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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新四军

    王其恩回到育婴堂已经五年了。如今的育婴堂已经不复往年的盛况,房屋破旧,学员大幅度减少,管理人员现在只剩下了两个人,一个是院长胡墨香,一个是保姆曹妈妈。十来个学员基本处于无人管理状态。

    这五年里,育婴堂又搬了一次家,从何家集搬到了古朱庄。都说搬家穷三代,育婴堂现在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战乱导致流离失所,育婴堂的田没人种,租金也收不上来,孩子们本来正在长身体的时候,育婴堂却供不上正常的饮食,每天三顿,只有一顿是干的,有时候干脆只能吃两顿。小一点的孩子饿得哇哇叫,大一点的孩子自己想办法。王其恩做了一个弹弓,打鸟,拔了毛洗洗,烤着吃,很香,可以解决一下空虚的肚子,虽说不是每天都有收获,但这个办法至少能比其他孩子吃的更多一些。

    这天,其恩打下一只斑鸠,跑过去还没拣到手,一旁突然窜出来一个男孩,手快脚快,一把将斑鸠拿走了。其恩当然不依不饶,上前理论,那男孩比他高大得多,一手拎着斑鸠,一手叉着其恩的脖子,狠狠把他推倒在地上,双方纠缠在一起,谁也不让。便在这时,边上又过来一个理着平头的男孩,他把其恩先拉到一边,然后冲着抢了斑鸠的男孩说:“你把斑鸠还人家。”

    “我不还。我从地上拣的。”

    “这斑鸠是人家打下来的。”

    “我拣的。”

    “人家不打下来你怎么拣?”

    “他打他的,我拣我的,管你什么事?”

    “你到底还不还?”

    “不还。你想怎么样?”这男孩一边把斑鸠交给自己的同伴,一边撸了撸袖子,拉开架势,准备和对方打架。

    平头男孩盯着对方看了片刻,猛地来了个立地后空翻,接着蹲下身来,接连打了两个璇子,把脚下泥土踢得飞沙走石,挨着近的人迷了眼睛。那拿着斑鸠的小男孩吓得啊地叫了一声,扔下斑鸠便跑,准备打架的男孩一看架势不对,也连忙跑开了。

    平头男孩把斑鸠拣起来,交到其恩手上,笑着说:“要打架,他们再来几个人我也不怕。”

    其恩千恩万谢,把斑鸠生火烤了,邀请平头男孩一起分吃。

    那男孩说,他叫徐德志,就是这古朱庄人。古朱庄有玩杂技的传统,徐家祖传是杂技之家,他自小便练了一身武艺。刚才他看其恩打斑鸠的手法很娴熟,便动了结交朋友的念头。两人一边吃着斑鸠,一边聊着,居然非常投缘。

    “你在育婴堂吃不饱,打鸟吃也不是个事。”徐德志说:“新四军正在我们庄征兵,不如我们一起去当新四军,有饭吃,有衣穿,还能打鬼子,你看怎么样?”

    “新四军能收我们吗?”王其恩对当新四军一点都不了解。

    “应该能吧。”其实徐德志也不太清楚。但现在战乱,杂技表演根本没人看,徐家也早已揭不开锅,他也想找条出路。

    “我得先去问问院长,跟他打个招呼。”

    两人商量好,明天仍在这里见面,决定是不是投新四军。

    当天王其恩就找了院长胡墨香。胡院长一点都没犹豫:去吧,找口饭吃!

    第二天,王其恩和徐德志便找到新四军的征兵点报名。

    征兵点的新四军看了看这两个孩子,笑了,说你们太小了,家里人同意吗?正好庄子上的保长也在征兵点,便对征兵点战士介绍了两个孩子的情况:这个头高的家里是演杂技的,现在演不下去了,又没个生产技术,不如让他去当兵吧。这个头矮的就是个孤儿,现在孤儿院穷得吃了上顿没下顿,孩子也是没法活,不如你一并收了去,给他一条活路。征兵的战士又看了看他们说,高个头的没问题,可矮个头的,这个头不够啊。

    一旁王其恩还没来得及为自己说话,徐德志却急了,连忙对征兵战士说,你别看他个子小,他有本事。

    征兵战士扭着头看着其恩问:“哦,你有什么本事?”

    “他弹弓打得特别好。”又是徐德志帮他回答。

    战士看到王其恩腰里别着弹弓,便问:“你能打一个给我看看吗?”

    王其恩也不多话,正好看到树上有麻雀在叫,便瞄了一眼,嗖地一下,把那个正在叫的麻雀打了下来。

    新四军战士笑瞇瞇地拍手叫了声好,给他们俩人都登了记。

    新入伍的战士要先到新兵团训练。训练营在洪泽湖旁的蒋坝。训练除了列队操练外,最多的内容是射击。新四军武器差,子弹少,必须要把枪法练好,争取不浪费一颗子弹。王其恩个子小,比三八大盖高不了多少,但他似乎对射击悟性特别高,新兵团第一次实弹射击,他便拿了个第一。每人打三发子弹,许多新兵三发子弹连靶的边都没碰到,他则打了27环,一下轰动了新兵团。教官不敢相信,说这娃子难道真的是天生狙击手的料?

