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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 痛苦

    齐杉走到百姓中央,对于老百姓没有丝毫架子,更没有任何防备。

    对于齐杉这般动作,百姓眼中都有些震惊,这以往,稍微有点脸面的都不愿意与自己这些人为伍,齐杉怎么说如今也是一方头领,若是一般人,必定是前呼后拥,哪像齐杉这样?

    看着这些面带菜色的百姓,齐杉朗声说道:“诸位父老,义军本就脱胎于百姓,就是为了穷苦百姓做事的。”

    “诸位父老想是有些日子没吃过饱饭了,我决定,崇明县每家每户都可以到县衙来领三斤大米,这是义军在崇明县做的第一件事:让诸位父老吃顿饱饭。”

    “啥?”齐杉话语刚落,无数百姓纷纷瞪大的眼睛,不敢相信。

    之前,百姓心中对于义军也不是没有嘀咕:是一群匪寇打进来了,不抢粮就是天大的好事了,和那些吃的满嘴流油的官老爷有什么两样?

    而义军做的第一件事,就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三斤大米,并没有多少,可是,这代表了一份心意。

    “谢大帅!”许多老百姓都纷纷跪下来,叩谢齐杉。

    “诸位父老请起,诸位父老请起!”齐杉连忙将众人扶了起来,道:“今晚,我所差遣的官吏便会到崇明县,明日起,我让他们为诸位主持分田。”

    “好!好!好!”听到这里,崇明县的百姓也激动起来,土地,在这个时代,便是根本。

    义军一来,又是清算乡绅,又是让老百姓吃顿饱饭,如今还给百姓分田,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义军?

    一时间,崇明县的百姓觉得自己都活在梦里。

    以往,或许朝廷派个青天大老爷过来,老百姓才能有两年好日子过,可是,这盼星星盼月亮,都没能盼来一个青天大老爷。反倒是义军来了,这日子才算是有了些盼头。

    义军一来,这崇明县老百姓原本对生活寂灭的期望才又被点燃了起来!

    不管朝廷还是那些地主乡绅怎么说这些义军如何残暴,可义军对老百姓的好是实打实的,是看得见的,是不带任何虚假的,崇明县的老百姓能感受得到谁才是对他们真的好。

    只不过承诺了两件事,齐杉便立即收拢了崇明县百姓的民心。

    齐杉一脸笑意,道:“诸位父老,回家拿家伙什儿,到县衙领粮,先吃饱了饭再说!你们说好不好?”

    “好,好,好!”

    ……

    一袋袋粮食从粮仓里搬出来,分发给百姓。

    看着百姓有序的排着队,齐杉嘴角也是微微翘起。

    这里每一个来领粮的百姓,都要先进行登记,然后才能领到粮食。这也算是做了一次简单的人口普查。

    在之前吴县的时候,庄鸿清查人口,采用的是最笨的法子,挨家挨户登门,老百姓虽说配合,但心里终归有疙瘩。

    正是吸取了这样一个教训,齐杉采用了这样一个办法。三斤大米,对于那些地主乡绅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那些没怎么吃过饱饭的人来说,就是莫大的吸引力了。

    如此,百姓心里既念着义军的好,能吃一顿饱饭,义军也拿到了最为详尽的人口资料,可谓是一箭双雕。

    崇明县的县衙人口资料自然是有的,若是偷偷懒,直接照抄一份,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是,这数据大概还是明太祖朱元璋颁布鱼鳞册的时候做的数据,往后,这上任的一任接着一任的官吏,基本都是直接照抄。

    两百多年下来,这数据和当地的情况早已经是天差地别,如果齐杉心中没有那一颗变革的雄心,而仅仅是做一个封建帝王,那么齐杉大可不必如此。

    齐杉从一开始,就不是冲着皇帝去的,两千年的封建轮回不能在外敌入侵的情况下才终结。因为,那样付出的代价太惨痛,那样的疼痛是刻在每一个有良知中国人的心中的。

    掌握基层最为完善的数据,将是齐杉处理地方政务最为强大的武器,齐杉将不必假手于乡绅,乡绅想要做中间商,从中牟利,其难度也会陡然增加。

    更何况,齐杉手中的刀子血还未干,真有哪个不怕死的,齐杉不介意再次挥起屠刀。

    齐杉手中的那柄锋利无比的屠刀,就是齐杉实现自己目标最大的保障,这样的优势,是选择其他途径无法带来的。

    “上位!”黄武脸色难看的走到齐杉面前。

    看着黄武的脸色,齐杉将黄武拉到一侧,问道:“怎么了?”

    “上位!”黄武深吸了一口气,道:“这是红嫣姑娘让我交给你的。”

    说着,那支玉簪便递到了齐杉手中。

    看着手中那支玉簪,齐杉心中猛然一痛,面色也是连续变化。

    黄武看着齐杉这样,道:“上位,我带人去追她们。”

    齐杉略微调整了一下心绪,摇了摇头,道:“不,不必了!”

    “可上位你……”在齐杉旁边这么长时间,黄武如何不明白齐杉的心思,若是无事之时,齐杉便拿出这支玉簪观看。其中寄托的情意,黄武是感受得到的。

    而这支玉簪出现在红嫣姑娘手中,意思是再明白不过了。

    齐杉摆了摆手,道:“此时不要再提了,黄武,让陆先生将所有州县的粗盐尽数买下来。”

    略微调整了一下心绪的齐杉,对黄武说出了这个命令。

    这是这两日齐杉一直盘旋在脑海之中的谋划,此时,说出来,倒是顺理成章。

    只不过,黄武对于这样一个命令是一头雾水。不过以以往的经历来看,齐杉总归是不会错的,每次齐杉下达的命令在事后看,总归是有一些道理的。

    就比如最开始齐杉在吴县大肆收购的豆子,转手一卖,反而获得了一笔不菲的利益。

    “上位,你没事吧?”

    齐杉话语平淡,道:“我没事,黄武,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看着齐杉的样子,黄武缓缓退了出去。

    握着手中那枚簪子,齐杉觉得自己仿佛喘不上气来。

    即便心中再痛,也必须忍下。自起事开始,齐杉就明白自己就失去了随便任性的资格。

    齐杉话语呢喃:“拦得住她又如何?人在这里,心不在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