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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打涟水保卫战

    1946年6月底,解放战争全面爆发。蒋介石调集45万大军,向我苏皖解放区大举进攻。在苏中方向上,我华中野战军在粟裕司令员、谭震林政委等指挥下,连续作战,七战七捷,共歼敌五万余人。然而在其他几个方向上,我军却连遭挫折。7月底淮南解放区全部陷落,8月整个淮北区被敌人占领;9月又在极为被动的情况下,痛失苏皖解放区首府淮阴和淮安。华中战局迅速恶化,苏中地区也因华野主力急速北移而迅速变为敌后地区。在运河以东的苏北地区,我军仅控制着涟水,阜宁、盐城、沭阳四座县城,敌人从南北两线对我军的半包围之势已经形成,使我军内线作战的战场变得十分狭窄。面对如此形势,国民党军认为,华中新四军已无力与之抗衡,“苏北战争已近尾声”。随后,他们重新调整了部署,采取“避实击虚”的方针,在各方向上轮番进攻,企图割断华中解放区与山东解放区的联系,彻底消灭我新四军主力。

    10月19日,张灵甫率整编第74师全部和整编第28师第192旅,共4万余兵力,分3路向涟水城扑来。

    74师指挥部,一个参谋正在给张灵甫念蒋介石的电报:

    “淮阴一战,我军已乏,休整再战涟水可也。”

    听了电文,张灵甫又看地图。看了一会,他停住,向参谋下令:

    “给委员长回电:灵甫淮阴一战,顺风顺水,何言劳乏,学生愿一鼓作气力擒涟水之共匪,再享校长之疼爱。”

    不一会,参谋报告委员长来电。张灵甫做了手势让他念:“勇气可嘉,预祝成功!”

    副官这时走上前来,在张灵甫耳边悄声道:“等拿下涟水城,委员长又要在师座肩上加一颗星了。”

    张灵甫嘴角微微一笑,取过部下递上来的咖啡,悠悠地喝上一口:

    “到时候我要去南京,会会那个名媛,哼,还非上将不见,我到要看看她凭什么摆这么大的谱。”

    74师在涟水的对手是解放军的第五旅,两支部队在淮阴之战时就是对手,并且第五旅败在张灵甫手下。此番再战,无疑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第五旅发誓要报这一箭之仇。

    此刻的第五旅旅部十分紧张繁忙,突然,电话急促地响起,参谋接过电话后听了一会,马上把电话交给旅长:

    “旅长,敌人开始进攻了。目标郊外茭菱镇。”

    “敌人有多少人?”

    “大约一个营。攻势相当猛,我们正在全力抗击。”

    “好,你们必须守住。为了防止敌人增兵,我马上把二团给你们派去。”

    挂了电话,旅长对政委说:

    “进攻方向是茭菱镇,和我们判断的方向基本一致。让二团去增援,防止敌人增兵。”

    突然,南门方向传来巨大声响,显是大炮在齐射。旅长指令:

    “给南门打电话,看看什么情况。”

    参谋接通电话,电话里传来焦急的声音:

    “报告首长,敌人向南门进攻,炮弹十分密集,感觉他们把所有大炮都运过来向我们发射。”

    “能看清敌人意向吗?”

    “我们现在搞不清楚敌人的意向。但渡口形势吃紧,守卫部队伤亡太大。”

    “好,你们注意观察,一有情况立刻汇报。”

    旅长听了汇报陷入沉思。“难道张灵甫在搞声东击西策略?”他和政委等人站在地图前又研究了半天,突然感觉心在往下沉:看来我们先前的判断有误!

    旅长指令再给南门打电话,但此刻电话已经打不通。守卫南门的战士在敌人的炮击中全部阵亡。

    74师阵地,张灵甫正举着望远镜看着前方南门渡口,炮击之后,一片硝烟,解放军守军已经没有的抵抗,渡口被74师攻陷。他看到划着皮艇渡过河的74师正在河岸建立阵地,搭起浮桥,准备迎接更多的部队渡河。

    五旅旅部,旅长又要通了茭菱镇方向的电话:

    “你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敌人进攻有所减弱,没看到有新的部队出现。”

    “看来你们那里不是敌人的主攻方向?”