    教官把王其恩叫过来问:“你以前打过枪吗?”

    “没有,但打过弹弓。”

    “你把弹弓拿给我看看。”

    徐德志连忙跑到宿舍,帮他把弹弓拿了过来。

    教官把弹弓拿过来看了看,又指了指枪靶:“你用弹弓打打试试看。”

    这很简单。王其恩从地上拣起三粒石子,瞄了瞄,全打在了枪靶上。其中两粒正中靶心。

    这教官乐了。特批,又给他五发子弹,让他再打一次。但这次教官让把靶子向后移了五米。这是正常战士打靶的距离。结果五发子弹王其恩打了42环。这下教官服了,把他拎出来开小灶,专门培训。这事在新兵团引起轰动,不时有人来看看到底谁是小神枪手。

    徐德志不久也享受到了开小灶的待遇。那次训练结束,他和几个新兵摔跤嘻闹,一下把三个新兵摔了仰趴叉,一个年轻的教官看了,不相信这个十来岁的小鬼有这本事,也上来试试,结果没几分钟,也给放倒了。教官不仅不恼,反而像得了宝贝似地把他带到教官办公室,推荐给了领导,一个连长。

    新兵团训练只有三个月时间。这天通知新兵们,今天有部队来新兵团招人,请大家好好表现。那个被徐德志摔倒的胡教官私下悄悄对徐德志和王其恩说:“你们要好好表现,今天来招人的是特务团,一般人入不了他们的法眼。”

    下午,新兵团集合,郭连长说,今天招人采用自荐加选拔的方式进行,每一个项目,先由个人自我报名,然后进行比试,优秀的,再由招人的部队加试,最后决定人选。比试项目有投掷,射击,摔跤,骑马等。

    郭连长又说:下面欢迎特务团团长纪启明讲话。

    这时上来一名新四军军官,四十来岁,威风凛凛,风纪扣扣得紧紧的,两眼非常明亮。纪启明话不多:“我们特务团,要的是能人,不要孬种,谁要觉得自己不孬,就上来练练。”

    王其恩毫不犹豫报名射击组,徐德志报名摔跤组。

    王其恩在比试和加试阶段全都拿了第一,被特务团招去本应铁板钉钉,稳了。不成想,和纪启明一起来的一营长钱彪也是个射击高手,就是不相信这个身材不高的小娃子能有这么好的本事,他向纪启明提出,自己想和这娃娃比试比试。纪启明笑了笑说:“你可别下不来台哦。”

    “我要下不来台你应该更加高兴才是吧。”

    两人大笑。

    钱彪和王其恩比试的内容有两项:步枪打移动靶,手枪打晃动的物体。

    王其恩一听要打手枪,犯难了。他主动说放弃。平时训练,他们主要练步枪,手枪也练过,那也就是一把手枪从张三手上传到李四手上,大家试了试,瞄了瞄,找找感觉,根本没实弹射击过。

    “试试吧,和你打弹弓差不多。”纪启明鼓励他。

    先打步枪。移动靶就是往天空扔一瓦片,击碎得分。钱彪先打,三发两中。轮到王其恩,三发三中。王其恩领先。钱彪根本没想到,王其恩平时打鸟,天天练的都是移动靶,他怎么能比得过呢。

    再打手枪,钱彪仍是三发两中。王其恩前面两枪全部打空。第三发子弹迟迟没有击发。他心里紧张,这一轮其实他已经输了,但他不甘心,稳了稳心情,第三发子弹终于射出,打碎了挂在绳子上东晃西摆的地瓜。

    现场一片欢呼,新兵团的人全都叫好,他们为自己队伍中的新兵和老兵打成平手叫好。

    纪启明更是高兴,今天到新兵团招人是他的主意。他觉得这个团叫特务团,但有特殊技能的人少了点。比如,射击高手、爆破高手、擒拿格斗高手、刺杀高手、马术高手等等。上次他想把谢国璋、项前、项上调过来没成功,又想到别的部队招些高手。可他还是碰了一鼻子灰。别的部队根本不放人,这些能人高手,人家也当宝贝疙瘩供着哩,谁舍得给你。纪启明便想到新兵团去要人,找点好苗子,自己培养。今天的比试,他把各项目的前三名全部收下了,乐得直嘿嘿,打了钱彪一拳:“这些新兵蛋子交给你,你给我管好啰。”

    “团长你放心,这些新兵蛋子我当成宝贝蛋子。”

    钱彪特别喜欢王其恩,他要把王其恩当成自己的徒弟。回到驻地,钱彪向团部申请要了一把驳壳枪,专门借给王其恩使用,让他练手枪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