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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红色毛发

    时间来到了第二天的清晨,陈郁这一宿睡得并不好,任谁经历了这种事件都睡不太好。

    他早早地锁上百家超市的门——虽然商品绝对少不了,即便是丢了它们也会再次出现,但是固有的习惯还是让他锁上了。

    然后,陈郁背着一个背包坐上了前往郊区的公交车。

    背包里放着一把菜刀,以及一些货架上的商品,糖瓜、酥糖糕点等,这些零食都是超市里卖不出去的货物,不过这些东西居然没有过期。

    初次做客,起码得带一些东西吧。

    出门之前,陈郁还特意打开店铺里的电脑,昨天的那个游戏还在,果然不是什么幻觉。

    而且任务状态居然随着自己的行动更新了——

    [【老同学的来信】(新手任务;进行中;):玩家目前携带【精良菜刀】*1(武器,稀有);【传统糕点酥】*2(食物,普通)]

    看张雯的居住地址是在郊区,陈郁现在虽然乘坐着公交车,但是只需要一个多小时就到了,距离陈雯说的十二点至一点还有很长时间。

    一个真正的玩家,绝对会在执行任务之前,查看所有会影响任务的因素。

    温暖小区……听这个名字就不是什么高档的社区,事实上果然如此,陈郁下车的时候,还以为见到了当年破旧的筒子楼。

    “这座楼的居民不会是用公共厕所吧?”陈郁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居然还有这种房子。

    小区门口大大的烫金字“温暖小区”已经被一张一张治病的、办证的以及重金求子、主播见面会等乱七八糟的广告贴住了,小区门口还有很多卖鸡蛋灌饼和煎饼果子的小贩。

    看看时间,十点半,还早。

    陈郁买了一个煎饼,然后光明正大地走进了没有保安、可能更没有物业的小区。

    没有什么诡异的地方,陈郁吃着煎饼,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11栋3号楼、3号楼……3号楼在哪儿?”

    陈郁看着这几栋破楼楼身上的楼号,寻找着张雯的住址。

    “这里就是了。”陈郁看着楼底下年久失修的防盗门,仔细看了一下单元号,发现这里就是自己这趟所行的目的。

    这里太破烂了,而且从外面看,单元门内幽深黑暗,要是晚上来,陈郁都怀疑这里可能闹鬼。

    “任务目标是和张雯完成一次交谈,所以这次我们的目标就是安全地完成谈话,在附近看一下吧。”

    陈郁还记得,张雯的信上写着自己居住在这栋楼的五楼。

    抬头,陈郁从地面上望去,有一间屋子居然大白天都拉着窗帘,非常奇怪。

    陈郁:“难不成还在睡觉?”

    “你找谁?”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正在仰脖的陈郁吓了一大跳,原来是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从门内的黑暗中走了出来,刚才就是她在询问陈郁。

    “老奶奶,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陈郁吐槽。

    老奶奶:“上了岁数走路声音就小了很多,小伙子你是想租房子吗?”

    陈郁:“……我不租房。”

    陈郁刚想说话,就听见老奶奶说:“五楼501还空着,如果你租房的话,每个月交给我1500就行,家具齐全,拎包入住。”

    陈郁满头黑线:“你是房东?”

    老奶奶:“嗯,这五个都是我的。”

    “五什么?”陈郁问道,“这栋楼有五间房子都是你的?”

    “不是五间哦,”老奶奶指了指附近的几栋楼,“是五栋哦,大多都租出去了。”

    “五栋房子出租……原来是同行啊。”陈郁想道。

    正在此时,陈郁计上心头。

    “咳咳,我确实想租一套房子,”陈郁说道,“奶奶你刚才说的是501吧?能不能和我说说五楼的邻居?我租房的时候不喜欢吵闹,我想了解一下旁边住的是谁。”

    “小伙子你找对地方了,”不知道为什么,老奶奶说起这个居然非常开心,“502住得是一个小姑娘,和你年纪差不多,那小闺女儿长得可俊了,还没对象呢。”

    张雯小时候长得确实非常漂亮。

    陈郁心想道,楼上502住得很有可能就是自己的老同学张雯。

    “她平常不爱吵吵闹闹的吧?我神经衰弱,胆子很小。”陈郁问道。

    “没有,”老奶奶一听这个小伙子可能租自己的房子,快笑成了花儿,“我虽然腿脚不好,但是我家四楼的租户说,楼上基本没什么声音,就是……傍晚的时候,那个姑娘才下楼,深夜才回来。”

