子过来,盖在她身上,而后又悄无声息的出去。

    楼外玉兰花的余香淡淡,楼内香烟袅袅,一室静谧。

    连琋见她睡得安静,一手放在她脑后,一手拿过面前桌上的一本画册。

    这画册是她的,是人物集,里面无疑又添了新人的面孔,啟麟和蜀帝。

    他从第一张翻过去,最前面的还是那个叫白齐的男人。后面有她曾经的奴才桂花,有黎家父子,王家父子,公孙父女,他的父皇,连城......都是已故之人。

    之前,这画册里面也有他的画像的,后来被她撕掉了。

    很显然,她的这本画册,只画与她有关的死人。

    而这画册里,没有连飞凤,没有他二嫂和侄子。也就是说,他们还活着。

    然而,当翻到公孙展这一张时,他再次的疑惑不解。

    为何公孙展的画像会出现在这本画册里,这很不合理。

    公孙展,不还好好的活着的吗?

    她和公孙展之间,到底有着什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