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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勇闯狄营

    我很努力地想听清他们在密谋什么,但不知是距离太远还是我太害怕了,耳中只能听到他们窸窸窣窣的谈话声。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好像已经商量完了,木筏靠在了岸边,他们上岸了。

    “我们得到情报,纯狐氏的援军今晚大概来到这附近。狄王下令,不准伤害到纯狐氏的公主!待会儿刀剑都拿稳点,伤到了公主谁都担待不起!”他们的首领说道。随后,这群狄人就在黑夜的掩护下,向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个方向好像是……营地的方向!

    我的脑中开始混乱了起来,身体因为紧张和害怕而不住的颤抖。我应该赶紧跑回营地告知他们,有敌人来入侵了。我飞快的在丛林中奔跑着,眼看着就要超过他们了。但看着黑压压一大片的人,突然就有些腿软,一愣神的功夫我就落在后面了。

    很快,我就听到了一片喊杀声。紧接其后,哭喊声,叫骂声,不绝于耳。狄族这是开始杀人了么?心底涌起阵阵寒意。我微微睁眼,看到一个狄人将我们的同伴拦腰砍成了两半,大股大股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他的手臂仍在挥舞手中的长矛,做着机械的刺击运动。

    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这样血腥的场景,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慌忙闭上了眼睛。但即便我闭上了眼睛,同伴被拦腰斩断的场景仍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耳边不断地传来兵器碰撞声,刀剑劈砍声,受伤嘶吼声,我脑中不断重复着被腰斩的同伴的样子,身体因害怕而痉挛。我捂住耳朵,喊杀声仍能清晰地传进我的耳膜。

    不知过了多久……

    周围喊杀声渐止,屠杀已经结束了么?我想我至少应该睁开眼睛看一下,可强烈的恐惧感却阻止了我这样做。我慢慢放下了捂着的耳朵,除了一些蝙蝠的窸窣声,周围好像的确安静了下来。

    我努力克服内心的恐惧,尽量让自己做好心理准备,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虽然早已想到营地惨不忍睹的样子,但当我真的看到这遍地的尸体,凌乱散落的刀枪和被撕得乱七八糟的营帐时,还是难以接受眼前的事实。

    地面堆满了大量同伴和极少数狄人的尸体,死法各异。有的仰卧在地面上,胸口处被戳了一个大窟窿;有的匍匐在地,脑袋已经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还有一些,则是已经被疯狂的狄人砍成了一截一截的碎骨,勉强能拼凑成人形的样子。

    一股强烈的悔意袭上脑海:要是我能快一点跑回营地发出警报,他们怎么会落得如此光景?怎么会死的如此惨烈?这都是我的错啊,这都是我!为什么我这么怂,本来他们都可以不用死的……一阵阵的懊悔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就是个废物!我凭什么让夷狐公主喜欢我?哦对还有公主,昨晚恐惧害怕的时候我连公主都忘了……原来我其实根本不爱她,我爱的只有自己而已……

    稍稍缓了一段时间,情绪没有刚刚那么激动了,思考问题也变得冷静了起来。自怨自艾有什么用?埋怨自己是个废物有什么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现在最紧要的事情,是要找到这群狄人,救出被他们俘虏的同伴,尽力补救自己的过失。

    “羿……”我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在叫我的名字。我循着声音看去,那里躺着的人……是虎子!“虎子哥!”我赶忙跑向受伤倒地的他。他全身沾满了血污,裸露的肌肤上布满了擦伤的痕迹。帮他检查一下伤口,还好伤的不算重,都是些皮外伤。

    将他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原来他发现我走出军营后便跟上了我,同样发现了那些狄人,和我一样没能赶在狄人之前发出警报,在看到同伴被屠杀的时候不忍躲在一旁才受伤的。说到这里我又开始感到惭愧了。“没关系,第一次经历这样的场景,害怕是正常的。”虎子哥反而过来安慰我了。

    接下来的行动,我们很快就达成了共识:沿着来路跟着这群狄人,即使救不出人也能找到这支队伍的营地。我和虎子都飞快的向狄人过来的方向跑去,虎子因为受伤而渐渐体力不支。“虎子哥,你就坐在这儿休息吧,跟踪的事我一个人就够了。”虎子想了想,点了点头:“也好,我跟着你也帮不上什么忙。羿兄,遇到危险就赶紧跑,不要逞强。”我点了点头,继续向前方微弱的光亮跑去。

