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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三章 唯一的罗契

    生而为人,只想好好活在这个世上。

    可是有些人生下来,就注定了要过上不平凡以及不自主的生活。

    在这片沙漠之中,“罗契”这个名字,就意味着权力。

    也意味着一生都要奉献给沙漠。

    陆近羽和郭清正骑着马走在前方。

    所有的人都被罗契给囚禁了起来,只剩下陆近羽和郭清还能自由活动。他要凭着这两人找到宝藏,他要找到神所,证明自己是真正的,也是唯一的罗契。

    人的一生之中,最快乐的时光应是在童年时候。但是罗契的快乐时光,却是没有的。

    他在出生起就已注定自己将要成为罗契,家里毕竟是沙漠中的大家族,对于部落间的秘密也是知根知底。能够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罗契,也就意味着能将沙漠中的权力握在自己的手上。

    虽然这地方资源贫瘠,最黄的东西不是金子,而是啥子。但无论是哪里的人,都不会对权力漠视的。

    太阳很毒。

    此刻已是早晨,罗契的手已在自己的脸上不停地抚摸。他的脸上没有汗,没有褶皱,没有痘坑。

    就算是胡子,也是假的。

    他脸上的一切都是假的。

    他的人生呢?

    马儿嘶叫了几声,罗契俯身去摸了摸马儿的脸,他感受到了真实和虚假的区别。

    这张面具在他的脸上已戴上了十年。

    十年之间,他从未取过。很多罗契只要一回到自己家中,就会迫不及待取下面具。但是他不会,他甚至觉得罗契的脸才是自己真实的脸。

    他享受权力,为了权力不惜杀掉自己的父母。他享受自己现在的身份,甚至已经忘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甚至选择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你就是罗契?哪一个部落的罗契?”

    很多人如此问他。

    但是他心中早早地就有了一个想法萌芽,这沙漠之中,只能有他一个罗契。

    二十四个部落,只能留下一个,其他的部落要么臣服,要么毁灭。

    沙漠的乱象已久,终结掉这一切的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不,终结掉这一切的人,只能是我。”

    罗契的头脑已经恍惚,似乎是现在的阳光太过于毒辣,才让他又想起了往事。

    他转头看了看自己的队伍,这十年间,自己的势力已不知不觉庞大了起来,其他部落的臭鱼烂虾也早就被他甩得远远的。

    但是他还觉得不够,跟宁定远谈判的是他,想要入主苍州的也是他。因为在他眼里,沙漠只有在他手上才能真正的发展。

    宁定远身死之后,他又积极地和关内的各种势力探讨合作,无论是南宫家,还是国师,甚至他还找到了摘星楼。

    只要是有益于他的势力,他都不会放过。

    可惜从未离开过沙漠的他,始终不是关内这些工于心计的人们的对手,各个势力都不像宁定远那样愿意和他谈条件,甚至还对他刀刃相向。

    好在关内的人都认为部落之间是联合起来的,罗契之间真就是有血缘关系,以至于有很多罗契和其他部落的人成为了他的替罪羊。

    这是发展的一个必须经历的过程,有牺牲才会有成长。

    罗契比谁都清楚这一点。

    所以这一次他也准备好了,能够控制到当今天下的“刀剑双绝”,如果不付出点什么,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他以为陆近羽和郭清会反抗,所以他囚禁了除了他俩的所有人。他以为陆近羽和郭清会出手解救这些人,但他俩却没有出手。

    他好像失算了。

    陆近羽和郭清出人意料的老实。

    他不能相信,但他又不得不信。

    他从未如此轻易地相信过人,所以他才会杀掉他的父母,灭掉自己整个家族。

    罗契的秘密,一个人知道就够了,再多的人知道都是多余的。不光是自己的部落,其他的部落也是一样的。

    所以他看不起那些罗契的心慈手软,若是能够代劳,他早就将这些人杀个精光。

    太阳越来越毒。

    他的视线竟然有些模糊,他竟然有些怀疑这条路是不是真的通向神所的路。

    谁会相信沙漠的神所竟会建在沙漠的边界?

    “你们……”

    他想叫住陆近羽和郭清,但是他没有开口,他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按理说自己从小就在沙漠中生活,无论多毒的太阳都见过,为何今日竟在这日光之下感到晕眩了?

    喉咙很涩,口很干,但是罗契一直都在喝水,不停地喝水。

    水已经喝完了三壶了,才走出五里地,没有人比他喝得更多。他只觉得口渴,口渴到好像能够喝下整个绿洲的水一般。

    “你们!”

    他终于发出了声。

    好像是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大声地呼出了这两个字,以至于他感到喉咙正在发痛。

    陆近羽和郭清的马停了下来,然后,这两人再缓缓地回头。

    烈日之下,他们的脸竟已面目全非,就像是被这摄人的温度给融化掉一般。

    人的脸不是蜡烛,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形?

    罗契已感到自己的脸开始瘙痒起来,常年戴面具的人时常会出现这种症状,所以其他的罗契会时不时取下面具。

    可他不会,就算已经痒到如万蚁挠心一般,他也不会取下面具。

    但现在的瘙痒明显和面具无关。

    罗契根本就没有动。

    他本已被陆近羽和郭清的脸给吓呆,但就在这一刹那,他忽然一个激灵,竟清醒了过来。

    马还是那些马,人还是那些人。

    他仍旧站在木屋前面。

    但是陆近羽和郭清一行早就失去了踪影。

    自己的随从在这个时候也和自己一样,都沉入了幻境之中。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吸入的迷药,他也不知道陆近羽和郭清会使用迷药。可失败就是失败,失败是没有借口的。

    他挥动手中的长鞭,打在了马的屁股上,本要奔驰而出的骏马忽又被他勒住。

    马蹄一抬,马嘶长鸣。

    众人终于醒来。

    罗契抬起了头,看着地平线上即将升起的太阳,才知道自己在这耽误得太久了。但他还是长舒了一口气,向属下们说道:“沿途索迹,尽可能找到陆近羽和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