    “很难判断,但我们感觉敌人的进攻没有我们想象的激烈。”

    情况已经十分明了,张灵甫玩了一招声东击西。

    “这个老狐狸!”旅长狠狠把电话挂了:

    “立刻把预备队派到南门,给他们下死命令,必须给我夺回渡口。另外,让二团撤回来,增援南门。”

    预备队和二团赶到南门后,一场抢夺渡口的战斗随及展开。但此时74师已经建立完成河岸阵地,解放军冲了几次都被打了回去。双方一直打到天黑,这才息战。

    派出部队进行了反攻,双方又一轮激战后,反击部队再次失败。双方在黑夜中息战,准备第二天再战。

    74师指挥部,部下报告:“解放军已经停止了进攻!”

    副官:“师座,你看我们是不是应该继续进攻,一鼓作气,拿下涟水城?”

    “不用。解放军守城部队气数已尽,他们根本不是74师的对手。”张灵甫喝了一口咖啡:“告诉弟兄们,抓紧时间修筑工整,巩固阵地,然后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明天一鼓作气拿下涟水城。”

    副官领命而去。

    天已经黑了下来。纪启明带领部队急行军,从盐城向涟水南门奔袭。三个小时前,他接到命令,立刻带领独立旅前往涟水,增援五旅。任务是:阻止74师进攻,拖住他们,并进行有效杀伤,等待6纵主力到达后歼灭74师!

    部队已经到达涟水南门,纪启明和罗群峰指挥各部队按照事先准备好的预案进入阵地,挖掘工事。他们在这里组成了三道防线,防线后面是炮营。

    命令下达后,启明带领独立团钱彪等人来到南门附近一座高塔下。

    “这座塔叫月塔,又叫法济塔。”启明对钱彪说:“这里居高临下,你去架三挺机枪,把下面的道路给封死,不能让一个敌军从你塔下通过。”

    钱彪接令后去做安排。

    “旅长,能不能让我参加这次战斗?”说话的是王其恩,他看启明布置完工作暂时闲了下来,便上前请战。

    “你参加战斗?怎么参加?”

    “我也想到塔上去,给我一枝三八大盖,我保证能杀死十多个敌人。”

    启明抬头又看了看塔,想了一下:“好,我批准。给你二百发子弹,你给我至少杀掉二十个蒋匪。少了一个,你下次就别再动歪脑子了。”

    “保证完成任务!”其恩蹦蹦跳跳去找人要三八大盖。这样大规模的战斗他还从来没参加过,很兴奋。

    第二天一早,寒气还没散尽,早霜在地上泛着白光。张灵甫来到阵地前沿。他要亲自指挥这场收官之战。肩上的将星闪闪发光,张灵甫举着望远镜向对岸阵地看了又看,对手下人指指点点,凭他的直觉,攻下对方阵地只在瞬息之间。张灵甫这样自信不是没有道理的,74师官兵清一色的美式服装和墨绿色钢盔,显得威风神气;74师装备也强,炮多、机枪多、冲锋枪和卡宾枪多,火力之猛是关内其他国民党军无法相比的;74师部队训练有素,战术动作纯熟,善于利用地形地物;士兵体力强,冲锋格外凶猛,且骄横异常,自称“天下第一师”。

    战斗打响了,74师投入了一个团的生力军,不待重炮和飞机掩护便发起冲锋。第一道防线上是共军第五旅守备部队,昨天他们是要夺回渡口的,渡口没夺回,自己却伤亡严重,疲惫不堪。没多久,74师就在城南防线中央撕开一个宽大缺口,直扑涟水城。这群人黑压压的一大片,连身子都不用猫着,直接就向前冲。他们认为,共军守军已经全部被他们消灭,前面已经是一片坦途。

    这个时候,纪启明的独立旅开始发挥作用,高塔上的三挺机枪哒哒哒响开了,成片的蒋军倒在冲锋的路上。独立旅其他部队昨晚挖的战壕也发挥作用,像一道铜墙铁壁,死死封住了敌人道路。

