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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沈芸

    今年夏天格外热,海边的小镇里,沈芸如往常一般,早早的起床吃饭,准备上班。

    沈芸生于书香世家,往上三代都是知识分子,沈云的祖父沈忠贤是清末举人,少年风流,可没等到考中进士,清朝就被推翻了,此后郁郁不得志,民国时在军阀里当一个幕府参谋,混口饭吃。

    沈云的父亲也是高材生,生长在战乱年代,偶然的机会加入共产党从事地下工作,解放战争后期,被国民党中统迫害,后来他父亲落了一个下半身瘫痪,没两年就去世了,沈芸刚出生就没了父亲,所幸其父被追封了烈士,又过了两年,沈云的祖父沈中贤也相继过世。

    那之后,沈芸的母亲吴萍,带沈芸回了沈氏的老家,一直细心照料把沈芸带大。

    因为是烈士之后,国家也给予相当的照顾,毕业后就被分配到了老家的国家机关工作,一干就是很多年。

    都说男大当婚,沈芸都三十多岁的人了,不过还好,用别人的话说不显老,但是沈芸身体从小一直不太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发晕厥病,别人都怀疑他患有癫痫,因此在他的婚姻大事上,给他介绍的女孩一直没能成,就这样,从二十多岁一晃多年,一直是光棍汉。

    吴萍有时候也劝沈芸,这么大岁数了,不如娶了马路对面的小芹,好歹能有个家,可是,沈芸一想到小芹那张抽象的脸,水桶般的腰,委实不甘心啊,母亲看到沈芸为难的情形,也不忍心让他受委屈。

    毕竟人过三十岁,一年快过一年,年轻的时候就算过去了,就像那日过当午,再之后慢慢就是日薄西山,谁也无法抵挡生老病死的规律。

    闲来无事时,沈芸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书,特别爱瞎琢磨,由于沈芸的身体一向不大好,沈芸自己想做什么,吴萍索性也由得他。

    吃完早饭,沈芸匆匆的打了个招呼就要出门,然而还没有迈出家门,忽然一阵头晕眼花,沈芸暗道不好,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妈”就倒地不行人事。

    醒过来时,沈芸就知道又是在医院的病床上,刺目的阳光让人有一点烦躁,脑袋里始终昏昏沉沉的,吴萍始终是一脸担忧。

    见儿子醒过来,吴萍握住沈芸的手,安慰道:“芸儿,醒了就好了,医生说还是老毛病,也没什么大问题。”沈芸抬起手,揉了揉脑门,有些虚弱的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吴萍摸摸沈芸的头发道:“最近你就好好的休息,你们单位那边,我已经帮你去请过假了,不用担心。”

    沈芸上次晕倒时,足足的休息了两个月才上班,回去后,还被领导冷言冷语的说了一大堆不中听的,意思只有一个,他就是个累赘,班不上,还得照常发给他工资,虽然甩不了沈芸,但还是把气发到他身上,来让沈芸难受了一阵。

    沈芸这个身体,BJ、上海的医院都去检查过了,始终也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老大夫们也只说沈芸有些气血双亏,得回去好好调养。

    这些年,一想到有可能是沈芸小的时候,家里实在太穷,营养不良导致身体基础没打好,落下了病根,吴萍内心就不断自责。好在沈芸天生乐观,世事也看的开,反而经常劝慰吴萍宽心。

    沈芸往上挪了挪身子,半躺在床上,勉强笑了笑,对吴萍说道:“妈啊!我这会儿感觉好多了,正好最近上班累得很,权当休假一阵子,上半年单位里面来了很多新同事,也没有那么忙了,改天我向领导打个报告,就休假半年,彻底养好了再去上班。”吴萍温和一笑,道:“怎么都行,不过提前说好,这半年你要好好的休养身体,不要胡思乱想,还到处乱跑。”沈芸苦笑道:“妈,你也看到我现在这状况,还哪有心思,放心,我就在家好好的养着。”

    好在,在家休养的沈芸也不是无事可做,家中一箱一箱的藏书都成了他最好的伙伴,在他们最困难的时候,吴萍也不曾将这些书籍卖掉,在她看来,这都是沈芸上三代书香门第的遗产,是留给沈芸的宝贝,吴萍虽不是出身大户,但是也懂得传承的好处。

    家里收藏的书籍,既有像孔子的《论语》这些儒家书籍,还有一些道家的修养、数算的书籍,更有不少志怪小说,五花八门的收录颇杂,这些都是沈云的祖父、父亲生前一点一点慢慢看过搜集起来的,也有一些是祖上家传;在这个年代,现代文学大行其道,这些古书反而很少人去研读了,沈芸正好有时间,那些平常没有时间看或者兴趣寥寥的书,正好都能看一遍。

    正是这个缘故,沈芸有天无意间翻到了一本书,说起来,这本书不是沈芸第一次看了,上回泛泛看的时候就感觉云里雾里,不知此书的意义。

    沈芸问过吴萍,得知这本书曾是以前沈芸祖父沈宗贤的宝贝,在他生命的最后两年,经常拿在手里看,爱不释手,还常常叹息不已。

    这才让沈芸对这本书重视起来,后来,沈芸或许有点理解了祖父的心情,仔细研读过后,才明白书上讲的是道家养生修炼的一些门道,沈芸的祖父那般人,老了看一些养生方面的东西,也在情理之中,毕竟谁不想自己老当益壮,长命百岁?

    不过书上的内容不好弄懂,沈芸在看过一次之后,没什么大的收获,之后都也没有特别注意,这一次翻到这本书,沈芸沉下心来,想好好看一看祖父沈忠贤是否从这本书里面得到有用的东西。

    这本书有一个晦涩的名字叫做《玄气炼元篇》,不知道是沈云祖上哪一辈传下来的,道家的东西玄之又玄,说不定有什么神奇用处也未可知。

    迷信的人已经很少了,可是在沈芸看来,无差别的否定一切,同样是没有道理的,他相信古人不会也没有理由研究这样一套来哄骗后人,《玄气炼元篇》的内容大多是一些古字古义,和今天的字义颇有不同,因此沈芸又费尽心思的找来了一本古词典用来做参考。

    经过几天的研究,沈芸初步弄懂了前几页的内容,这原来是道门中一部炼养的典籍,不过这种法门荒诞无比,一般人看到后,真的会觉是一些胡编乱造的东西。本着小心求证的原则,沈云挑了几个呼吸和静坐的法门,尝试了一下,果不其然,一点效果都没有,久了甚至有一些腰酸背痛。沈芸常常自嘲苦笑,也觉得这本书是骗人的,不过这书毕竟是家传的,祖父又这么看重这本书,他耐着性子又往后翻译了几页,直到觉得掌握了这些字里行间的意思。又不死心,之后的几天,断续的按照后面一套炼养身体的法门精心体悟,直到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快要放弃的时候,意外出现了,这竟然多少有了一点效果,这让沈芸觉得这套炼养之法也不是一点用处没有,后来根据心得每次修炼完,身体总是很轻松,感觉精神也好不少。

    多年后,回想起这些时,沈芸还总是忍不住感叹,在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里,一切都像梦幻般不真实,人生充满了阴差阳错,不断的意外,之后的路让沈芸不断坚定一个信念,无论有多大的困扰,只要坚定的向前走下去,总有一扇窗会悄悄的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