    可能是因为逆流而上的缘故,这回他们的木筏速度较慢,我很快便追了上去。在黑夜的掩护下,我想他们应该是发现不了我。

    不太看得清木筏上的情况,只能看到黑压压一片的人的脑袋,我分不清哪些是狄人,哪些是被俘虏的同伴。

    我跟踪了好久好久,感觉都要累到虚脱了。这时我看到河对面的岸上,有一片灯火通明的区域,在黑夜的映衬下格外显眼。而木筏上的众人,也纷纷下了木筏走向了那片明亮的地方。我想那里应该就是他们的营地了吧。

    木筏上成群的脑袋渐渐向陆地蠕动,直到完全被陆地上的光影笼罩。

    河流湍急,想直接游过去我大概是做不到了。而且就算我过了河好像……也没办法把他们救出来……要不……就这么回去?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否决了:我哪怕再胆怯再懦弱,抛弃队友自己逃命的事我还是做不出的。

    看着这湍急的河流,心里却是一点办法夜想不出。要不就直接游吧!哪怕是死又能怎么样呢?面对凶狠残忍的狄人,又有几个人真的能活着回去?

    一脚踏进绵延流过的河水中,一股巨大的冲力不断冲击着我的腿部,差一点就倒在了河水中。我维持住平衡,缓慢着移动双腿,倒是也能以极慢的速度向前移动着。河水渐渐地浸过我的大腿,漫过我的胸口,再往前走估计就把我整个身体了……河水太过湍急游过去似乎不太现实。

    我似乎摸到了一根……绳子?我将手上的东西拿出来看了看,竟然真的是绳子!将它拉动了一下,它似乎连接在对岸的木筏上!如果我拉住这根绳子往前走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爬到对面的木筏上,这样就能上岸了!我按耐不住激动地心情,将那根绳子绑在腰上防止它脱手,然后我一边拉着绳子一边向前游去。借着河流的冲力,我似乎可以绕着绳子与木筏的接头处做圆周运动,只需要保证不沉到水底就行了。

    很快我便游到了对岸。全身的衣服被河水浸湿了,不过这并没有什么大的影响。

    对岸的树木似乎比这边更茂密,往灌木中一钻,应该没人可以发现我。

    在黑夜和灌木的掩护下,我悄悄地向那片明亮的地方靠近。在这样的森林中驻扎,他们的戒备一定很森严,我更是要小心点行动了。

    一轮圆月忽的从黑夜中探出头来,给这死寂的黑夜撒下一抹光明。原本漆黑一片的森林,就像忽然间被撒了一层霜一样,清晰地映射出树叶的轮廓。

    月色很美,但这时这特么来的不是时候啊!因为这正是我从灌木中钻出,钻进下一棵灌木的过度时候,这啥子破月亮给我整这出?我慌忙抬头看了一眼,检查一下是否有人发现了我的踪迹。我向对面营地的哨塔上一望,就刚巧和站岗的哨兵来了个深情对视!

    电光火石间,这人有种要开口喊出来的趋势了,来不及想了!取箭,搭弓,射箭,一气呵成!此人应声倒地。我赶忙迅速的走进营地中,还好偶尔走动的敌兵没注意到我。

    在敌军的军营中走动是一件危险的事,所以我将那哨兵的衣服换在了身上。狄人的军营不算大,横竖一共也就百来个帐篷而已。他们的帐篷是圆柱状的,看上去就像是一根根粗壮的柱子兀的立在地面上。

    忽的听到了隐约的吵闹声,我循声望去,它似乎是从最里面的一个帐篷里发出的。那个帐篷看上去比其他帐篷略大,但在众多的帐篷中并不突兀。我悄悄的靠近了那个帐篷,从缝隙中偷偷地往里看去……

    帐篷里的火把还正在点着,两边站着的几个彪形大汉凶神恶煞的站立两旁。帐篷的正中央铺着一张某种不知名野兽的皮毛,坐在其上的就是那个长相奇特的怪人,看起来应该是这些狄人的首领。

    在那兽皮披着的坐位前,跪着一个身形瘦削的背影,破败的衣物仍然没掩饰它曾经的华贵。看起来,他应该是纯狐越将军。身旁两个彪形大汉将他死死的压在地上,他正对着坐在兽皮上的怪人,跪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