    说这些话的时候,老奶奶犹豫了一下,似乎也觉得那个租户每天晚上出门不太合适。

    “傍晚出门,深夜回来……”陈郁在心里记下了这个消息,这不像是正常人的作息。

    “那她在家的时候呢?”陈郁问道,“我这个人真的真的有点怕吵,哪怕有一点儿动静,我就睡不着。”

    说起这个,老奶奶更兴奋了:“你就放心吧,我都说过了,502就她一个人,平时绝对没有什么声响,一点儿动静没有。”

    陈郁正在思考:“晚上出门,一个人居住,先不考虑她做什么工作。目前的情况是,她白天如果需要补眠的话,12点左右确实是睡醒的时间,这也是为什么她约我来她家见面。”

    “不过,”陈郁继续想着,“但是无论怎么看,一个单身的女孩想要见老同学,自己的家也不是合适的见面地点……可是她又没有给我联系方式,为了完成任务,我只能被迫邀约。”

    老奶奶看这个小伙子还在思考,觉得这个生意十拿九稳,但是还得再添一把火。

    只见她说道:“501的环境也不错,这种没租出去的屋子,我每个月都雇人打理一次。小伙子,不行你先上去看看,我腿脚不好,没有电梯上不去,你把身份证押给我,我给你钥匙。”

    “要上去吗?”陈郁本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如果能够提前踩点,观察一下,也未尝不可。

    “好哇。”陈郁笑着说道。

    老奶奶把陈郁带到一楼她的家,拿到陈郁的身份证以后,就从一面墙上摘下了其中一串钥匙,钥匙上贴着一个胶纸,写着数字“501”。

    老奶奶:“我在这里等你。”

    陈郁答应老奶奶一会儿就下来,然后踏上了上楼的楼梯。

    因为这小区的楼年数太久了,当年在楼梯间安装了很小的窗户,采光很不好,而且楼道明显没有人清理,有很多垃圾,也有很多“开锁”、“家政”的广告,非常阴暗。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的诡异经历让陈郁有些敏感,他总觉得这逼仄幽暗的楼道让人感到莫名的恐惧。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窥伺陈郁。

    就在这种不舒服的体验中,陈郁到了五楼。

    五楼一共有两间房屋,一上楼的右手侧,也就是西边就是501房间,对面则是张雯所在的502室。

    陈郁上楼以后,马上看了好几眼502那间房屋,那是一扇普通的金属防盗门,看起来没有什么奇怪的。

    “这就是张雯的家吗?”陈郁想道。

    502门外的猫眼透着一丝光亮,是房间内的自然光透出来的。

    然后一秒以后,陈郁发现猫眼透出来的光亮变暗了。

    陈郁眼睛一缩,他十分确定,猫眼后面有人正在看着楼道,挡住了光!

    陈郁刚刚登上五楼,即便是听到脚步声想要过来看看,那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出现在门前。

    陈郁心中有一个非常不好的猜测——除非门后,也就是那疑似是张雯的人一直在门口附近听着!

    强自镇定,陈郁冷静了下来,然后动作平缓地用钥匙打开了501的大门,故作真的是来看房子的人。

    没想到,501的房门前的把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捆上了一条细细的铁丝,铁丝勾连着门旁的送水管道,就像是有人不想让这扇门打开一样。

    陈郁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就是继续待在这里就会陷入恐怖噩梦的感觉。

    “怎么办?怎么办?”

    “对了!”

    陈郁瞬间从包里抽出菜刀,猛地劈了下去。

    铁丝折断,陈郁进入屋中。

    进入屋子以后,陈郁马上把门关上了,他的心扑通扑通地跳着,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从这种慌乱的情绪中缓解。

    那种不妙的感觉也消散了一些。

    “不管那个门后的人究竟是谁,她为什么要这样?哪怕是一个刚上楼的人都让她这么警惕?”

    任谁现在也觉得这状况十分不对劲,陈郁在501的屋内踱步,但是怎么也想不通对面的“张雯”为什么要这么做?

    陈郁看着这间屋子,看着看着,就忘记了刚才502门口窥伺的人给他带来的惊讶。

    “我记得……老奶奶说他每个月都会派人打理吧?”

