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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长安之险

    长安城,人心惶惶。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叛军兵锋离此最近处时,百八十里。

    什么概念?

    当初张安正为了平定齐王谋逆,领卫军绕圈子走的都不止这点路。

    那时候的都城长安,可谓是真正的危在旦夕,那时候的大唐,可谓是差一点就要覆没。

    何其让人胆颤?

    所幸后来,关内卫军拼死反击,这才生生将其打退至原先敲定的战线之外。

    通过这件事,原本对叛军还心存侥幸的人,彻底慌了神,同时也提起来十万分的警惕心。

    一战而下,几欲灭国。

    怎么能不让人提起神来?

    那些还梦想着长安盛世的人,还有比这更好的惊醒方法吗?

    甘露殿,数日未睡的李泾面色憔悴,死死盯着面前的图录。

    “严加防范,严加防范……”

    “这话朕亲口说了几次?给这些守将大臣又去了几封密旨?”

    “结果呢?几乎是一触即溃,顾淮直的刀擦着朕的脖子过去了!”

    “这就是朕与诸公多日的缜密安排?”

    “这就是诸公为朕推举的能将干臣?”

    以张安正为首,七八个朱紫贵臣纷纷垂首无言。

    “臣……有罪。”

    有人叹气一声,上前拱手。

    此人名叫孙碌,位居户部尚书,同中书门下平章事,阁中臣,换言之,宰辅之一。而他所推举的将领,便是未曾挡住顾淮直叛军,致使其南下几欲威凌长安的守将。

    此时的他,已经做好被盛怒皇帝罢免的准备。

    可等了许久,也未曾再见皇帝开口。

    所有大臣纷纷抬头去看。

    只见李泾抚摸着图录,语气复归平静的喃喃道:“没听说有方春阳的一兵一卒出现在山南、淮南两地,都让挡在江南道了。国舅爷,拦住了方春阳。”

    转过身来,只见这位年轻的帝王,带着些许不好意思笑了笑,“这是最好的结果,国舅他没让朕失望。那朕怎么能乱了分寸?

    若是南地保住了,这长安反倒让朕弄丢,岂不是笑话?”

    让朕弄丢?

    孙碌察觉出什么,眼神微微一凝。

    “朕想明白了,这时候岂能怪罪还在为朕效力拼死的臣子?曹安良,将刚刚那份降罪旨意烧掉。上面所述者活着的,皆厚赏,死了的,封赏其亲人子嗣。

    给所有还在打仗的将军们传一道口谕,遇此危难之际,或是朕德有失。凡有不愿护唐者,解甲归田由之,投顾淮直由之。朕绝不心生恨念。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

    只是,诸将可退,朕唯一死。

    万望其念在君臣一场,勿行害民之事。”

    闻此,殿内所有人纷纷大礼而拜,尽皆哭嚎不可。

    唯有张安正依旧肃立,眼神一凛后,怒喝道:“肃声!君前岂可失仪?”

    说罢,他带着欣慰的眼神看向李泾,弯身拱手道:“不当发口谕,也不当只发与诸将,当发明旨,传召天下!上至大臣,下旨黎民都该让其看到听到。”

    “这是罪己诏啊……至此大乱之时,反倒下此旨意,岂不蹉跎士气?”

    有人迟疑反驳。

    张安正幽幽看了他一眼,旁边孙碌缓缓起身,“再没有比这道旨意,更能凝聚民心提升士气了。陛下,圣明!”

    殿内之臣,没有愚笨的。

    到此时也纷纷转过念头来。

    皇帝揽下所有罪责,就是怪不到他头上的他也揽下。

    明明造反的是顾淮直,明明他才是叛贼。

    诸将可退,朕唯一死。

    这哪里是要放弃,明明是……

    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透,说的太透,就没了意思。

    几个大臣都明白,纷纷起身后,都在悄悄打量这位皇帝。

    这位登基三年而不动声色的皇帝,非无知无能之辈。

    “这份旨意谁愿执笔?”

    李泾眯眼询问。

    张安正当仁不让的站出来,拱手道:“天下两百年不闻此诏,如今若发,必青史留名。合该老臣来。”

    青史留名……

    “张相此言差矣!此诏当用情真意切之文字,感召天下。汝不善文章,该让我来。我乃隆平六年榜眼,所书文章曾得先帝赞赏!”

    “孙相也好开牙?除你之外此间殿内榜眼就有两个,其他谁不是当年探花、状元?”

    “若论文章,本官自认殿内无可相匹配者。”

    “胡说,你那酸腐之文,岂配得上如此堂堂黄绢?”

    “若论情真意切,本官自认……”

    “闭嘴,你个玩诗词的懂甚文章?”

    殿内众臣争吵起来。

    李泾眼底却是多了一抹笑意,下意识扫过前去,正好与张安正视线交集。

    二人微微颔首,相视一笑。

    此时此刻,这殿内的人,哪一个不是一部主官?哪一个不是门生故吏遍及天下?

    只有团结他们,才能逐级往下,安抚住人心,稳住局势。

    让他们放松下来,才好镇住这中枢。

    “对了,老奴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

    趁着空闲,曹安良上前给李泾到了杯茶水。

    “此时没不可讲的事,说吧。”

    “任无涯近些时日……杀性有些大,惹得不少国子监学子奔走呼号,要求罢免任无涯。声势不小。”

    曹安良偷偷看了眼远处老神在在的张安正。

    李泾转过身,掩去眼中冷冽,同时压低声音道:“他杀人,朕许的。如此乱情之下,焉能不用雷霆手段?那些狗贼串联消息,私通叛逆,杀他们不对吗?

    给任无涯传句话:安心做事,维稳长安,不可放过一个狼子野心之徒。”

    “老奴明白了。”

    曹安良点点头,躬身后退几步,继续充当起木头人。

    “好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张安正突地怒喝一声,“此旨行文就由你们一同商议而定,暂且放心。先说一说该如何往前线运粮吧。

    顾淮直骑军来去如风,更别说突厥骑射犀利,我们推敲出的粮道必要万无一失才行。”

    “以本官之见,既然叛贼骑军犀利,我们自然要避其锋芒。可走水道运粮。”

    “不错,浒水支脉恰好流经定军关、虎门关……”

    “那就得速调水师了。”

    “先前所备应当充裕,来得及。”

    “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