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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0九章 碉堡

    君悦将连琋的想法告诉了公孙展,没想到公孙展也点头赞同。

    公孙展道:“虽说现在蜀军是胜少败多,但是蜀军有飞虎营,权懿能拿下一城也绝非容易,长此以往损耗加剧,士军疲惫。我们攻打吴国,意在试探,就算最后输了,大不了撤回来就是,吴国此时绝不敢追击。”

    君悦只好答应,“连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反对什么。”

    “不过,”公孙展话锋一转,“我有一个要求,我想随军前行。”

    君悦不解,“为什么?”

    “五弟虽去过战场,但经验尚少,我想在一旁看着才放心。”

    君悦道:“可他带的齐国旧兵里,也不乏久经沙场的老将,你会不会担心过头了点?”

    公孙展道:“他们是老将不假,可我怕他们会因为仇恨而冲动行事。再说,五弟的个性你也是了解的,一旦做了决定,九头牛都拉不回。若是他坚持,即便是老将,只怕也是对他奈何不得。”

    君悦想想也有道理。

    “可我还是担心。”

    “你担心他会多想?”

    君悦点头,“我答应了让他带军,却又派个你过去,明摆着就是监视,不信任。是我我也会多想。”

    公孙展却是无所谓道:“放心吧!日久见人心。他虽然孤傲清高,却也不是不讲理的人。”

    君悦心想,那可难说。

    那个男人,是个连大宝贝小宝贝都不放过的人。

    她道:“他对你,还是有所怀疑的,只是还没往那方面想,也不敢问我。所以你若是不想让他知道你的身份,以后和他相处可得注意些。”

    “我明白。”

    君悦对于他们兄弟俩相认的事不是很想插手,这是他们自己的事,决定权在公孙展的手上。她不是那种喜欢控制别人、挖人隐私、干涉别人的人。

    连琋在知道公孙展随行后,虽然面上平静无波,不争不吵。可君悦还是知道他心里老大的不乐意。

    因为他一整天都不跟她说话了。

    她男人就是这毛病,一生气了就闭口不言,掉坑里了都不会啊叫一声。高冷得很。

    君悦如今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孩子身上,他男人不说话了,她自和儿子玩去,懒得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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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日后,大军先行,粮草随后,浩浩荡荡向吴国进发。

    君悦并没有出宫相送,只是默默的替自己的丈夫绾发束腰,戴上盔甲,系好袖带,披上大氅。

    往日里一向斯斯文文宛若清风的人,换了套硬朗刚强的装束后,瞬间变得铁杆银枪般刚阳,风吹不倒,雨打不烂。

    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她的男人无比的高大,后背如此宽广。广到能够替她挡去所有风雨,挡去所有的刀锋箭雨。

    一直以来都是她站在风口浪尖上,冲在最前面,伤痕累累,冷暖自知。如今,她也有个后背可以避风了。

    但望,这避风的港湾一直都在,至死不消。

    “前线的情况我不会担心,同样的,你也不必有后顾之忧。”

    连琋注视着她,淡笑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忧。”

    君悦谢谢他这份信任。“要不要看看孩子?”

    “还是不看了吧!”他道,“好好教他,希望我回来的时候,能听到他叫我一声父亲。”

    君悦莞尔一笑,“那要取决于你何时回来。如果你回来得早,别说叫一声父亲,会咿呀就不错了。如果你回来得太晚,只怕都会跑了。”

    “那我尽量早点回来。”

    君悦点点头,“好...”

    她还想再说什么的,然而前庭的礼炮声已经响起,“嘭嘭”的一声接一声,轰隆震耳,好像整个空气都在震动。

    连琋看着她,手抬起,掌心朝上,道:“时间到了,该出发了。”

    君悦只好将余下的话咽了回去,回了声“好”,而后将手放在他手心内。大手紧握住小手,两人齐肩朝阳,步伐一致的往前庭走去。

    廊下的拐角处,佳旭抱着孩子,注视着那一对璧人一般的夫妇远去,无声的叹了口气。

    “姜离,终于踏出这一步了。”

    姜离从未主动攻打过哪一国,这是第一次。意味着君悦的问鼎之路,开始了攻城略地。

    他微微垂眸看了眼孩子,笑言:“你倒是吃得香睡得香,这么大的炮声都轰不醒,也不知道睁开眼睛来跟自己老爹挥挥手告个别。”

    战场凶险,一个万一,便是有去无回。

    礼炮冲天响,点将台点将,壮士励志言。晨风扬起鬓发,晨光燃烧着血液,这千千万万的热血男人,一去不回头。

    城门外,大军浩荡出发后,地面上留下凌乱不齐的一排排脚印,以及空中飘扬未散的灰尘。

    兰若先看着前面负手凝望的古笙,嘴角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而后走了过去。

    他叹了长长一口气,道:“哎,果然是身后站着七万军队啊!古大人,你身后要也堆着七万颗人头,今天马上威风的可就是你了。”

    古笙目光依旧,冷声道:“兰大人想说什么?”

    兰若先笑道:“我只是替古大人惋惜,你跟着王爷出生入死了这么多年,本该是王爷在军方最信任的人,如今被个刚出茅庐的小白脸给抢了风头,真真是气人。”

    “然后呢?”

    “然后古大人不该找王爷问清楚吗?”

    古笙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转到了娃娃脸的身上,直直盯着他好一会,才道:“兰大人作为王爷的好友,这种话可不该从你的嘴里说出来。”

    这话,挑拨之意再明显不过。

    “是吗?”兰若先表示疑惑,“我不该说这种话吗?那我该说哪种话?难道我刚才说的不是事实吗?”

    古笙道:“是事实不假,可王爷也并非鲁莽之人,他这么做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我们做臣子的,君要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不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不做什么,不得抱怨,不可猜忌,不然君臣离心,对谁都没有好处。

    战争才刚开始,这姜离的路还长着呢!如果现在就互相猜忌算计,那还不等击败外敌,我们自己内部就先垮了。”

    “义正言辞。”兰若先嗤之以鼻,“说得好像你很忠心似的?”

    古笙一双眼睛凛然,语气森冷道:“我忠不忠心,我很清楚。但我不管你什么居心,总之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对王爷不利,我必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

    兰若先娃娃脸冷笑道:“你以为你谁啊!”

    古笙冷哼一声,再瞥了他一眼,转身越过他往城门内而去。

    兰若先看着他,待他走了两步,娃娃脸立马由笑转冷。他注视着他的背影融入行走的人群中,武人的身姿英挺健拔,像一座坚固的碉堡,赫然醒目。

    古笙固然有自己的私心,但他对君悦,那是绝绝对对的忠心。他是君悦一手提上来的,朝堂上是忠臣,战场上是袍泽,这种情感是一刀一枪磨出来的,绝不是他人一言一语可割裂。

    古笙,他就是君悦的碉堡,是姜离的碉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