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等功飞了

    傍晚时分，一辆吉普车飞速开到旅部，车子吱地一声紧急刹车，从车上下来一个人，怒气冲冲跨进门：“纪启明，罗群峰，都给我出来！”

    纪罗二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出门一看，是副师长。连忙让坐奉茶。

    副师长没坐，仍然怒气冲冲：“你们把张灵甫杀了？”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把声音提得更高：“不是让你们抓活的吗？”

    纪启明连忙解释：“我们是想抓活的，下的命令也是抓活的。但是张灵甫不投降，战士为了警告，朝洞里就打了一梭子子弹，没想到偏偏就把他给打死了。”

    “你们事先喊话了吗？”

    “喊了。”

    “喊话了为什么不等一等再开枪？”

    这下纪启明无话可说了。大家都是军人，战场上的事并不都是指挥员能左右的。

    “你们哪！”副师长气呼呼地一屁股坐下，“被押到纵队的俘虏说，他们已经准备投降了，可你们还是开了枪，这下好了，连纵队和华野的首长都知道我们杀俘虏了。而且还偏偏杀的是张灵甫。纵队首长要求我们查问此事，你说我怎么向上级交待？”

    这事真没想到会这么麻烦，本来以为是立功的好事，现在倒要被追责。纪启明和罗群峰简单交流了一下，罗群峰说：“我觉得还是如实上报为好。没能活捉张灵甫，的确有我们的过错，但也请首长体谅我们当时的实际情况。俘虏说他们准备投降了，我们就开枪了。但他们在洞里，他们决定投降，又没有明确表示，我们的战士在洞外，怎么会知道他们要投降呢？再说，前面第一次我们喊话让他们投降，结果他们二十多人，开着枪往外冲，我们战士是上过一次当才这样做的啊。”

    副师长听了罗群峰说的有道理，便不再生气：“我先把你们的意见向首长汇报。这事还没完，到时候看看怎么处理吧。”说完便开车回了师部。

    这事也巧，副师长刚走，钱彪也来到旅部，他是来向纪启明等汇报怎么处理张灵甫尸体的。打扫完战场后，钱彪听从纪启明的指示，给张灵甫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买了一口在当地算是上好的棺材，把张灵甫埋在了野猪旺村村后的山岗上，又给立了一块木牌。办完这事，钱彪站在张灵甫坟前还说了一句：“老张啊，我们虽是死敌，可这样做，我老钱也自对得起你了吧。”

    回到旅部，钱彪看到纪启明和罗群峰的脸色都不好看，他没敢造次，悄悄跑去问参谋长怎么回事，参谋长简单一说，钱彪立马就炸开了：“奶奶个熊，要查办就查办我老钱吧，张灵甫是我杀的。我还给他挖了坟，买了棺材，早知道我还埋这狗娘养的的干什么，老子马上就把他挖出来！”

    罗群峰一看钱彪这狗脾气又上来了，马上把他喝住：“钱彪，你给我站住。事情还没搞清楚，你闹什么闹，是不是你是团长我就不能关你禁闭了？嗯？！”

    钱彪给政委一熊，立马安静下来。一口气把副师长留下的残茶喝了个底朝天。

    对张灵甫被击毙这事上级的处理一直没下来。原因是后来又出现了其他事。

    74师被全歼，张灵甫被击毙，震撼了南京，也震惊了国民党军队。蒋介石为了挽回颜面，也是为了稳定军心，对张灵甫之死大肆宣传。先是在AH滁县为张灵甫等举行追悼大会，后又在南京玄武湖立碑纪念。为证明“自杀”的事实，他们还借逃脱出来的74师官兵之口，述说张灵甫等“壮烈牺牲情形”。国民党军《第一兵团蒙阴东南地区战役战斗详报》中记载，据归来官兵口述：“张师长、蔡副师长等，皆于手毙匪徒后，以其最后之一弹，慷慨成仁。”

    解放军这边看到国民党的报道，想笑，没法笑出来。心想，如果张灵甫被俘虏了，国民党就没法这样宣传了。但又一想，好在国民党方面没有宣传说共产党杀俘虏，如果真要这样宣传了，还是真是百口莫辩。于是，追查独立旅击毙张灵甫责任一事，也就不了了之。

    当然，这次事后，王其恩和徐德志也都没立上功，人们也不再谈论这件事，甚至在正式的历史记载中也没有提及，以至于在若干年后，流传出许多张灵甫死亡的版本，但大多与事实大相径庭。

    不过，也就是在这一年，王其恩和徐德志双双入了党。入党介绍人是钱彪和黄清。黄清是他们党支部的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