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解脱

    母亲看出我无精打采的样子，眼中闪着安慰的目光，抚摸着我的脑袋说道：

    “儿子，别想太多了，韩大爷虽然看着样子非常痛苦，然而他这样做也算是一种解脱吧！”

    “妈，你说面对现在的境况，其他像韩大爷这样的人也会如此绝望吗？”

    “也不一定吧，你看妈现在也属于最难活下来的那种人，但是因为有你的照顾和陪伴，所以我现在还活得好好地。每次在你出去时，我都十分担心，生怕你遇到危险，不想让你出去。但后来我也明白了，在咱家这一亩三分地里，求生是不可能的，总会有资源枯竭的那一天，你也会在将来走出家门，勇敢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所以我不能仅仅将自己的担忧当作阻碍你出去闯荡的理由，否则就是我太自私了。”

    母亲顿了顿，擦拭一下眼角继续说道：

    “作为父母，最欣慰的就是看着自己孩子逐渐长大变强，脱离父母的依赖，适应这个世界，在这个世道上有立足之地。曾经你能扛得起这个家，现在虽然在末世，经历了这么多磨难，你比以前成长了，坚强了，我也就放心了。当你真有独自出去闯荡世界的那一天，一定要记住：好好活着！”

    听到母亲的话，我明白她地意思，她对自己身体状况并不带有丝毫乐观情绪，她看到了未来，不能陪我同行，只能留我独自闯荡。

    此刻我犹如嚼蜡，近些天，我内心经常会期待奇迹的发生，期盼不久的一天会等来救援，期盼着一觉醒来，世界还人类一片光明，我就可以带着母亲去最好的医院将她的病治好。然而，期待奇迹的发生是人在濒临绝望时最愚蠢而无奈的做法，现实终究如此，我本凡人，终究是如同蝼蚁一般弱小而无助。

    如果在这么下去，母亲的病只能逐渐恶化，我不敢想象那一天的到来，因为我怕失去她，她是我唯一的至亲，如果她真的离开了，那或许整个世界上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虽然我内心也不是滋味，但我仍然装作坚强，强颜欢笑地宽慰母亲：

    “没事儿的妈，如果真的资源枯竭，看我凭借手中唐刀带你杀出一条血路，我们肯定会找到一个适合生存的幸存者据点！”

    母亲无奈地苦笑，摇了摇头。或许她也感受到我原本就状态不佳，随即转移了话题，聊到了老韩头：

    “话说回来，你看这老韩头脾气挺臭的，其实他也是个苦命的人。老韩头年轻时还是个意气风发的文化分子呢！”

    母亲转移话题后，我也顺势问道。

    “真的吗？那他到老了怎么变化如此之大呢？”

    “后来他以修自行车为生，为了谋求生计，他每天收摊都很晚。有一天晚上，有两个流氓正在骚扰一个独身回家的女人。他路见不平，拿起扳手就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好戏。虽然老韩头那时候腿脚有毛病，但因为手里有家伙，硬是将那两个流氓给打跑了，但是他也受了重伤，被送进了医院。”

    “然而他却因祸得福，由于他见义勇为，受到当地政府的表彰，同时还收获了爱情。在医院期间，被他救的那个姑娘一直照顾他。姑娘长相一般，也是奔三的人了，经过这么一场事后，他俩一来二往就相爱了。”

    “老韩头自此以后就过上了幸福的日子，两口子虽然不算富裕，但是俩人非常恩爱，相敬如宾，原本以为两个人的生活会越来越好，但是他老婆在生孩子的时候竟然出现了难产，差点要了命。虽然大人和孩子都保住了，但是他老婆身体就开始一天天变差了，儿子也变成了傻子，家里又变得极为贫困。”

    “其实，一个人懂得知足，不论贫穷富贵也会很幸福的。老韩头一家三口虽然日子过的紧，但家庭和睦，还是非常幸福的。大家都了解老韩头家的状况，所以都会经常光顾他的生意。他老婆身体差，虽然不能在外工作，但在家能够简单地做点饭，收拾屋子。儿子虽然傻了点，但是正常的吃饭、干活都不成问题。”

    “在他儿子20多岁时，老韩头想着自己也慢慢变老了，不能一直这么养他的傻儿子，于是开始教他儿子修自行车。他儿子虽然傻，学的慢，但却非常刻苦，用平常人很多倍的努力去学习，慢慢的也会了一些手艺。就在老韩头感到十分欣慰时，又一件意外发生了。他儿子十分勤快，每天都会比老韩头早些来到摊位上将修理工具整整齐齐地摆放好。”

    “有一天，他依然按照惯例早早出摊。然而在过马路时，他被一个大货车重重撞到，当场人就断气了，大车也跑了。这场事故，让一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变得支离破碎，老两口痛心疾首，尤其是老韩头媳妇，原本身体就不好，再加上伤心过度，没过多久也撒手人寰了。老韩头刚开始天天在家痛哭，后来就变得脾气古怪，要不说命运弄人呢，有人说他也活不了多久，然而他却孤独地活了将近20年。哎，他现在这么一死，其实也是一种解脱吧。”

    听完母亲的讲述，我唏嘘不已。其实每个人背后都有着不为人知的故事，谁能想到这么一个脾气很怪的老头竟然也有这么辛酸的往事，也许他的骂骂咧咧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孤寂和悲痛吧。

    或许正如母亲说的那样，对于他而言，死亡或许真的是一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