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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章 弓箭断

    一夜风平浪静。

    然而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武翦人刚醒来,还没来得及下床,耳边就传来一阵惊慌的叫声。

    他全身警铃骤响,猛地一挺身,人几乎是蹦了起来,急问道:“什么事,君悦打来了?”

    “不是。”进来的士兵急道,“是我们的弓箭。”

    武翦稍稍松了些紧绷的神经,继而又面露疑惑。“弓箭怎么了?”

    “弓箭...”那士兵不知该如何形容,只好道,“您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虽然不是姜离军打来,但武翦相信自己军人的直觉,前方正有不妙的事情在等着他。

    等他匆忙到达兵器库的时候,便看到外面围观了许多的士兵,正在议论纷纷。他一到来。他们立马噤声,并让出一条道来。

    武翦阔步走过去,刚跨进门槛,他就傻眼了。

    兵器库内乱七八糟,刀、枪、剑、戟散乱一地,横七竖八,层层叠叠,就像一个十年不整理的垃圾场,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领他来的士兵道:“这些刀枪没什么,就是乱些而已,最重要的是弓箭。大人你看...”

    武翦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

    他看见了。

    他踩着那横七竖八的刀枪走进去,来到一排排挂着弓箭的架子前。相比脚下横七竖八的杂物,这弓箭倒是还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就跟没碰过一样。

    只除了,那弯弓的弦从中间断了,那箭支从中间砍了。

    上万张弓,数万支箭,一夜之间,变成了一堆码得整整齐齐的...废物。

    这废物跟脚下乱七八糟却完好无损的刀枪相比,可真是完美的讽刺。

    “大人。”那士兵有些害怕的躬身低头,不太情愿的将手上的一张纸条递过去。“还有张纸条。”

    武翦黑着一张脸,接过那纸条,一看之下后脸色更黑了,只觉得两个鼻孔两个耳孔里正有源源不断的热气喷出。

    白色纸条上,写着一行黑子:我身手了得吧!后面还画了三笔,上两笔中间向上弯起,像一双弯眉。下一笔中间向下弯,像一张笑着的嘴巴。整个看起来就是一个炫耀的笑脸,生动形象极了。

    “君悦。”

    武翦猛地握紧纸条,平整的纸条被攥得皱巴,“君悦”二字几乎是从牙缝后面勉力挤出来的。

    低眉的士兵大着胆子微微抬起下巴,眼角扫了一下自己领导,只觉得他那狰狞的五官几乎是要吃人。

    “带人去,把营帐里的人挨个查一遍。还有,叫许大人将城内给我翻个底,把人找出来。”

    那士兵不确定,轻声轻语问道:“找...找君悦吗?”

    武翦几乎是火山爆发似的吼道:“君悦人远在龙江南边,怎么可能大半夜跑到这来?”

    那士兵抖了一下身子,不敢动分毫。“那...那找谁啊?”

    武翦咬牙切齿道:“在这江北,定有个高手。把人给我找出来。”

    弓箭的弦,是被一剑斩断的。而箭支的切口处,也是十分平整。而且很多箭支被切的位置一模一样,说明这些箭支是被一捆捆斩断的,而非一根根斩断。

    众所周知,弓弦有弹性,若是用蛮力去砍,弓弦定会反弹,如此就会留下不平整的切口。而箭,就像筷子一样,一根容易折断,一捆却难。

    所以,这等痕迹,定是内宫上乘的高手所为。

    没有了弓箭,就不能远距离杀死敌军。而对方却可以远距离射杀他们。

    君悦,你厉害啊!大老远的就能派人潜进这防备严密的敌军军营,还无声无息的毁掉他所有的弓箭。这都能上天了。

    上天...

    武翦脑中好似被什么东西砸中似的,顿时开窍了起来。他忽然想起了昨晚自己部下的一句话:“难道这玉佩会飞不成?”

    当时他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闪过,却因为太快而没能抓住。

    现在,他知道那东西是什么了。

    “来人。”他朝外面喊了一句。等有人进来后,他寒声命令道,“叫江山的人留意天上,任何一只鸟飞过去,都给我打下来。”

    “是。”

    ---

    城内城外,百姓家里军营里,武翦都翻了个遍,那所谓的高手是找不到了,不过他的猜测却是正确的。

    傍晚时分,天色模糊将暗不暗时,有手下手捧了只白鸽送到他手上来。那鸽子被一箭穿胸,鲜血染红了它白色的羽毛。浑身冷僵,显然已经死了。

    “大人,果然不出你所料。”那士兵道。

    武翦毫不同情这只没了气息的鸟类,直接伸手向绑在它脚上的一个小竹筒,小竹筒只有小指大小,里面是一张小纸条。

    那士兵偏头凑过去看了一眼,字条上书:“卯时,火烧衙门。”

    士兵道:“这君悦可真是狡猾,竟然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传递消息。”

    卯时,的确是个好时辰。现在是冬天,天亮得特别晚,卯时的天还是黑乎乎的,也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

    武翦瞥了他一眼,凉凉道:“你是在说我们愚蠢吗?”

    那士兵噎了口,忙闭嘴。

    武翦走向桌案前,看着桌上平放的长盒,里面寒光剑静静的躺着,等待着主人来拿。

    君悦一定是在还未打到龙江时、就已经派人混进江北了,因为那个时候还没有禁船。这些人,负责前期的打探情报,兼搞破坏。

    “大人,如果他们是要火烧衙门,那我们直接在那里守株待兔,只等对方送上门就好了。”

    武翦看着手上的纸条,反问道:“烧了衙门,他得到什么好处?”

    “这...”士兵一愣。

    也对啊,烧了一个父母官办公住宿的地方,有什么用?令许大人不能继续办公、没地方住吗?

    “他这是在向我们示威。”士兵想了想,终于想到了这么个答案。

    武翦切了声,“你以为人家很无聊。”

    他接着道:“火烧衙门,一不会伤了蜀军,二他也照样过不了江。他君悦想要过江,唯一需要的东西就是船。所以,火烧衙门,是声东击西,他的目的是船。”

    士兵脑筋终于转过弯来,“他想抢我们的船。”

    武翦冷冷道:“或者,烧了我们的船。”

    “烧船”士兵又不解了,“烧了我们的船他不也一样过不来?”

    “你别忘了,他正在加紧赶制小船。虽然小船一次能承载的人不多,但是他们手上有弓箭。而我们的弓箭,正好被他们毁了。”

    哦,原来如此。士兵忿忿道:“这个君悦,真是卑鄙狡猾。”

    卑鄙狡猾吗?武翦回忆着王爷曾说过的话:在战场上,卑鄙狡猾何尝又不是战斗的另一种形式,而且有时候是最有效最迅速的方式。

    因为,这是心理战。

    心理战的最后结果,是计高者胜。

    武翦暗暗紧握手中的纸条,命令道:“从现在起,分三轮休息,上半夜、中夜和下半夜,严密监视江边的一举一动,尤其是船,不准有丝毫懈怠。违者,军法处置。”

    “是。”士兵严肃接令。又问,“那衙门那里?”

    “派人过去告知许大人一声,叫他严加防范即可。”

    “是。”士兵应后,转身出去。

    武翦顺着他的离去看向帐外,天色不知何时已经完全黑了,冷风凛凛,就连帐门前的火盆都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寒冷。

    今夜,无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