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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战机

    日过晌午,战事依旧。

    赵隶一行人站在隆州城墙上,嗅着鼻间随风而来的血腥味,早已麻木。

    “让弟兄们吃饱喝足休息好,一刻钟后准备出城。”

    赵隶紧张看向远处西面与北面战场交界处。

    那里应当是一处有利于大梁山的小坡,叛军在那里出现了三次局部溃败,虽然都被顶上来的人给稳住,但每一次都显得十分吃力。

    再有一股生力军加入,就从这地方杀进去,说不得能以点带面,成为一个突破口。

    他不知道自己判断对不对。

    也不知道其实战场之外还有武行山的人马在忍耐寻觅战机。

    他只知道一点……

    自己压不住城里的人马了。

    景陌雪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她却摸了三次枪,赵隶知道,再等下去自己是劝不住她的。

    既然拦不住,那就只能寻个最有可能的机会试试。

    压抑着颤抖的声线,赵隶指着那处小坡道:“陌雪,一会你带人从西边绕过去,从那里插入敌阵。”

    赵隶知道自己不是能洞察局势,把握战情的善战将领。

    可到了眼下这地步,他只能硬着头皮去观察分析。

    “好。”

    景陌雪一把抓起长枪,转身就往城下走。

    “要……保重啊,等你回来,咱俩举行婚礼。”

    这话一出口,赵隶反手就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呸,晦气。怎么说出来这么不吉利的话。

    这不是立buff嘛。

    而景陌雪听到这话,当即扭头看向他,对视片刻后竟是呲牙一笑,“赵隶,等我败敌回来娶你!”

    “是嫁我!”

    没有再搭理他,景陌雪直接快步下了城。

    赵正康在旁边苦笑道:“国舅爷啊,您真让他们出城了?这可是最后的守城之力,若是出了岔子……”

    “我知道。”

    赵隶幽幽看向他,“可你信不信,再等一会即便我把自己绑在门栓上,也拦不住这些人?我这个行南大元帅,号令不动他们。”

    “可恨!终归是一群……”

    “谷别驾慎言,此去之人乃我夫人。”

    “下官多嘴,下官多嘴。”

    深吸一口气,赵隶重新把目光看向战局,五指更是下意识攥紧一处。

    城门洞开,景陌雪带人奔赴战场。

    赵隶死死盯着这队人,看着他们抵达指定的地点开始进攻。

    事情进展十分顺利。

    有这股生力军加入,战事一边倒的对叛军造成第四次局部溃败。

    眼睁睁看着这队人马如同一柄利刃般冲入敌阵,可这时候预料的以点带面景象并没有发生。

    各线交战之处的叛军开始疯狂进攻防守。

    而冲入叛军的景陌雪这队人,也遭遇了四周剧烈的反扑。

    跟先前颓废气势截然不同。

    额头沁出冷汗,赵隶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阴谋。

    那里的将领是故意,为的就是让大梁山的人冲进去,然后以钳形合成一个口袋,消灭闯进去的人。

    “陌雪……”

    赵隶紧张的喊了一声,然离得太远,哪怕他目不转睛的盯着那处战场,可也再寻不到景陌雪的身影。

    看着合围一处的叛军,赵隶脑袋一片空白。

    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一个深刻的教训。

    不懂打仗的人去指挥,是很要命的。

    踉跄着,赵隶就要奔下城墙过去。

    赵正康跟谷汉自然是死力劝阻。

    眼见劝不动,更是只能下令四周的捕快差役们用蛮力拦住他。

    “让开,我就去看看!”

    “大帅!您是这座城乃至整个南地的主心骨,行南大元帅若是有失,便是天倾之祸!”

    赵正康死死抱着他的腰,“万望大帅以南地战局,以南地百姓为念,切莫意气用事,辜负陛下圣恩啊。”

    谷汉亦是死死抱着他的腿,扯开嗓子哭嚎道:“大帅啊,不要丢下下官啊……”

    被拦着,赵隶绝望看向战场,动手便狠狠给自己甩了一个耳光。

    ‘蠢货,真以为自己是什么知兵善战的大元帅?’

    ‘媳妇……弄丢了……’

    所有人都没注意到,一直相安无事的战场南边,武行山啃着一枚青果,正趴在一处土丘上。

    四周则是一地的青果核。

    这场仗从一开始,他就一直在这地方看着。

    景云龙岌岌可危时,他在吃果子。

    牛雄、关定海加入后,他在吃果子。

    就是西边援军到了,他还在吃果子。

    死的人越多,他吃的越多。

    耳边不断有身姿灵巧的人窜过来,往往是只说一句话就走。

    这些人是他亲自培养的斥候,他称呼为眼珠子。

    他在战场的眼珠子。

    早在几天前,他就派出这些人,一直远远的在叛军四周活动。

    直到这场仗开打,这些人便更是游曳各处,记下发生了什么,然后回来跟他说。

    这些人不配刀不配弓,只身着劲衫厚底靴,皆是耳聪目明,脚力不俗之人。

    因此,战场上所有的事,他都清楚。

    “东边僵持不下。”

    “北边弟兄攻进军营寨墙。”

    “西边有一队人马陷进去了。”

    一个人来这在他耳边说一句就走,不等回应也不多说。

    或大或小的战情就这么汇集到武行山耳朵里。

    “呸。”

    吐出一枚果核,武行山伸手去摸,发现青果已然吃完。

    望向远处再次减少的兵卒,他露出一抹狰狞笑容,起身走向后方。

    来到他所部之众面前,接过递来的长刀。

    “弟兄们,再打一次龙阳谷!”

    “跟着老子,盯准他们的大帐,瞅准杆子最粗的旗!”

    “龙阳谷咱们杀到那将军面前,剁下来他的脑袋,用了不到三刻。”

    “今个,两刻必须砍掉那大旗!”

    这话,不是为了提升士气,也不是彰显狂态。

    叛军联系紧密,配合也极好。

    从这懈怠处攻进去,一路闷头厮杀的他们只有两刻时间。

    两刻内杀不到大帐所在,砍不掉那杆大纛。

    那就会陷进去。

    两刻钟,是他看了这么久发现的最大时间。

    武行山最后一次仔仔细细扫了眼面前的弟兄,旋即大步转身,带人奔赴战场。

    这是大梁山最后一股生力军。

    也是最精锐,最敢死,最无畏的人马。

    景云龙他们鏖战这么久打造的台子,就是为了让他们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