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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德州扒鸡

    “大春!进考场了么?这节大课换成了语文,天都在帮你!”

    我环顾四周的人,想看看其他人的先进设备,这场考试大家都应该是很聪明的人,因为诺大的考场阳光通透,我却感到一丝寒冷。

    用句宝莲灯里沉香取天山神斧的第一关里的台词就是,不是冷,是冷漠。

    整个考场出奇的安静,我从未见过那么安静的考场,这时手机震动,我又观察了一遍周围,确认没有异样后掏出手机看到天宇如是说。

    我将小诺调成静音,熟练地运用九字键盘回到:“哈哈,郎艳老师好说话哈,你说朗明琦以后会不会当老师,这样我人生中唯二见过两位姓郎的就都是老师了。”

    “郎朗不也姓郎么?”

    “人家不钢琴老师么,再说我又没见过人家。”

    “哈哈哈,看来考试氛围不错啊,你都把她逗笑了。”

    “你们坐在一起?”

    “对啊,郎艳好说话,放心吧,不该让她看到的我没让她看。”

    “氛围不错,辉哥那边有动静没?”

    “我和你部分聊天儿私密,人家肯定也私密。”

    “靠!咱都这么坦诚了!还私密!你辉哥真不厚道,好了,监考老师来了,辛苦辛苦。”

    因为这次考试有幸提前见识到高考时监考老师展示密封文件那套流程,所以高考那会儿没那么紧张,坐在后排的我还抢着上去签名来着。

    但也仅此而已了,并没有检验金属的那套器材,因为我所有的经历,所以我未来在影院看天才枪手时觉得并什么技术含量。

    卷子发下后我冷静地望着标题——工程造价概论。

    这场考试原本是大作业的形式,中途改成了开卷考试,又在这场考试的前两天改成了闭卷。

    读大学时流传过这么一句话,想让你挂科很简单,开卷就可以了,我至今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临时通知的闭卷考试足够让我的大学同学们怨声载道了,可也仅此而已了,如同上班后总有几个小群体在背后议论领导,只是背后议论,仅此而已了。

    我看了看题型,30分的填空和70分的概念解释,都是没什么意义却也没有主观发挥空间的题目,也就是说我的理科思维和主观表达竟然一样也用不上!

    我又仔细看了看题目,妈的只会一道10分的解释。

    军训后的第一节课是画法几何,其中有一次免试及格的机会,老师用了几百年的ppt放了一个圆环,问题是从局部到整体一共有几条对称轴,回答上这个问题不用参加考试,直接给你90分,也不会影响你拿奖学金,

    下面一片哗然,老师说:“真的!我说不让你考试就不让你考试!不信到了考试那天你试试,看看有没有你座位!”

    “5条。”

    “学号,叫什么?”

    “201503512,王春林。”

    “哪五条。”

    “整体看有3条,对应空间直角坐标系的三条坐标,局部看有两条,就是切面是一个正圆形,对应平面直角坐标系的两条坐标轴。”

    “好!请坐,勇气可嘉,平时成绩给你满分,但你还是得来考试。”

    老师又继续道:“答案是6条,刚这位同学说的对,从整体看有3条,可从局部看也有3条,还有一条是从每个切面的圆心相连的一条圈线。”

    老师放了下一张ppt展示了6条对称轴,附加了一句:“最后一条很难找。”

    “我觉得并不难找,但我觉得那不是对称轴。”

    老师颇为玩味地看着我让我解释,班里的同学笑或私语,我觉得很吵闹,随后拿出了一张纸,首尾相连卷了起来道:“这是什么形状?”

    半晌终于有人作答:“空心圆柱。”

    “对!空心圆柱!但它真的是空心圆柱么?”我大声强调着自己所说的病句,引得班级哄堂大笑。

    “同学们不要笑!”我继续道:“如果把这张纸想象成一个长方体,呸!不用想象,它就是一个长方体!照我所说的对折,首尾相连处必然有一个空隙连接不上,而如果它真的是一个空心圆柱,它的展开体必然不是长方体,而是类似于等边梯形的长方体,就像那个圆环,无论如何将它切开,它一定是一个类似于梯形的长圆柱,因为内圈和外圈周长不同,那样的话,你所说的所有切面的圆心相连组成的圆线,就不是对称轴了,只是一条类似于中线的线!”

    老师说:“可是每一个切面是不是圆?”

