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其他小说 » 我家夫人很良善 » 第六十一章:鱼居

第六十一章:鱼居

    大渔坊正如其名,内多鱼获海鲜,烹饪店家不知几凡。

    每日来往运送的车马,如龙似流水。

    其纵横街道六七,坊内最顶尖、最为人称道的店家,莫过于居中正街上的鱼居。

    内城靠外,位置显眼,占大屋六间,起小楼三层。

    “尝海鲜品鱼味,来鱼居是没错的。”

    任无涯弯身为赵隶布菜,“这里的厨子管理十分严格,总分刀厨、火厨、料厨,其下又有六师父、十二大徒、三十二小徒。未到规制本事,这位置宁缺不补。

    还曾有戏言称,这鱼居后厨比那城外大营的将士还要来的严明。”

    赵隶吃上一口,顿觉鲜美滋味流转口舌之中。

    “还真不错。不过这地界怎么看也不像个吃饭的地。”

    这包厢位在二层,面前却是无墙无门,只有半身木栏相阻。唯一的进处,只有身后厚实木门。

    往下瞧去,十余位长袖美姬翩翩起舞,乐者操琴鼓弦,优美的乐声伴随着美姬舞动,在典雅装饰的衬托下,恍若人间仙境。

    “国舅有所不知。”

    任无涯淡笑一声,抬头微微看向对面三层包厢,“这鱼居有三处味道滋味很足,一则自然是这桌上鱼味,二则便是楼下舞姬,三则便是鱼居之言,不传外处。

    此处私密,环境典雅,加之食色双绝,因此不少达官显贵常聚于此。

    国舅若有兴趣,用罢饭食后稍等至日落,便能见到投词请美。但有好的词句,便可请楼下顺眼舞姬上前作陪。”

    “倒像青楼。”

    赵隶笑了笑,“我倒是好奇,这鱼居东家是何等人。”

    “这背后东家的身份也很是神秘,不曾为外人所知。不过……”

    任无涯眼底显出一抹自傲,“若国舅想知道,卑下可以查。”

    “不必了,随口说说而已。”

    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底下舞袖美姬,“今早进宫,我把你那三份折子给陛下瞧了。”

    布菜的手一顿,任无涯收手于侧,微微垂首。

    “陛下什么都没说,却做了一个动作。你猜是什么?”

    赵隶微微侧头,嘴角噙着一抹笑意。

    任无涯小心翼翼道:“取了第二份,问右侍郎少府寺少卿案?”

    少府寺,还有一个外号,叫天子内帑。

    取权先取财,如今的少府寺少卿并不是陛下亲自提拔的,因此取第二份,问罪右侍郎打压礼部,借机收少府寺才是最合常理的。

    摇摇头,赵隶给自己倒了杯酒。

    不是?

    任无涯一怔,拧眉再问,“第一份?陛下不欲大动干戈,意图缓缓而治?”

    如此,倒也稳妥。

    谁知赵隶继续摇头。

    心头一震,任无涯刚想开口,忽地耳朵一动,长身暴起几步行至门外。

    不等他发话,门外就传来扣门声。

    “笃笃笃……”

    “贵客好,三层有人为您送上一份生切吹肚鱼。”

    是鱼居小厮?

    皱眉开门,接过这盘生切后,任无涯关门回身行至桌前,抬首一扫,只见左前一间包厢,有人立在栏杆前微笑示意。

    面无表情的冲其微微拱手,任无涯回身低声道:“是齐王殿下。”

    赵隶抬头去看,只见那人一袭白衫,约莫三十四岁,儒雅温和好似谦谦君子。

    回以微笑,赵隶看着桌上的生切吹肚鱼,狐疑道:“很好吃吗?”

    “吹肚鱼又名河豚。有大毒,味虽真美,修治失法,食之杀人”

    任无涯拧眉道:“齐王这是何意?”

    “哦,河豚啊。”

    赵隶比较惜命,两世都听人说河豚怎么怎么好吃,可他都不敢吃。

    想不通,任无涯干脆换步,挡在赵隶面前,遮住外间视线。

    “不说了,咱说正事,你想的都错了。陛下没有选任何一份。”

    赵隶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眼神有些复杂。

    都错了?

    迎着他错愕眼神,赵隶拿起桌山三条口巾,而后在其上一一点了一下,随后将其摞起来。

    “三份折子,陛下一一看过后就摞在一处。只说了句让我小心办差。”

    咕咚……

    任无涯咽下一口唾液。

    这是打算将礼部连根拔起啊。

    “临走前,陛下让我问问你,打算如何去办。”

    歪着头,赵隶呵呵一笑,“我倒成传话筒了。”

    天子问询?

    任无涯手心一紧,喑哑道:“收敛所有鹰羽,隐秘侦查。待所有罪证确凿,三方齐动,从速而决。一旦走漏风声,给他们串联喘息之机,再想动这偌大一部,就再无念想了。”

    “成,这么说陛下就放心了。”

    站起身,他懒洋洋摆手,“事就是这么个事,你瞧着办吧。”

    二人离开此间,一人脸色轻松,一人脸色凝重。

    而那位齐王,站在栏杆前直到他二人离开,这才温笑道:“你说这位国舅爷跟这位任阎王,在说什么事?”

    “呵呵呵,应该说陛下想做什么事。”

    “哦?”

    齐王眯了眯眼,“那你说,本王这位侄子,想做什么?”

    称呼言辞,可谓大不敬。

    但身后那人却没有丝毫反应,仍是淡笑道:“王爷,你说陛下打算从何处动手?”

    “朝臣多为两头草,但这不重要。朝上本王有你们几位在,足矣成大势。他想动你们几位谁,都不成。只是可惜,兵部尚书是你同门,却为人固执,不肯与咱们同流合污……话说回来,咱们那位张宰相,你的恩师,到底怎么回事?

    称病也就罢了,可这一病就是这么多年。”

    “我也不知,多次登门都被拒之门外,没人能摸透他老人家的心思。”

    “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本王这位侄子觉得张相占着位置不做事,恼怒于他了?”

    “不可能。”

    那人先是回绝,随即迟疑片刻,“倒也有可能。若真如此,呵呵……那下官就要恭喜王爷了。”

    “哈哈哈……”

    齐王长笑回身,“一部尚书,当朝大员。也用称甚下官?”

    “在王爷面前,应该的。”

    这人起身,轻捻胡须。

    两人相视一眼,无声一笑。

    “对了,再坐坐?这里新来一位美人,与你暖脚如何?”

    “不了,下官治下教坊司,美人早看腻了。”

    “哈哈哈,礼部果真是个好差事。”

    礼部尚书李乐年看着面前的王爷,淡笑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