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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蓬莱客栈(上)

    玄海不敢多言,躬身施礼,退了下去。

    言淇滨看着晋王的脸色,思忖着他话中的意思。低声问道:“爷,这有处客栈,今晚咱们就在此地凑合一下,您看如何?”

    陆景云扫了言淇滨一眼,没说话走进了一家叫蓬莱客栈的客栈。

    小店内装潢得很是素朴,木制的桌椅,上摆放着干净的餐具。柜台处的酒架子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品。

    店小二热情迎上来,“二位爷是打尖还是住店?”

    “我二人行路至此,小住一夜。”言淇滨环顾四周,觉得室内装潢还算典雅整洁。

    店小二整日迎来送往,一打眼便察觉出眼前这二位来头不小。暗暗觉得,此番是来了大买卖。

    故而,又多了几分热情,哈着腰道:“二位爷,不是跟您吹,小店可是玉龙县最好的客栈……”

    “聒噪!快些带我们去客房,再将你店里最好的酒菜一并送上来。”陆景云打断了店小二的话,示意言淇滨去办理入住手续。

    转身间不知怎的,与一小乞丐撞了个满怀。陆景云今日心情不好,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啧”这声,用力将小乞丐推开。

    小乞丐被推了个趔趄,哈腰连连赔罪。

    店小二脸上有些挂不住,揪住小乞丐,便往外边拽,变拽边骂:“臭要饭,这是你来的地方?快给我滚,冲撞了贵客,岂是你担待得起的?”

    小乞丐只是哈腰,没发一言。出了客栈,一溜烟钻入了人群,不见了踪迹。

    “好了,;你这么大的人,跟一孩子叫什么劲。差不多就行了。”言淇滨蹙眉,瞪了店小二一眼,回头去扶陆景云。

    “二位爷,勿怪,小店一向是不准乞丐进入的,这个小子不知怎的混了进来。待小人查明,一定给二位爷一个说法。”店小二朝小乞丐跑远的方向淬了一口,扭过头陪着笑脸跟陆景云道歉。

    “罢了,不必计较这些。”陆景云似乎觉得哪儿不对劲,忍不住看向小乞丐消失的方向。半晌,才跟随着店小二上了二楼。

    小乞丐跌入他怀中的温度似乎还在,陆景云下意识摸了摸胸口。这种感觉很奇怪,他却说不出来。

    上了二楼,店小二讲他带到一间挂着“梅字第三号”木牌门口。

    店小二脸上堆着笑,推门,“梅字三号,可是小店最好的房间。干净、整洁,还带着书卷气。最适合二位爷这样的气质了。”

    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寒梅图。顺着字画向下看。软榻上撒着茉莉花瓣。

    左侧是红漆木床,桌椅、柜子则在软榻的右侧。

    房间布局,虽算不上奢华,但看着还算舒适呢。

    “二位爷车马劳顿,小的一会儿给二位准备洗澡水可好?”

    陆景云这回听出店小二的酸话,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也没做过多解释。出门在外,被人误会成性取向有问题,总好过暴露行踪。要知道,他到现在还没查出,身边那个叛逃是谁。

    店小二递给陆景云一个,“你瞒不了我,我都懂”的眼神。笑嘻嘻离开了。

    “爷,您没事儿吧!刚才那个小乞丐没轻没重的,一定撞疼了吧!”见店小二离开,言淇滨拉着陆景云好一通检查。

    “好了,就是个小乞丐,本王又不是纸糊的,没那么娇气!”许是闻到房间内清幽的茉莉花香,陆景云脸色稍微缓和些。

    “没想到,玉龙县竟有这样幽静的小客栈。”言淇滨见王爷心情好转,暗暗感激店家将房间布置得如此周到。

    一静下来,陆景云的眼前,浮现那个小乞丐的身影。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顿时僵住了。盯着言淇滨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小乞丐,是本王的侧王妃!”

    “不能吧!爷您一定是看错了。再说,去往京城的路这么多,怎么可能这么碰巧遇到。”言淇滨见晋王脸色愈发难看,他才意识到,王爷或许是希望,这种巧合发生的吧。

    陆景云拎起衣襟闻了闻,似乎嗅到了熟悉的味道。他的神情瞬间不淡定了,“就是她,本王能闻出来了就是她。”

    “爷,您别急,就算那个小乞丐是侧妃。眼下,人早就跑没影了。不如等玄海传回书信再说?”

