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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只道是世事无常

    宫门前,正要进去的赵隶跟刚好出来的景陌雪撞个正着。

    收敛心中烦躁,“陌雪啊,聊的怎么样?”

    景陌雪想了想赵柔,不大肯定的说道:“应该是挺好的。”

    应该?

    狐疑着看向她,“没犯浑发脾气吧?”

    咔吧咔吧……

    右手关节随着握拳的动作响起。

    “呵呵呵,开玩笑开玩笑。”

    连忙后退一步,赵隶赔笑道:“我去寻陛下说些事,你先回家吧。”

    瞪了他一眼,景陌雪迈步就走。

    待她离开,他脸上的笑容也缓缓沉下去,沉默着往宫门里走,就听到一群值守羽林卫齐声见礼。

    按理说,除非是站在面前问话,否则一般时候他们这些卫士是不需要对来人见礼的。

    但毕竟有了那夜守门之事,赵隶跟他们也算是并肩而战过,都有了那么几分‘同袍’情分。

    点头致意,赵隶脚步不停往宫门里走。

    就在他打算寻人问一问皇帝此刻在哪时,曹安良却是身着大红宦服,迎着他走来。

    眼皮微微一跳,赵隶装作没看见似的往旁边走。

    谁这这老太监脚步一转,故意挡在他面前。

    “哈,是曹大公公啊,好巧好巧。我去寻皇后娘娘叙叙情,不打扰您办差啊。”

    说着就要继续走。

    曹安良却是手持浮尘,平静道:“国舅是要去寻陛下吧?陛下在甘露殿与张相商议大事,谁都不见。”

    止住脚步,不知为何,此时看着这老货,赵隶总想挥着拳头揍他一顿。

    “若是关于甲卯的事,那国舅还是不必说了。”

    老太监垂眸淡然道:“这人本就是留着应对大梁山的棋子,不管国舅跟她有没有关系,真出了事,都要用她的。”

    “她叫吴青,不叫什么狗屁甲卯!”

    压着火,赵隶逼近几步咬牙道:“老子不管你们什么算计,去大梁山还得靠我知道不?这吴青我不打算用她了,就让她在长安待着,懂吗?”

    “不懂。”

    一脸唾沫喷在脸上,这老太监却好似没感受到一般,依旧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模样,“这事国舅说了不算。”

    “那陛下说了算吧?我去寻他说。”

    “国舅何苦为难陛下?此人对此去大梁山有用,甚至有大用。为何不愿用?”

    看着他困惑的眼神,赵隶咬牙道:“让她去,她会死在大梁山你知道吗?你非得让一个妻子母亲,死在她的丈夫女儿面前干什么?”

    “妻子母亲?丈夫女儿?”

    曹安良反问一句,淡笑道:“皆是假的。”

    “狗屁!难道景陌雪这活生生的人也是假的?”

    赵隶一把揪起他的衣襟,“这事让老子觉得恶心,知道吗?大梁山的事我自己去想办法,不牢你们费心!”

    “好。”

    出人意料的点点头,然后就见这老太监说道:“只要国舅开口,说有十成十的把握劝动大梁山,那老奴就不再逼迫甲……吴青。”

    十成十?

    木然松开手,他哪有这把握?

    见他不语,曹安良整了整衣衫淡淡道:“那敢问国舅,此去大梁山几成把握?”

    “七成……”

    说这话时语气虚的,狗都能听出来。

    “七成?”

    “五成……”

    “五成吗?”

    “三成……”

    “那好,就当三成。”

    曹安良眯了眯眼,“可若带上她,到时候临机而用,不说提高五成把握,两三成总行吧?”

    “放屁,有她没她都一样。不可能有两三成把握,至多也就一成,不,一成都没有。”

    看着叫嚷的赵隶,老太监垂眸淡然道:“国舅,您可以在陛下面前撒泼卖乖,那是陛下心疼您。可在老奴面前这样,有意思吗?”

    脸上霎时一片阴寒,赵隶咬牙道:“带她去就是让她死你知道吗?”

    “谁不会死?”

    曹安良一改先前平静,睁大眼厉声开口,“国舅爷您以身犯险,难道就能安全无虞?您怎么不想想自己的安危?

    您都亲去了,更何况一个可有可无的棋子?

    劝大梁山出战不是小儿过家家!此事事关国朝存亡,牵连万万百姓!陛下与张相在甘露殿这几日只睡了多少时辰您知道吗?

    此事若不成,死的何止一个妇人?

    这件事上,莫说一成半成的把握,就是只有万里唯一的机会,也要去做!

    为了您能成功,为了大唐的存续,陛下不尊先帝之政,打算对大梁山网开一面。

    大唐国朝,要向一众山匪低头了!

    您到底明不明白?”

    十丈内再无他人。

    一阵清风拂过赵隶衣摆,吹的他心乱如麻。

    “天倾之祸转瞬即至,存亡之急近在眼前。若大唐开始乱起来,那会死掉多少丈夫妻子,又会有多少儿女无家可归?

    国舅仁慈,可这仁慈不该只对你一家使。您是大唐的国舅,是陛下最信任的肱股之臣。出使大梁山,绝非儿戏!

    这事只能成功,绝不许失败。”

    茫然后退半步,赵隶喃喃道:“这些事怎就跟我牵扯不清?要是没有我,朝廷遇到这种事,难道就没办法了?”

    “若不张相为何说您,是天赐胜机?”

    稍稍收敛,“若无您与大梁山这诸多牵扯,那朝廷除却死战,自然再无其他。可毕竟不是有您这个可能吗?劝动大梁山,拖住南军北上步伐,朝廷一力抗北,如此便有了喘息存续之机。

    要不然南北齐齐发难,此时朝廷如何挡得住?”

    “真到了这种地步?”

    赵隶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曹安良苦涩低头,“听闻之初,老奴也觉得张相或许是夸大了。毕竟陛下登基这几年,谁敢说天下不太平?

    可当张相一一举证后,陛下与老奴,都只觉得这太平,太过侥幸。

    在一片歌颂盛世清平的折子里,藏着多少祸心?陇右那么大的事,顾淮直敢瞒朝廷这么多年而不被知晓,南边的方春阳,你国舅爷跟任无涯不就是从那来的吗?

    任无涯没发现丝毫端倪,为什么?

    因为这两位节度使大人在镇守之地,能够只手遮天,能够藏下所有事!

    以前不曾注意到的蛛丝马迹,现在已然串成线,可这揭露出来的事,谁不胆颤心惊?

    国舅爷,回府吧。让您南下的密旨要不了几日就会下达,不管是朝廷还是陛下,谁都没时间了……”

    看着老太监苦心孤诣的模样,赵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自己怎么就……担上这么重的担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