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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十年前的相遇

    东渊,胜贺。

    华阳手持星寒,指着瘫坐在地上的人,厉声问道:“说,为什么假扮薛南!”华阳一遇见此人,便以逍遥修为加上青云步抓住了他。

    薛南在后方隐匿着气息,观察着情况。因为他本就该是十年前死的人,现在不好露面。

    “你是华阳!你的剑呢?我知道了,这果然是真的!”那人兴奋地叫道。

    世人都以为华阳的星寒不见了,化为了鬼厉。

    “什么真的?”

    那人也不在意此人是华阳,直接说道:“鬼厉出现了!在胜贺北部,只要以自身携带的怨念和煞气冲刷鬼厉,就能让那柄剑易主!”

    听到这儿,华阳不由紧皱眉头。

    忽的,一道笑声传来,“哈哈哈,可笑!这真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薛南走了说来,放肆大笑道。

    “薛南!”华阳沉声说道,却是没有阻止。

    薛南也不理华阳,继续说道:“妄想让鬼厉易主,就算你们把百座城屠光,也不及鬼厉的万分之一!想让鬼厉易主,就不怕成为他的一部分,永世不得入轮回吗?你们也配!”

    薛南边说边走,也没有管这吓尿了的人,向北部走去。

    “你……魔头!薛……”那人没说完。

    只见一道寒光闪过,那人修为已废,这是星寒的剑芒。假扮薛南鬼厉者,都会死!华阳不想让薛南杀那么多人,于是先一步废了他的修为。

    华阳追上薛南,此处是胜贺中部。他并没有拦着薛南,他知道,这是不可能阻止的,就像他的星寒一样。

    胜贺北,龙庭山。

    一柄黑色长剑正悬浮在空中,周围被四道铁链锁住。黑色长剑周身煞气流转,欲冲破枷锁,却是无法逃离。当然,也没有人能靠近。那是阵灵锁,道家玩意。而且是四道,分别于四方锁住长剑,下方四人,一人一道。

    可这柄黑色长剑却是越发的不安稳,似是随时要冲破枷锁,似是在迎接某人的来临。

    “看来不少人想要这柄剑啊!人杀够了吗?哈哈哈~呵。就算你们再杀千万人,也不够啊!怎么抵得上鬼厉那无数怨魂,你们只配成为鬼厉下的亡魂!哈哈哈!”薛南来到黑色长剑边,说道。黑色长剑就是鬼厉。

    “是薛南!薛南!”有人见到了后面来的华阳,惊呼道。

    这四个锁着鬼厉的人都想要得到鬼厉,他们说是薛南杀了很多人,要收了这柄剑,实则就是贪婪,妄想让这柄剑易主。

    “不能让他拿到鬼厉!快锁住剑!”四人当中一人喊道。说罢,又是丢出两道锁,总共六道锁,这一人便是用来三道。

    这镇灵锁极其珍贵,看来这人是铁了心要拿到鬼厉,做了很多准备。他更知道的是,若是让薛南拿到鬼厉,他们都会死!只得想尽办法不让他拿到鬼厉。

    “可笑!”薛南厉喝一声。“六道镇灵锁,看来你们准备得挺充分的啊!”

    剩余三人也是脸色一变,没想到这人竟然有三道镇灵锁,之前还傻傻的跟他一起锁鬼厉。

    “哦!齐云山的道士!”薛南扬声说道。“呵呵,有用吗?”

    说罢,薛南直接跃起,握住鬼厉的剑柄。拔剑,这十年未曾出过鞘的鬼厉,竟是在此刻出鞘了!剑身漆黑,仿佛在吞噬着月光。

    鬼厉一出,血雨腥风。

    薛南紧握鬼厉,黑色剑身上煞气腾起,浓郁的煞气肉眼可见。薛南用尽力气,奋力一斩,六道镇灵锁竟然尽数断开!

    三人同时退后一步,这是受了反噬。那丢出三道镇灵锁的齐云山道士是逍遥境界的人,却是直接向后面飞出。三道镇灵锁的反噬不可谓不大。

    薛南握着鬼厉,此刻不仅是鬼厉煞气弥漫,就连薛南的眼睛也是有红芒闪过。薛南的身体也是涌起如地狱烈火般的血红色煞气。

    “薛南!”华阳大喊道。

    “既然那么想要鬼厉,那么,就成为他的一部分,都去死吧!”薛南喊道,只见手中鬼厉之煞气已达到顶峰,直接以煞气破去三人防御,蚀之,一剑,三人已是死去。

    三人亡魂被吸入鬼厉之中,吞噬。三人肉体消散,唯有那逍遥境界的道士,凭借强大修为躲过,而薛南竟是与那逍遥境界道士战的不相上下。

    “薛南!”华阳大喊,在一瞬间似乎唤醒了薛南,“别用煞气!”

    良久,这煞气竟是真的渐渐隐没。薛南周身的煞气减弱,直至没有。

    那道士发现此刻正是好时机,没有煞气加成的薛南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轻松杀死他,到时后鬼厉就是无主之物了!

