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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七章 玉锁

    公孙展说到做到,回家后就拿了块上好的白脂玉送到玉器店,让玉器师傅精心雕琢。玉器师傅花了半个月的时间,终于琢出了块小锁头来,在孩子满月礼这日,差人送了进来。

    广元殿里,君悦怀抱着孩子坐在窗下的榻上,避开阳光的照射,手拿着玉锁颠来颠去的看了许多遍,眼冒金光。

    孩童戴的小锁要么是金做的要么是银做的,用玉雕成的她倒是第一次见,且个头还不小。中间有浅浅的“糯米团”三个字,是镜泽的小名。

    糯米团出生已经有一个月了,身子已渐渐的长开,不再是一出生时一节一节的褶褶皱皱样,而是圆圆乎乎的,可爱极了。

    黑色的皮肤在经过佳旭的调理下,也渐渐的转白。一双迷茫而干净到了极点的眼睛滴溜溜转着,紧盯着他娘手里那块本属于他的东西,一双肉乎乎的小手伸出去,想要拿过来却又够不着。

    “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这么漂亮的东西,我也想要一块,天天挂在脖子上,还要露出来让所有人看见,显摆显摆。这东西要是拿去卖,应该能换不少钱吧!”

    金尊玉贵,古代的玉那可是很贵的,而且绝无塑料做的假货。

    连琋在一旁批着折子,闻言只抬头看了他们母子俩一眼,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垂下去。心想着怎么以前不知道他家媳妇这么贪财的?

    他道:“满朝文武,虽都知道你添了个儿子,也没见哪个送礼的,偏他送来。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此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君悦眼睛稍稍停滞了两秒,见糯米团尝试了好几下都够不到她的手,拿不到东西,圆润润的小脸一歪,嘴巴一瞥,立马使出他的杀手锏哭出来,君悦秒投降。

    “哎哟好了好了,不哭不哭啊,这就给你。”

    她将穿着小锁的绳子圈住糯米团的脑袋,挂在了他脖子上。孩子得了东西,觉着新奇,便自个玩了起来。

    君悦这才回道:“不过一个小礼物而已,反正他家也不缺钱,收着就是。”

    “这不是钱的问题,我只是觉得他对你和孩子的这份心,有点过了。”

    “你可别误会啊!我们之间就是朋友而已。”

    “我不是那个意思。”连琋道,“我只是觉得我对他,有种说不明的感觉。”

    君悦抬头看向他,试探道:“是不是觉得陌生,又亲切?”

    连琋落笔的手一顿,也抬头看她,微微蹙眉。“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君悦莞尔一笑,复低下头去逗弄孩子,语气轻松。“我所知道的,你大概也都查到了。”

    见她不欲回答,他也只好作罢,继续滑动着手下的笔。

    她说的没错,公孙展给他的感觉,就是既陌生,又亲切。亲切得像是一个认识很久的友人,或者是关系亲密的亲人。

    这种亲切,就像是与生俱来的,是融在身体里的血液,就连呼出的气息都是亲切的。

    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他确信,在来姜离之前,他从未与公孙展此人,有过任何的接触。

    然而,他又抬头看了对面的妻子一眼,心中的疑虑并没有因为她轻描淡写的解释而打消半分。

    “若是有意隐瞒,怕是怎么查也查不到的。”他轻声道。

    君悦心想,借尸还魂这种事,怎么可能查得到。难道找个术士来做个法卜个卦,算算他俩是妖精附体还是鬼魅缠身?

    她也没打算据实相告,自然是继续瞒着。装作没听到他这句试探的话。

    不过话说回来,他要是知道她是借尸还魂,知道自己每天晚上其实是跟一个鬼魂睡在一起,会不会立马放火烧死她啊?

    她好歹和他是夫妻吧,还一起生了个儿子呢,不至于这么残忍的吧!

    可,万一,他要是真残忍呢?

    哎,这种事想着都心塞。然而转念又觉得自己真是庸人自扰,她一辈子不说,他就一辈子不知道,那不就结了。

    连琋搁下笔,合上最后一本折子,端过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而后起身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伸手逗弄着她怀里的儿子。

    “今天瞧着精神好了很多。”

    君悦笑道:“他这刚睡醒呢,能不精神嘛!”

