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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活在皇权的影子里

    刘云安往下一跪,口称有罪。

    下面两位内阁大臣白川,姜霖都愣了。

    姜霖是一心想扳倒王越,不想放过这个机会,所以拉上刘云安这个刑部尚书,用大明律来向皇帝施压。

    再者,刘云安是书院派的人,自从赵云旗走后。刘云安便是朝堂上书院派的第一人,更何况他位列内阁大学士。

    赵云旗之事,书院一脉和王越是卯上了,拉上刘云安,王越便无翻身之地了。

    姜霖坐在御墩上,额头微微见汗,心里嘀咕着,刘云安怎么就跪下了,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转头看着白川,兵部尚书白川正襟危坐,姜霖能看到他双手按在腿上,微微有些颤抖。

    “王越啊王越,想不到你要倒了。”白川默默想着,“昨日你还让我与宋大人上本参曹无量越权之罪。没想到今天你倒是先趴在地上伏罪了!罢了罢了,曹无量的本子我先不交,我就看你今天怎么过去!”

    想起来昨天王越教训他俩的时候,那趾高气昂的神色,尤其是宋大人,五十多岁的年纪了,被他骂的是狗血喷头,自己坐在那里好像犯了什么大罪一样,都是同朝为官,你王越凭什么辱我?

    白川倒是忘了,昨天他和宋正清是去向人家王越求救命之计啊。

    宋正清还憋着坏水想要激怒王越拉他下水。

    这两人如此不厚道,求了计,还记恨上王越。

    听到刘云安说自己有罪,皇帝心头一缓,书院的人还是能分轻重的嘛。

    “刘爱卿,你有何罪?”皇帝微微向前俯身问道。

    刘云安叩首,“回皇上,臣有不察之罪!”

    皇帝正坐回去,一挥手,“细说。”

    “是,”刘云安在腹中早就打好了谱,开口说道:“皇上要治王越连坐之罪,臣无话可说,此乃祖宗律法。”

    姜霖听到刘云安这句话,心里更加疑虑,既然他王越连坐之罪属实,你刘云安有什么罪?

    刘云安继续说道:“而大明律中的各项罪责明目及惩戒刑罚都有详细记录,唯独这连坐一条,没有细分出罪责大小,只是一概论处。臣以为,举荐能人为国效力,乃人臣本分,能举贤者便是心胸开阔之辈。而被举之人犯法,保举之人同罪论处,不合君王仁慈本色。臣为刑部尚书,有刑律不足之处,理应奏本启圣,然而臣竟如此糊涂,到了今日才发现这连坐之罪,需要完善条例。所以王大人连坐罪属实,然须先治臣,不察之罪!”

    皇帝微微一笑,“大明律法,为国本。刘卿家为律法不足之处而论自己之罪,实是忠厚长者。平身吧。”

    刘云安起身,束手而立。

    皇帝起身,缓缓踱着步子,“祖宗律法,并非陈规,有不符合民情,当朝情势的条律,是可以改的。律法有不明之处,需增补具细,才能做到法下公平!”

    刘云安拱手,“吾皇圣明!”

    姜霖白川见状只能起身拱手,“吾皇圣明!”

    李廷芳心中一喜,王越有救了,拱手高呼:“吾皇圣明。”

    皇帝抬手,“列位爱卿请坐。王越,起身落座吧。”

    王越谢过皇恩,抬头看了一眼刘云安,后者目不斜视,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王越坐下之后,皇帝开口了,“刘爱卿,你且说说,王越此次连坐之罪,当如何处置?”

    刘云安起身,声音里透着严厉之色,“臣以为,当会集刑部诸位堂官,并大理寺卿,一同商讨完善连坐罪的处罚条例。”

    见刘云安如此说,皇帝知道,王越所犯的连坐罪,并没有勾结徐略一党,不然这个铁面尚书不会为他求情。

    皇帝松了口气,带着商量的语气轻声问道:“那律法商定之前?”他的意思是能不能现在当堂直接从轻发落。

    刘云安面不改色,“依大明律,当停职在家,等候处置。”

    德喻候李廷芳见刘云安当堂面对天子不卑不亢,这般气度真是震惊到了李廷芳。心里不由嘀咕,“书院的人果真如此厉害,不如改日刘云安在书院授课之时,让我那不成器的二儿子去书院听听…”

    皇帝有些不甘,也只好听刘云安所说,无奈说道:“那朕能问一下,何时能定律处罚。”

    “回皇上,一日商榷律法,三日整编条例,分情节列处罚方式,一日按情处置。”刘云安早就有了主意,“五日即可。”

    “那好,”皇帝心中一叹,挥手说道:“那就听刑部处理。王越即日停职在家,不得出府,等候处置。”

    说完,皇帝起身便走了。

    过了一会儿,刘贤回来说道:“今日商榷之事,不得外传。西线军屯事宜,改日再议。”

    “列位大人,回去吧。”刘贤说完,转身走了。

    王越先走,刘云安跟在后面。

    白川见姜霖坐在那里出神,和李廷芳点了点头,迈步出殿走了。

    今天的事让白川知道了王越在皇帝心中的地位,自己不得不服王越的手段。

    出了宫门上了轿,吩咐往宋正清府去,他要和宋大人商议,弹劾曹无量的折子。今天是没机会上交了。

    李廷芳叹了口气,“姜大人,请。”

    朝堂规矩,上官先走。李廷芳不敢越过姜霖先走。

    “哦,”姜霖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扶着李廷芳的手站起来了。“李侯爷,请。”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东阁。

    无疾宫,皇帝坐在龙床上,平心静气。

    刘贤察言观色,小心地伺候在一旁。

    “刘贤,”皇帝双眸微闭,正思忖着今天东阁发生的事,突然想起得让刘贤去跑个腿儿,“过来。”

    刘贤上前跪倒,“奴婢在。”

    “你与王越私交还算不错,对吧?”皇帝轻声问道。

    刘贤不敢隐瞒,“是。”

    “徐略有没有给你送过礼敬?”皇帝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度。

    “主子明鉴!”刘贤忙叩头说道:“徐略在上任山南总兵之前,曾送给奴婢玉盘一对。奴婢没敢收下,送回去了。”

    皇帝微微点头,“你这奴才,还是有些脑子的,继续说。”

    “是,主子教训的是,”刘贤见皇帝没有生气,打着哈哈,继续说道:“后来听说那对玉盘送到了王越府中。至于王大人收没收,奴婢就不知道了。”

    皇帝盘腿坐在龙床上,“嗯。你啊,现在去一趟王越家,别穿官衣,换上件素净的圆领子。”

    “主子要奴婢代传什么旨意?”刘贤低着头,眼珠子一阵乱转。

    皇帝拍了一下刘贤的头,“你这奴才,都让你穿便服了,传哪门子的旨意?”

    刘贤嘿嘿笑道:“是,奴婢愚笨,只记得主子的话那都是旨意。”

    “胡说。”皇帝又拍了一下,“你啊,满嘴油花花。”

    “你问王越,西线军屯谁去合适?”皇帝收敛了笑容。

    “是。”

    “最后再问他一句,今晚的月,圆不圆?”

    “是。”

    “如果他一脸疑惑,没什么话说,你回来便是。”皇帝点了点刘贤的脑门,“快去快回。”

    刘贤退去。

    皇帝闭上了眼睛,调动体内真气缓缓流入丹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