    就在道士刚要动身的时候,一柄剑从他的后背刺入,穿透了他的身体。他低头还能看见三尺青锋上沾染的鲜血。华阳拔剑,一挥,鲜血不染剑身。齐云山的道士也死了,缓缓倒了下去。

    华阳动的手,那柄剑正是星寒。

    “打鬼厉的主意,该死!”没有多余废话,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齐云山道士就这样死亡了,并且他还有几张底牌没用,很快,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败得怎么快。

    华阳下手很是果断,丝毫没有之前为了不让薛南沾染鲜血而提起一步废了那人的修为那样温柔。其下手果断,也只对薛南一人温柔。

    薛南用尽了内力,煞气不仅会对敌人造成伤害,也会侵蚀薛南,所以华阳不愿意薛南轻松动用煞气。薛南坚持不住了,没力了,缓缓倒了下去。

    却是有一双手接住了他,把他抱了起来。

    至于后面,他也晕倒了。

    ——————

    薛南终是守了那座死山三十年,只为再见那人归。

    故人在等故人归,故人再无归故人。

    薛南明白,故人再无归。

    却是执意要等,或者那人只是开个玩笑,开了个三十年的玩笑。或是那鬼魂,残存三十年,只为见薛南。

    十七岁,正是读书时。

    薛南遇见了那个人,影响他一生的人。

    同一间教堂,同一位先生,同一度春秋,同一间寒舍。

    学的是同一知识,听的是同一课文,度过那三载春夏,便是挤同一张床。

    三秋一度,一梦三秋。

    三年,不过短短一生中的片刻。

    相遇即是一朝,相别不过一瞬。

    或许他们各自策马长奔于古道,或许同乘一匹马走过雪山。或是谈论过哪个姑娘如此美貌,或是调戏过青楼歌姬。

    念念不忘,皆是过往,一刻所留,一瞬相忘。

    短短一生,能记下的有多少,漫漫三载,留下的又有几何。

    容颜外的是清风,眼眸深处的是情谊。

    对视过的皆是星河,微笑过的皆是春风。

    薛南初识华阳时,是两年前。那时,两人因为父亲是好友,便相见于客堂。

    而后,两人皆是被送入学堂,学习知识。

    那天。

    薛南走近学堂,坐在了华阳身边的整间学堂的唯一一空位上。薛南记得边上的华阳,很是想打个招呼,却是不知为何,终是没有说出口。

    台上。

    “好了,学生们,进了这学堂,便要好好遵守学堂的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要尊师重道,对待师长要问好,对待同学们报以友好,以礼待人!这是最重要的!……”

    台下众学子皆是认真听着,没有一人失神。

    一节课,下课后。

    薛南和华阳皆是无语,两人中间只隔了个过道,两人都在偷偷打量这对方。

    薛南踌躇许久,终是开口说道:“华阳,先生讲的知识你都听懂了吗?”这是一温婉又温柔的声音。

    “听懂了啊!”华阳答道,却是比薛南更加温柔,似如沐春风。

    “哦!”这是失望的,声音渐渐低沉的回答。其实薛南也听懂了,他知道自己不如华阳,所以想让华阳问自己懂不懂,可惜的是华阳没有回答。薛南想向华阳展现自己的温柔,自己的为人。

    华阳似偷瞥了一眼薛南,并没有说什么。

    华阳其实早就看穿了薛南的想法,他说出那句“听懂了吗”的时候是带着笑容的,露出了他的牙齿。无他,这是对待别人的温柔,比谁差?

    华阳他懂得任何人,这很可怕,可他经历过什么?我们无法得知。

    随后几天,薛南渐渐得问题多了起来,经常是:“华阳,这是何意?”或是戳戳华阳的手臂,问道:“你会吗?”

    两人渐渐熟络,可在交流上,却是依旧如故。温柔,两人体现得淋漓尽致。

    薛南,他知道自己很温柔,也知道华阳很温柔,甚至比自己更甚!而华阳,在薛南的第一句话后,便是知道薛南需要温柔!于是以比薛南更温柔的方式与薛南说话。而这点,却是薛南从未发现的。

    两人像是保存着纯真在交谈。而薛南与他人说话的时候少有温柔,更多的是善解。华阳与他人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温柔,却是少了纯真。

    呵,可笑,两人都是为对方,了解了对方,却是因为尊重,少了直接,少了真实,两人都想深入对方,却是无法行进半步。这里的真实不是指为人真实与否,而是少了那么一点点的东西就不完整,不真实。

    之后,无论两人的关系再怎么好,却也是不完整的,少了真挚仍是抱着尊重。

    之后,两人都是谈及了过往,虽是美好,却是各自隐藏了多少,两人也都是清楚对方会隐藏一些。

    两人都是有经历的,有故事的,却是不能问。两人或许都想说出来,却又是无法开口,就这样,一直保留着这段故事,到最后。

    ——

    “我说,我杀过人,你信吗?”薛南忽然开口道。这是他们成为朋友的一年以后。

    华阳依旧正坐,不表一言。只有那背着薛洋的眼睛微微一颤。

    “你知道吗?我处事这一套是我慢慢体会的,或许是杀人之后体会的吧!杀了人之后,我忽觉得那人的鲜血是如此肮脏,就像那茅坑下污浊的黑水,在不断翻涌。可我自己身上的,却也是这样的血。但我只是感到恶心,并无他,我甚至没有多沾一下那人的身体,他就躺在那木质地面上,一直。