    远处张灵甫用望远镜看到了这一让他吃惊的景象,他没想到解放军会突然冒出一支勇猛的部队,几近疯狂地把他手下的将士一个个放倒在地。他甚至看到在塔上,有一个战士用步枪弹无虚发地把冲在前面的敌人一个个击倒,被击倒的人没有一个再爬进来。张灵甫当然不会想到,这个神枪手便是王其恩。只见王其恩打完一个弹匣又换上一个,专门瞄准冲在前面身体比较强壮的人,一枪一个。有一个敌人看到机枪封锁严密,躲到了一棵树后面,可当他探出脑袋向前看时,便被不知从哪飞来的子弹掀掉了半个脑袋。

    74师开始溃退,原先他们用作进攻的渡口阵地现在又成了他们撤退的渡口,有几个小皮艇因为上的人太多而翻倒在河中。能撤退回来的人都是手脚健全的人,那些负伤的人,则被扔在阵地上痛苦地嚎叫,没人再顾及他们的生死,他们根本没能力渡过这条并不宽广的河流。还有许多人淹死在冰冷的河水里。

    这场战斗仅仅用时2个小时,独立旅便全歼废黄河北岸的74师57旅2个营,特务团钱彪手下的一个副班长,只身活捉了74师一个副团长及以下83名俘虏。还有更新的消息又传到张灵甫耳中:东门外,解放军和敌人拼起刺刀,硬是用刺刀在短短一小时内干脆利落地歼灭了74师一个营。

    第三天,华中野战军主力部队全部赶到,粟裕下达了歼灭74师的命令,华野全线展开进攻,如猛虎下山般扑向74师。张灵甫见势头不妙,仓皇逃回淮阴城。

    这次战役,张灵甫不但未能攻占涟水,还付出了7000余人伤亡的惨重代价。

    74师指挥部,张灵甫正在发脾气。

    “师座,这次失败,主要还是我们没能控制那个叫月塔的制高点,那几挺机枪给我们造成的损失太大了。”副官在帮助找原因。

    “还有那个狙击手。”张灵甫狠狠地说道:“我在望远镜里看,那人年龄也不大,枪法怎么那么好的,嗯?!”

    “主要还是他们占领了有利地形。”

    “哼,下次打涟水,我要用一千发炮弹打碎这座古塔!”

    打扫完战场,部队开始统计战果。旅部文书找到其恩,要了解他在这次战斗中击毙了多少敌人。

    “击毙多少敌人?当时太忙了,我也没时间去数。我说不上来。”

    文书让他再想想,他想了一下,还是答不上来。文书便找到一名负责给机枪手送子弹的战士小洪。

    “当时我在送子弹的间隙,数过,应该击毙了19人左右。不过,这数字不太准。当时王其恩经常调换射击位置,有时候我送子弹,也没来得及数。”

    这时徐德志找到文书,说他有数字。

    “你怎么会有数字的?”

    “打扫战场时我去数过,是27人。”

    “哦,你怎么这么确认的?”文书有点不相信。

    “我去翻过尸体了。被三八大盖打死的枪眼和其他枪不一样。三八大盖,射程远,精确度高,都是贯穿伤。那天在月塔周围只有王其恩一人用三八大盖。”

    文书觉得说的有道理,便按徐德志的数字上报了战果。最后战斗总结时,上级也采纳了徐德志的数字,认定王其恩在这场战斗中,击毙27名敌人,王其恩被授予二等功。

    徐德志自然为自己兄弟立功而高兴,但同时他也和罗群峰闹上了情绪,说当时自己也请战想上前线的,没得到批准。

    这话他当然不敢直接跟罗群峰说,便跟参谋长说了。参谋长只好安慰他:“你是政委的警卫员,怎么能随便上前线呢?保卫首长是你的职责,你年龄大些,是大保,王其恩年龄小些,是二保。你们俩都要肩负起保卫首长安全的重任。”

    徐德志听了,当然不服气,问参谋长:

    “王其恩,你说的二保为什么能上前线,我怎么就不能去呢?”

    参谋长听了大笑,回答说:“那你问纪旅长去。”

    徐德志当然不敢去问。不过,从这天起,他和王其恩便分别有了绰号,他叫大保,王其恩叫二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