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当方凡与白童子赶到黑童子所在的位置时，他们看到了气氛有些诡异的一幕：透过被划成两半、支离破碎的门板，不算大的屋子里，有四个人正在对峙：一方是一对成年男女，他们的面前站着昨晚抢鱼汤吃的小男孩，小男孩就跟老母鸡护崽子似的双手大张，挡在垂下头的男女面前，而与他们对峙的，则是高高举着镰刀、却一动不动的黑童子。
此时的黑童子，就像一个木偶一般，整个人定格在了那里，全身上下纹丝不动，只有眼神不断在闪烁着肉眼可见的红光。
小男孩眼中满是坚定，目不转睛地瞪着黑童子。
白童子此时大喊道：“住手！你在做什么？！”
黑童子全身巨震，他保持着手举镰刀的动作，回头望向白童子，一如往常，他仍然什么都没说。
方凡在屋门外停了下来，他站在那还立着的半片门板外，平静地看着黑童子。
白童子接着说道：“或许你还记得那些我们本该忘记的事，可是无论如何，凡人的命运都不应该由我们审判！”他顿了一顿，随即双手叉腰以振底气：“......这可是阎魔大人说的！”
而方凡很明确地听到了白童子之后的小声逼逼：“......至少后半句是......”
黑童子又转回头去，盯着面前刀下的一家三口看了一眼，紧接着嘴唇嗡动，语言艰难、但是坚定地往外蹦：“......可是......弟弟......他们......”
白童子举起了对他而言有些过于大了的招魂幡，温和地看着黑童子：“那些都过去了，你先过来，我慢慢听你说。”
黑童子像是生锈了一样，一寸一寸地放下右手高举的镰刀，又僵硬地转过身，一步步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屋外走去。
当他刚跨过破门板，走出屋子的瞬间，一道蓝光骤然升起，将那一家三口隔在了屋内，黑童子无法破坏那道屏障，所以他们暂时安全了。
方凡放下掐诀的手，在黑童子背后说道：“我来猜猜，他们是你的父母？”
黑童子没有回头，轻轻点了点头。
方凡又道：“所以，当初是他们把你们送去喂猪了？”
黑童子僵了一下，但终究是没有动作，只是用确定的口气感叹了一声：“......啊......”
方凡接着道：“那头猪已经没了，你跟我来，明天给你一场好戏看。”
黑童子终于看向方凡，他虽然没再言语，手里的镰刀却是已经化为一道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白童子终于松了口气，他快步奔向黑童子，拉起黑童子的手，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宝宝状态，雀跃道：“这才对嘛~我们走我们走~”
方凡只是扔下一句：“半个时辰后这术法就会消散，你们去在明天中午时把所有人都叫到村口来。”
这是对屋内的一家三口说的。
说完，方凡就带着黑白童子，往来时的山里去了。
是夜，方凡一边招呼着黑白童子用从京都学来的处理妖怪肉的方法烤制猪妖的肉，一边对黑童子半猜半问地将当年的事情对白童子说了（毕竟黑童子自己可说不出来那些事）。
最后将决定权交给了白童子，让他决定黑童子要不要“报仇”。
白童子想起自己成为见习鬼使的第一天，阎魔大人和鬼使白老师对自己说的话，并且语重心长地将这句话再次说给了黑童子：“无论如何，我们只是鬼使，凡人的生死不该由我们审判，一切自有定数。”
黑童子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白童子脸上那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他把本来就支离破碎的言语又咽进了肚子里。
白童子用鬼火烤着猪肉，接着道：“而且......我们真正的仇人，现在不正被我们烤着呢嘛~”
黑童子撕下一块半生不熟的猪肉，塞进嘴里嚼着，默默地也烤着肉。
翌日，午时过后，次郎村村口热闹非凡，几乎全村人都聚集到了村口，这阵仗就像他们要再次祭祀似的。
“村长！村长！”
有惊慌失措的疾呼声从人群后方传来，是昨天看守方凡“尸体”的两名男丁。
他们就像撞鬼了一样，穿过人群中让给他们的通路，来到村长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将“昨天那俩孩子的爹的尸体突然变成了一张白纸”这件事情跟大伙儿说了。
当时就有几个过度迷信的村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他们面朝山中五体投地，口中还念叨着：“山神显灵了，祂要来惩罚我们了！”
村长本来就因为昨晚的事情有些烦躁，何况他今早还是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被三郎家（就是小男孩他们家）两口子给半叫半拽弄起来的。此时他再也压不住满腔的火气，他对着那几个村民吼道：“慌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祭祀！”
而他这一吼，那几个村民甚至开腔哭了起来。
这下，这一大群人就乱成了一锅粥。
正在纷乱中，忽然有人闻到一股异象，他连忙问身旁的同乡：“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香的......”
旁边的人回他：“好像是肉味。”
浓郁的烤肉香气，加上一些山里采到的香草，让烤猪肉飘香远近，渐渐地，村民们也不再闹了，每个人都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香气吸引，不自觉地昂首深呼吸，试图多闻闻这诱人的气味。
有村民出声了：“大伙儿，快看！”他指向入山口。
不知何时，方凡已经站在了村外山口，他左右侍立着黑白童子，身后有四个巨大的木人抬着一个祭品台桌一样的大桌子，桌上有整整一头形状已经被拼起来的大烤猪。
这诱人的香气便是从那烤猪上传来。
村民们一看是昨天的“一爹两儿”，而且那个应该已经被打死了的“父亲”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还带着那两个昨天就被他们“祭祀”了的小孩，他们这才想起几句话之前的那几个被村长呵斥的村民——
当场就有一半以上的村民一瞬间就跪在了地上，对着方凡三人不住地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念叨诸如“山神爷爷有怪莫怪”、“山神大人不要怪罪”等言语。
方凡也不戳破，只是开口说道：“你们起来吧！”
这句话他说得不算太响，可是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此时的黑童子，就像一个木偶一般，整个人定格在了那里，全身上下纹丝不动，只有眼神不断在闪烁着肉眼可见的红光。
小男孩眼中满是坚定，目不转睛地瞪着黑童子。
白童子此时大喊道：“住手！你在做什么？！”
黑童子全身巨震，他保持着手举镰刀的动作，回头望向白童子，一如往常，他仍然什么都没说。
方凡在屋门外停了下来，他站在那还立着的半片门板外，平静地看着黑童子。
白童子接着说道：“或许你还记得那些我们本该忘记的事，可是无论如何，凡人的命运都不应该由我们审判！”他顿了一顿，随即双手叉腰以振底气：“......这可是阎魔大人说的！”
而方凡很明确地听到了白童子之后的小声逼逼：“......至少后半句是......”