    陈郁的眼前,这间501的客厅里散落着一大堆毛发,不过这并不是头发,而是某种他不能分辨的动物毛发,全部都是血红色的。

    这些头发像是秋天的落叶一样,大量聚积在角落和茶几、桌子下面,看起来诡异莫名,而且还有很多黏液和苍蝇包裹在上面。

    甚至布质沙发的表面都填塞着这些恶心的毛发,就像是从沙发中生长出来的。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陈郁所在的501是一个一厅一卫加两个卧室的布局,从他所站立的这个角度,能够清楚地看到两个卧室的门。

    其中一个卧室的门口地面上有一道黑色的痕迹,痕迹没入门内,就像是有什么人在这里拖动过东西一样!

    “咯吱、咯吱……”陈郁进门口,这间屋子就像是“启动了”一样,屋内卫生间突然传出来了诡异的声响。

    “我靠!”

    陈郁一秒钟也待不下去了,他虽然神经大条,但是还没有见过这么暴力的场景,菜刀都忘了拿出来。

    他急忙跑到楼下,到了一楼才放慢了脚步,走到老奶奶家的门前,陈郁对等得不耐烦的老奶奶焦躁说道:“老奶奶,给您钥匙,我看…您还是报警吧。”

    “报警?”老奶奶愣住了,颇有些紧张地询问道,“为什么要报警?”

    陈郁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件事情,解释半天,老奶奶只觉得501房屋的地面可能只是脏了一些,有些毛发清理一下就好了,至于声音,应该是老鼠一类的东西,让陈郁不要在意。

    “你是不是还觉得我可能租下那间屋子?想让我宽心?”陈郁心中疯狂吐槽。

    “我真的,不租。”陈郁擦了擦汗,“老奶奶,我只想跟您说,楼上那间屋子太脏了,又脏又臭,而且非常非常地不正常,你赶紧叫人来检查一下好不好。”

    “知道了知道了,你这个小伙子,不租给你就是了。”老奶奶似乎不喜欢陈郁说的话,拿回钥匙,把陈郁的身份证给他,“给你身份证,我回屋做饭了。”

    老奶奶把门带上,边关门边说道:“就是脏了一点,没什么事情的啦,把警察叫来了我还怎么出租房子,要是有人造谣的话,谣言传得很快的。”

    陈郁干着急也没用,他也没有证据证明那间屋子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只是那场景带给了他巨大的心理刺激。

    让他报警,他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拿出手机,陈郁看到现在时间快要十二点了。

    “我在楼上呆了很久吗?”陈郁看着屏幕上的时间,一桩一桩诡异事件让他难以梳理,“我明明只上去了一会儿。”

    走出单元门口,陈郁望了一眼五楼,发现张雯所在的502的窗帘不知什么时候拉开了。

    “还上去吗?”

    陈郁现在已经把背包放在了身前,刀柄在拉链打开的地方露出了一点,能够让他很方便地掏出菜刀。

    任务提示上写着,三天之后张雯的命运就是死亡,也就是说,如果自己不进行干预的话,那么她很有可能在三天之后遭到毒手。

    陈郁怀疑就是501那间屋子中,造成那种景象的罪魁祸首干的。

    “我不是什么好人,没必要这么干,没必要冒险上楼,回家吧。”陈郁扭头,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着。

    “多少年没见的同学了,感情确实也淡了。”

    “别人的未来我没什么好管的,再说,那个破电脑游戏没准儿是在骗我。”

    “回家吧,忘了这件事情,好好经营超市。”

    十二点五分。

    陈郁站在了502的房门前,腿有点儿哆嗦,他尽量不去想背后的501室内那诡异的场景。

    幸好这次他没有感应到那种恐怖即将降临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咚、咚、咚。”

    陈郁的手敲在了房门上。

    陈郁刚上楼的时候,门口的猫眼就变暗了,陈郁知道是屋里的人在透过猫眼在观察。

    敲门之后,陈郁的右手放在菜刀柄上,继续说道:“你好,我是陈郁。”

    门开了。

    一张惊艳的面孔出现在陈郁面前,她穿着宽松的睡衣,但是杂乱的头发,慌乱的神情让陈郁感到了一丝不妙。

    “好久不见了,陈小胖,请进。”

    张雯露出头,仔细确认他到底是不是陈郁,确认之后,她把刚才攥紧的一把水果刀悄悄放回在了门口小柜上的水果盘中,手心满是汗水。

    陈郁见到确实是记忆中的张雯,面貌和曾经的她渐渐重合,于是他也把菜刀往包里塞了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