    腐败,一点一点的成为白骨。我会高兴,也会厌恶,高兴他死去,厌恶自己变成了这样的人。你能体会杀人的心思是怎样的吗?忽冷忽热,忽暗忽明,你不能!你如此优秀,如此温暖!”说着,薛南脸上划下两行清泪。华阳嘴唇抿了抿,眼神浑浊而又温和。当然,这些薛南看不到,他已经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

    “你杀的……”华阳终是开口了。

    “我父亲。”却是没等华阳说完,薛南已经抢先说了出来。简单,如此直接,这让华阳愣住了,好似无关紧要。

    “呵!”薛南接着说道:“我自诩看穿任何人,却是看不出你的任何一点!一点,你甚至没有露出一点。”

    “你为何要杀你的父亲?”华阳问到。

    薛南听到却是愣住了,这问题很是愚蠢,这是华阳问出的问题?

    “有意义吗?”薛南瞪着华阳,没有接话。

    华阳也没有说话,其实他知道这个问题没有任何意义,但他就是想问,他能看出一个人的想法,却看不出他的过往。

    “其实你一点都不懂吧!你根本无法理解。因为啊,你是好人啊!呵呵!你根本不会杀人,你会用剑,可你杀过一只兔子吗?你是天上星辰,你是人间清风!我呢,都是死寂,烂泥里爬出来的,杀人,很难吗?”

    华阳真的不懂吗?其实他懂,他懂一切的一切,他比任何人都还要深刻。他只是从不在薛南面前展露,也从不向任何人展露,他人看不出来,薛南却看得出来。

    还记得两人刚开口交谈的时候吗?薛南不带有任何从尘世中的沙砾,怀着最初的纯真与友好,叫的那声“华阳。”仅仅两个字,叫出了世上的一切温柔,一切善意。其实薛南一开口,华阳就听出来了,薛南心中的是孤寂,那是心灵孤独了很长一段时间,寂灭了万般风情,那是孤魂野鬼。

    这是一个怎样的人,孤魂野鬼?他会怀抱纯真,异常友爱地待人处事,也会视世间一切为异物,毁灭一切,因为他少了一魄啊!可他却生生踏入了自在,那时,他才十八岁!

    因为少了一魄,直入自在,却也因为少了一魄,此生再不入逍遥!这一魄,名为天冲。

    华阳所展露的,皆是温柔,让人觉得他从未涉及过黑暗。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所经历的,更甚于薛南。他经历的,父亡仇恨,亲人尽失,国破家亡,还有那被割去的友情。

    他也少了一魄。谁又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又有谁在乎,至此,便隐藏了自己。

    他的过往,怕是除了自己无人知晓,却是那最后一魄,难以找回。那一魄,便是英,也就是,友情。

    人,有七魄。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众人眼中华阳极尽温柔,便是隐藏,可那失去的友情,又怎么可能让一个人如此友好。华阳逃避过,也接受过,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回那“英”。

    他的修为是逍遥。

    天下武道公分六境,二品以上皆武者,从流以上皆难得,逍遥为顶,其下自在,中隔天堑,逍遥之上,世间无人,不可谓之。

    有这么一群人,通有特殊手段,世间无有的手段,称之神仙。却是少有人可见,或许他在你面前是你也认不出。无人会对他们出手,所以也没有人知他们实力如何,反正也从没有穿出消息说那位仙人死亡。也许他们的境界,都在逍遥之上吧!

    ………………

    走着走着,叶木忽然发现面前有座山,山上是灰色的,一片死寂。一阵微风吹过,都只能听到风声,和细微的草声。山脚下有条河,河水也是灰色的,带着点淡淡血腥。

    叶木惊奇的发现这里似乎有点不一样,却又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叶木没有接触过死物,当然不会知道这种东西。

    叶木跨过了那条河,上了山。他往山顶走去,周围一片寂静,即使现在已是春天,却没有任何有关于春天的绿色。无比萧瑟。

    他觉得山顶上会有什么东西,那儿应该会有点阳光。

    叶木惊奇的发现,此刻的山顶似乎比之之前更加昏暗,比在山脚下看到的刚加昏暗。然而山顶之上的天空似乎有几道光亮,那似乎是,雷。

    原本死寂的山,似乎是在叶木的到来后,竟是有了声音,越来越多。起风了,平地起风。这很不正常,因为叶木在山脚下都没有感受到多少风,而从半山腰开始则是大风。

    山脚下只有微风拂过,山腰上则是大风吹着枯枝摇曳。

    这座山不高,叶木很快便是上到了山顶。山顶之上,时不时有狂风骤起。

    叶木却是见到了人,他不敢轻举妄动。

    叶木凭借逍遥修为,远处听着两人交谈。

    而后,平地惊雷,似是那日吕钰泄露天道之时的惊雷。

    叶木这才发现,更远的地方,似有一道强大的气息。那是一个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