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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诱

    “玳,把这些裹上。”

    外头下雪了,洞里越发的冷。丛要把自己身上的皮毛脱下来给玳裹上。可玳哪里同意?他身上也没几件,总不能她暖和了,却把丛给冻死吧?二人争执时,那青年却走了过来,手里拿了两件狼皮大袄:“我们有备了多的,二位穿上先御御寒吧。”

    丛看着那毛锋呆了,这成色怕是一般买不到的。玳却笑着接了过来,一件扔给丛,一件自己赶紧套上。果然暖和了好些。摸摸这皮毛,虽不算极好的,但也不错了。而且比之这个,外面的天色更好呢。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如今总算停了。到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的雪景,连空气都格外的甘甜起来。

    “子在看什么?”

    “看远方。”

    “远方?”

    “对!”玳扭头,看向眼前青年,虽不知他到底多大,但看样子便已经是有大人的心思了。回头指洞里的火堆:“下了这么大的雪,咱们因没有屋子只能在洞里生火,那骁,我问你,若你有屋,此间生起火来,会有何事?”

    这话一出,不只骁,洞里诸人全站了起来。驱更是一阵风的就是冲出去了,骁随后也跟了出去。而后,不到半日,二人均面带喜色的回来了:“是东南边,有烟。虽不知是不是巫医,但总归可一试。二位,可要一道走?”

    有便宜还能不占?

    玳欣然同意,大家各收拾妥当后便一起出发了。

    骁抱着他弟弟,老者自己走,驱却是直接将玳扛在了肩上。这等待遇不大好受,但以玳的这身小胳膊小细腿,真要是下地走起来,那可就真成累赘了。既如此,玳也便坦然地接受她变成一个行李的待遇了。

    从他们所在的山洞出发,一路向东南,翻了好几个山头,直到天色近暮时,终于让他们找到了那个冒烟所在。

    果然是一处院落。院子里房檐下挂着到处都是草药,屋里更是堆的到处都是。可是寻来找去,屋前屋后都翻了,却是一个人影都不见。

    “这是又出门了?”

    驱很不满意。看这地方明明应该就是那巫医所在,但地方找到了,人却没有是何道理?

    他在郁闷,骁和那老者也在沉思。可丛却发现玳推开东屋的门进去了。

    “玳,可是饿了?”

    丛知她喜食黍饼,便每日攒了一些下来,若是和这些人分开了,也好给她有个吃的。不想,玳是进了厨屋,却并不是因为饿了。她直接走到了灶那里,摸摸,竟还有余温。

    “这人不曾走远?”丛懂了。

    玳笑笑,又看这屋里的东西。一口大鼎里是药气,两口小鼎里却全是吃食的味道。另外居然还有好些她没见过的厨具。丛见她面露难色,便悄悄地指给她。“这是鬲,这是甗。鬲是煮粥的,甗却是下煮上蒸。你看它下面象不象鬲,上面这个叫甑,把东西放里面便可蒸食。”

    “那这个呢?”

    “这个是盌,水器,饮水所用。这个是簋,盛饭所用。这个是簠,长形的簋,一般用来放菜,这是豆,多放肉羹。”

    “看来这倒是个讲究人。”否则一般人家哪里会有这样多的厨具?

    玳这话一出,引得丛发怔,而后再看这屋内各种。墙上挂了好些肉干不说,地上堆的陶罐里也品种丰富。有黍、有麦、竟还有稻。这种东西在有莘可不多见,得到虞地才能买到,算下来价格可不便宜。另外豆子种类也不少,有些还是莘地没有的,得到外面才能购得回来。完了竹匾之内还有好些菌。

    相较于丛对食材的关注,玳更在乎的是调味料。她已经许久没有吃正经的盐了,而这里的调料居然没有酱油和醋?唔,这一坛黑漆漆的东西是酱吗?味道真不怎么样?不过这里竟有两罐蜜就太出乎莘玳的意料了。另外这罐子酸酸甜甜的是什么?