    前两天夜里下了场大雨,这小娃娃就得了风寒,吓了君悦一跳,整日整夜的守着,一刻也不敢合眼。

    古代养个孩子真的是不容易,不像现代医疗发达,一场小病小灾,就能要了他们的命。

    见到孩子病好了,她这悬着的心才算落地,轻松道:“早产儿,底子有点不好,以后慢慢补回来就是了。”

    她说的轻松,也是想告诉他不要太过担心。孩子病了,她守着,他也跟着守着。

    其实谁都担心,可谁也都不说出来。有的时候,两个人默默相守着就好。

    她笑道:“跟刚出生相比,他现在可真是白了太多。我想再过不久,就能变得白白嫩嫩,胖胖可爱的了。

    他这眼睛像你,像琉璃一样,干干净净的。我敢肯定长大了也跟你一样,心黑手辣,却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感觉。”

    连琋对她的评价却之不恭,又或者根本没在意,因为他应了一句:“那帮刺客的身份查到了。”

    君悦一怔,对于他这忽然的转移话题有些反应不过来。“哈?”

    连琋顾自道:“是启囸派来的。”

    “哦。”君悦问他,“你什么时候查的啊,我都差点给忘了。”

    其实她也没忘,她让蜂巢查了,也是前几天刚知道雨夜的那批刺客是启囸派来的。

    然而令她惊讶的是,连琋和她知道的时间也不过相差几天而已。她依靠的是身后庞大的蜂巢势力,那么连琋依靠的又是谁?

    齐国原先在蜀国肯定是有眼线细作的,但那也只有公孙展这个曾经是皇帝的人才知道,连琋是不可能知道的。

    他若想监视蜀国,监视启囸,那必定是这三年才开始准备的。然而从他们查到的消息时间来看,前后不过相差几天而已。

    也就是说,他筹建了三年的势力,其强大程度,与她建了将近十年的蜂巢相比,相差的并不远。

    果然是皇室里长大的孩子啊!

    心智、谋略、手腕,不敢说能与韩信诸葛相提并论,但也不逊色多少。

    但既然他不跟她明说,她也不会多问。你有势力我也有,你有秘密我也有,你有隐瞒我更有,谁也没有对不起谁。

    站在他的角度,她也能理解他为何不说。

    然而说与不说,也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随着他参与的事情越来越多,所隐藏的势力也一定会慢慢暴露出来。

    同样的,他与她相处得愈久,也终究会知道她背后的蜂巢。只是到时,他们俩会是何反应,就不得而知了。

    君悦道:“启囸现在对我是恨得咬牙切齿,想杀我也是可以理解。”

    “蜀国如今被吴国打得节节败退,他还有心思派人来杀你,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他就不怕事败,你恼羞成怒,挥军过去?到时候他可就要面对两个强大的敌人。”

    “或许他狂妄,觉得就算同时面对姜离和吴国的进攻,也是游刃有余吧!”

    连琋桃花琉璃目中闪过一抹嘲讽的微笑。

    君悦继续道:“据说他病好了之后,脾气比以前更加暴虐,弑杀成性,不听朝臣劝谏,不得民心。尤其是启麟死的真相被爆出来后,军心更是不稳,连连败仗。原划为蜀国的齐国城池,如今都差不多被权懿拿下了,启囸现在肯定是焦头烂额。”

    连琋从她怀里接过孩子,漫不经心道:“你不是还帮过他吗,他怎的如此忘恩负义?”

    君悦嘲讽,“我脑子瓦特了,跟这种人讲恩义,不过是利益所需罢了。再说,我不弄死他就不错了,还帮他?笑话。”

    连琋低头和儿子玩着那块玉锁,也没应她这话。

    君悦凑过去,狭促道:“怎么的,你想替我出口气啊!”

    她期盼道:“那我可求之不得。我身为女人,要是有个男人为了我去打架,那我的虚荣心可是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嗳,你要是没有人,我可以借给你。也不用打死他,打残就行。最好把他变成太监,让他永远也没有男性的魅力。”

    连琋抬头看了她一眼,略略不满道:“你能别在儿子面前说这些吗?教坏他怎么办?”

    君悦睁大了眼,不可置信。“他听得懂吗?”

    “耳濡目染你不明白吗?”

    “耳...”君悦无语,“他现在连个啊哦都不会发,耳什么屎啊!”

    “总之你从现在起,给我改掉你这些毛病,别在孩子面前说这些污言秽语的。你想等孩子会说话了再改,到时你未必能一下子改得了。”

    “我...”君悦语噎,无可辩驳。好像也颇有道理嚯!

    啊呸,有个屁道理。“连琋,你敢教训我?”

    连琋只淡淡瞥了她一眼,不理会她变了的脸。只道:“你要是不改,我就把孩子带回旁阙楼去。”

    “那不行。”君悦立马拒绝。

    儿子是她的,这怀胎七月,拼死拼活生下来的,这还不到一个月就要母子分离,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