    “是,但仅此而已了,这当中涉及到微分思维,我估计你也不懂,算了,你是对的。”

    我说完后便坐下,又引了一场哄笑,老师道:“这位同学的想法很有趣,但仅此而已了,这次期末考试会有这道题,分值20分。”

    “哇哦!”班级附和。

    “你们可以说是5条,至于分给多少我说了算。”

    班级不再吵闹,反而安静的出奇,我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望着老师,回应着老师与班级的目光,直至老师讲出了继续上课,我望向窗外,又一次记起宝莲灯里的那句,不是冷,而是冷漠。

    那一刻,我无比地思念希林与辉哥,我迫切地想回到过去。

    工程造价概论是第九周才开始的,第一节课很慌张加到了周六,我坐在一个红发女孩旁从包里拿出了《多情剑客无情剑》继续攻读。

    老师是我们院的一位副院长兼教授,在介绍了10分钟他的副院长兼教授头衔后又开始吹嘘他参与了XJ冻土问题。

    那时的我们才大一,觉得自己未来可期,绝不会出现在大山里,所以我们压根听不懂,吹嘘完竟然又到了免试及格的环节。

    “在两周前,学院召开了工程造价概论交流会,你们大一的新生也参与旁听,那么,ppt最初的八个字是什么?谁回答得上来,期末不用交作业了。”

    整个教室又一片哗然,我右边是造价二班的人,我并不认识,于是我问左边本班却并未说过话的红毛:“诶!啥啊?”

    “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了我不就回答了么!”

    “那可不一定,兴许你社恐,知道了又不好意思回答,白白错失了一次不用交作业的机会,但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写一半的作业。”

    “屁!你才社恐!”

    “你不社恐?”

    “诶呀!是有一点啦!你社恐不?”

    “我?”

    “啊……你肯定不社恐。”

    “凭啥我肯定不社恐!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诶呀!反正你就是不会社恐!”

    “说得好像我很不要脸一样,那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八个字?”

    “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肯定就告诉你了啊!”

    “说得好!你欠我一个秘密!”

    “凭啥!”

    “不凭啥!就因为你没告诉我那八个字,再说你不山东的么!山东不都是学霸么!就八个字都记不住!笨!”

    “我笨行了吧!你那么聪明不也不知道么!”

    “谢谢,虽然夸我聪明的人数不胜数,我不知道是因为我压根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啥会。”

    “那天你没去?”

    “切!我不去的时候多了去了,所以今儿你能遇见我是因为你福报很深,亦是缘分,所以,你欠我一个秘密,就这么说定了!”

    “……”

    “好了,我看小说了!”

    “王春林!”

    “到!”我冷不丁得站了起来望着老师,老师望着我,大眼瞪小眼。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您能再说一遍么,没听清。”

    “创新与科研的区别。”

    “是您刚才说的那八个字么?”

    “不是,自由作答,自己咋想的就怎么说。”

    “你拖延一会儿,我帮你找答案!”红毛小声地在下边对我说,我听着她努力翻书的声音顿时无语起来,却再也感觉不到冷了。

    “答对这道题能不交作业么?”

    “不能,但加平时分。”

    “切!又不考试。”

    “那可不一定。”老师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引得下边很吵闹。

    “创新……创新是赚钱的,科研是花钱的。”我如是说道。

    “……好,请坐。”

    “大姐!你可真是个大笨蛋!这明显是道开放题,你翻书不如百度!”

    红毛眼神呆滞地望着老师,半晌后回过神来对我说:“你……你看到了么!老师让你坐下后,在点名册上写了3笔。”

    “写了什么?”

    “当然是平时分啊!3笔啊!100啊!你有两科平时成绩是100啦!”

    “为啥3笔一定是100?”

    “因为只有100是3位数啊!”

    “那……95呢?”

    “95也行啊!”

    “94?”

    “也好啊!我都没有!”

    “那……59呢?”

    “59……不可能,老师刚才的表情明明对你很满意。”

    “切,你又成为他肚子里的蛔虫了?你就说要是59咋办吧!”

    “反正不是我,嘻嘻!”

    “靠!我这科要是挂了!你得负全责!就因为你没给我找答案!”

    “那……那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我不管!你们哪儿有没有啥土特产!给我带一份补偿我!”

    “那我给你带德州扒鸡。”

    “那是啥?”

    “靠!你连德州扒鸡都没听过!看来你不是吃货啊!”

    “嗯,不是,吃货的养成条件是爹妈至少有一个人厨艺说得过去,我爸我妈厨艺都很一般,仅仅是能吃的程度。”

    “你去过哈尔滨么?”

    “我肯定去过,我离得那么近!”

    “我可喜欢哈尔滨了!但我没去过。”

    “你毕业后那么长的假期咋不去?”

    “我!去!打!工!了!”

    “服务员?”

    “你咋知道?”

    “我也干过……再说除了服务员还能干啥,像高考状元一样卖笔记啊?”

    “哈哈!”

    “成,有时间给你带哈尔滨特产。”

    “啥?”

    “冰雕。”

    “那不就化了么?”

    “化了我拿瓶子装起来给你带过来。”

    “靠!”

    至于那道题的答案,老师的版本是——“科研是人类对已知技能的优化,创新是人类对未知技能的探索。”这是我整个课程唯一学到的东西。

    我望着剩下的90分,开始了记忆模式,记了大概后我便举手示意去厕所。

    所有的蹲位都锁着,只有一道门是虚掩着的,我推开门,门内两位大汉收掉手中的小抄露出惊恐之色。

    我立马喊到:“靠!日天儿!”

    齐昊立刻将我拉入并让我抵着门,就这样三个臭皮匠挤在一个坑位交流题目与答案,我也觉得没那么冷了。

    时隔多年我仍记得这个场景,我迫切地想回到那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