    “这是梅浆。”

    梅浆?梅子做的?倒象是这个味。

    而除此之外,竟是什么也没了。葱没有,蒜没有,连个花椒大料也没有。

    莘玳很郁闷。但郁闷了没一会儿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直接冲进了西边的药屋里,不一会儿便喜笑颜开的拿了一堆草药回来。之后便开始支使丛帮她生火了。

    这两个人在屋里折腾些什么,外头三人起初并不关心。可他们商讨来去半天,也没有个结果时,突然便闻到了一股从厨屋里传来的香气。有肉的味道,也有粥的味道,这是个什么饭食?

    几人先后进来时,便见屋里竟起了两个灶,而玳正让丛把一边的火控得小一些。她自己则在一边用小鼎煎着肉,一边煎还一边往上洒一些似乎是草药的样子。说来也古怪。草药不是只有苦味嘛,可为何和肉煎在一起会这般的香?

    骐原本一直窝在兄长怀里,此时闻到这香气,却是忍不住探出了头来:“玳,你在弄什么?”

    “弄好吃的。我和着药一起弄的,对你的身体有好处。不过你也不能多吃,一会儿就吃三片,可好?”

    骐的胃口本不算好,生病后便越发是看什么都不想吃。今天这饭虽闻得香,但到底也没觉得怎么样。却没想到一会儿饭好后,味道却是越发的浓香。首先便是今晚吃的饭便和平日里不同。虽是普通黍米,却不知为何比平常更加软糯香甜,骐吃了一口便忍不住了,尤其是在配了那煎好的肉片后,越发的好吃。肉片的油脂和黍米的香气配在一处,竟是越嚼越香。

    不知不觉,骐便把盌中饭食全吃光了。

    “玳,我还想再吃些。”

    要求很勇敢。但可惜了:“不可再食了。你脾胃虚弱,又饿了许久,不能一下子吃太多。若想吃,明日还有。但今日不行了,你要留出肚子来,一会儿好吃药。”

    骐很不舍,但他听话。而果然,一会儿便又有一大碗浓浓的药汁端了过来。和平常的味道不大一样!前脚吃完,后脚眼皮便象是粘在了一处,脑袋一歪便睡过去了。他睡过去了,是故不知,在他睡过去后,玳让驱又烧了好多水,和着药一起全泡进了木桶里,然后把他整个人泡了进去。直蒸得他大汁淋漓,口干舌燥时继续往嘴里灌药。如此翻来覆去,等骐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日晚上了。

    身上好生舒坦,可肚子却是饿得更狠了:“玳,我饿了。”

    这病啊能知道饿就是好事。玳笑眯眯地端了盌过来喂他。今天晚上也是肉粥,不过骐吃了两口也没吃出来这肉是什么肉?玳继续笑眯眯地和他讲:“驱今天猎了稚。”

    稚吗?骐再吃了一口,摇头:“稚不是这个味的。”

    玳闻言笑得眼睛更眯了:“那是吾的本事,这就是稚肉做的。”

    骐不信,看向兄长,见兄长点头同意,吃着这香气四溢的肉羹却越发的不信了。但不管他信不信,玳的手艺却越是极好极好了。等他再醒来时,居然看到屋里在烤羊。香气浓得骐都要冲过去啃一口了,可玳却是一口也不让他吃。

    “你的病不能吃那个。”

    “可是真的好香。”

    “那就吃这个嘛。这个更好吃。”

    一盌不知道是什么东东的汤,骐只吃得出来有菌与稚汤的味道,但其余是什么就不知道了。但香着实的香,而且吃得肚子里十分的舒服。第二天再醒来时,肚子也不觉得胀,只觉得精神比往日好了许多。便和玳讲:“我还想吃昨天那个。”

    玳也觉得:“你吃那个好像最合适。今天是不是有精神许多了?”

    “嗯。”

    “那就好好的吃,今天可以允许你三盌。不过要分开吃,早中晚三次,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