    言淇滨跟了陆景云这么久,第一次见到如此六神无主的晋王。他是没看出来白家那个庶女有什么好,晋王难不成是失心疯了?竟然看上这么个疯丫头。

    陆景云不说话,蹙着眉看向窗外,像是克制着什么,也像是在寻找什么的踪迹。

    傍晚,天边最后一抹余晖消散后,“梅字第三号”房间烛火通明。主仆二人一个站在窗边看风景,一个坐在桌边喝着茶水。

    一只苍鹰扑闪着翅膀落在窗边,陆景云按住苍鹰,在它的腿上取下便条。

    是玄海的字迹,简单的一行字,却是满满的希望。

    “主上,人已擒获,现关入玉龙县衙牢房。”

    陆景云攥着字条,心底猛然跳动着。有一瞬,他真切的感受到眼角有水雾。他用力地压下心底的躁动,用力的克制心中的不安与喜悦。

    “爷,人可是……”

    言淇滨的话还没说完,陆景云就冲出房间。他要去玉龙县衙,去晚了或许又被她溜走了。

    县城里入了夜,街面上的行人不似白日里那般多了。陆景云很快来到县衙,往常这个时辰,县衙早已放衙了。

    今日,因玄海得带着晋王的命令。县太爷自然不敢怠慢。

    县衙门口更是戒备森严,不但有衙役守卫,还有凤临卫站岗。使得不明真相的百姓,兀自担心了许久,还以为玉龙县出了什么惊天大事,纷纷绕路而行。

    陆景云赶到后,把门的凤临卫上前施礼,替他打开府衙大门。

    “属下见过主上!”玄海原本是坐着的,见陆景云风风火火赶来立即起身上前施礼。

    玉龙县令,急忙跟着拜下去,“下官玉龙县令陈宁,叩见晋王。”

    “不必多礼,起来吧!”陆景云一路上本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调节好,可走进府衙的那一瞬间,心不受控的再一次躁动起来。他吞了吞口水,将不安压了下去,“人呢?”

    “在大牢!”陈县令不明缘由,只当玄海让他关入大牢的是晋王的仇家,这会儿见晋王如此急切,似乎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抱着立功表现的心态,笑盈盈道:“下官将那小贼押入大牢,派来重兵看管,王爷放心,她必定跑不出去!”

    “快,快带上来。”陆景云心跳得加速,心里痒痒的。闭上眼睛,白墨兮一身男装的模样出现在眼前。

    “爷,您不舒服?”言淇滨跟在陆景云身后,此刻也进入了县衙,见到王爷这副模样,自然是不放心的。扶着他坐了下来。

    “本王无碍!”

    说话间,衙役、凤临卫押着一个小乞丐走了进来。

    陆景云一眼认出,这个小乞丐就是午时,在蓬莱酒家撞了他的那个。他站起身,走上前,一把扯下他的毡帽。

    呃……竟然真的是个小男孩。小男孩眨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副懵懂的模样。

    陆景云吓了一跳,后退一步,问道:“你是谁?”

    小乞丐慌忙跪地叩首,“大爷饶命,下午那会儿,小的不是有意撞您的。大爷饶命……”

    陆景云看向玄海,他办事一向靠得住,怎么也能将人认错。蹲下来,再次打量这个小男孩。鼻子、眼睛、嘴巴,没一处与白墨兮相似。他的心一寸寸冷了下来。

    缓缓的站起身,眼底是无尽的失落。昏暗的眸子如同一摊死水,没有半分生气。

    “主上,恕罪。属下确实一路派人跟着,最后在玉龙县附近的一个城隍庙。属下里外都查了,当时,侧妃进去时穿的也是这般,属下边误以为……他是侧妃。属下办事不利,请王爷责罚。”

    玄海愤愤然看向小乞丐,吼道:“说,谁指使诓骗与我的?”

    小乞丐呜咽着,连连叩首:“官爷饶命……小人就是个小乞丐。平日靠乞讨为生,不听命任何人……今日行走匆忙无意间撞了这位爷,是小人不对,还请大爷饶命……”

    “罢了,别难为一个小孩子了。”陆景云闭上眼睛,摆摆手示意将人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