黑童子又转回头去，盯着面前刀下的一家三口看了一眼，紧接着嘴唇嗡动，语言艰难、但是坚定地往外蹦：“......可是......弟弟......他们......”
白童子举起了对他而言有些过于大了的招魂幡，温和地看着黑童子：“那些都过去了，你先过来，我慢慢听你说。”
黑童子像是生锈了一样，一寸一寸地放下右手高举的镰刀，又僵硬地转过身，一步步地迈着沉重的步伐向屋外走去。
当他刚跨过破门板，走出屋子的瞬间，一道蓝光骤然升起，将那一家三口隔在了屋内，黑童子无法破坏那道屏障，所以他们暂时安全了。
方凡放下掐诀的手，在黑童子背后说道：“我来猜猜，他们是你的父母？”
黑童子没有回头，轻轻点了点头。
方凡又道：“所以，当初是他们把你们送去喂猪了？”
黑童子僵了一下，但终究是没有动作，只是用确定的口气感叹了一声：“......啊......”
方凡接着道：“那头猪已经没了，你跟我来，明天给你一场好戏看。”
黑童子终于看向方凡，他虽然没再言语，手里的镰刀却是已经化为一道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白童子终于松了口气，他快步奔向黑童子，拉起黑童子的手，恢复了一如往常的宝宝状态，雀跃道：“这才对嘛~我们走我们走~”
方凡只是扔下一句：“半个时辰后这术法就会消散，你们去在明天中午时把所有人都叫到村口来。”
这是对屋内的一家三口说的。
说完，方凡就带着黑白童子，往来时的山里去了。
是夜，方凡一边招呼着黑白童子用从京都学来的处理妖怪肉的方法烤制猪妖的肉，一边对黑童子半猜半问地将当年的事情对白童子说了（毕竟黑童子自己可说不出来那些事）。
最后将决定权交给了白童子，让他决定黑童子要不要“报仇”。
白童子想起自己成为见习鬼使的第一天，阎魔大人和鬼使白老师对自己说的话，并且语重心长地将这句话再次说给了黑童子：“无论如何，我们只是鬼使，凡人的生死不该由我们审判，一切自有定数。”
黑童子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当他看到白童子脸上那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他把本来就支离破碎的言语又咽进了肚子里。
白童子用鬼火烤着猪肉，接着道：“而且......我们真正的仇人，现在不正被我们烤着呢嘛~”
黑童子撕下一块半生不熟的猪肉，塞进嘴里嚼着，默默地也烤着肉。
翌日，午时过后，次郎村村口热闹非凡，几乎全村人都聚集到了村口，这阵仗就像他们要再次祭祀似的。
“村长！村长！”
有惊慌失措的疾呼声从人群后方传来，是昨天看守方凡“尸体”的两名男丁。
他们就像撞鬼了一样，穿过人群中让给他们的通路，来到村长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将“昨天那俩孩子的爹的尸体突然变成了一张白纸”这件事情跟大伙儿说了。
当时就有几个过度迷信的村民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他们面朝山中五体投地，口中还念叨着：“山神显灵了，祂要来惩罚我们了！”
村长本来就因为昨晚的事情有些烦躁，何况他今早还是在睡眠不足的情况下被三郎家（就是小男孩他们家）两口子给半叫半拽弄起来的。此时他再也压不住满腔的火气，他对着那几个村民吼道：“慌什么？我们又不是没有祭祀！”
而他这一吼，那几个村民甚至开腔哭了起来。
这下，这一大群人就乱成了一锅粥。
正在纷乱中，忽然有人闻到一股异象，他连忙问身旁的同乡：“你有没有闻到什么香香的......”
旁边的人回他：“好像是肉味。”
浓郁的烤肉香气，加上一些山里采到的香草，让烤猪肉飘香远近，渐渐地，村民们也不再闹了，每个人都被这不知从何而来的香气吸引，不自觉地昂首深呼吸，试图多闻闻这诱人的气味。
有村民出声了：“大伙儿，快看！”他指向入山口。
不知何时，方凡已经站在了村外山口，他左右侍立着黑白童子，身后有四个巨大的木人抬着一个祭品台桌一样的大桌子，桌上有整整一头形状已经被拼起来的大烤猪。
这诱人的香气便是从那烤猪上传来。
村民们一看是昨天的“一爹两儿”，而且那个应该已经被打死了的“父亲”还好端端地站在那里，还带着那两个昨天就被他们“祭祀”了的小孩，他们这才想起几句话之前的那几个被村长呵斥的村民——
当场就有一半以上的村民一瞬间就跪在了地上，对着方凡三人不住地磕头，一边磕头还一边念叨诸如“山神爷爷有怪莫怪”、“山神大人不要怪罪”等言语。
方凡也不戳破，只是开口说道：“你们起来吧！”
这句话他说得不算太响，可是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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