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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醉话

    “贵夫人嗜睡之久,虽说罕见,但也并无大碍。”

    发须皆白的老太医含笑道:“下官已经亲自为其把过脉,身体康健,并无异常。许是因为贵夫人本为南人,不适北地冬寒所致。”

    “当真没事?”

    赵隶坐在一旁,还是有些不放心。

    “国舅安心就是。”

    老太医平静道:“这样吧,下官列出一些滋补之物,国舅可命人做成膳食为其补充身体。”

    说完见赵隶还是有些忧虑,于是他沉吟片刻,“不知国舅是否知晓山中一些猛兽的习性,比如蛇、熊之类的……贵夫人此时情况,就与其颇为相似。只要保证醒来时吃食跟上,那就无碍。”

    这话一说,赵隶顿时愣住。

    呐呐起身把老太医送走,连奉上一份谢银都忘了。

    不过还好,杏儿这个大管家到是会办事,不用赵隶提醒就早已备好了一份厚厚的谢礼。

    十分体面。

    而赵隶一脸复杂的走到床榻边,看着躺在厚厚绒毯被里酣睡的景陌雪,不禁喃喃道:“我担心那么多天,合着你搁着冬眠呢?”

    ‘果然人跟人的体质不一样……’

    ‘还能有人冬眠……’

    ‘真涨见识了……’

    站在床头嘀咕着,没过多久一盆热气腾腾的炖鸡香汤就被端过来。

    让人放在床边的木凳上,赵隶默数:三……二……

    没等念到一,就见景陌雪鼻子微微耸动,肉眼惺忪的睁开眼。

    “赵隶……”

    “我饿。”

    替她说出来这俩字,赵隶认命的给她盛了一碗递过去。

    狼吞虎咽吃完,不等他说一些体己话。

    就见景陌雪小眼一眯,下一秒就呼呼睡去。

    闲得蛋疼的赵隶撇撇嘴,给她掖掖被子就走出去,准备透口气。

    “老爷,府上有人送来一封信。”

    杏儿匆匆走来。

    接过信一看,发现是陈水汇报最近的事。

    本来,他是想在长安城培养一些自己的眼线势力。毕竟自己想在长安城里办事,总要靠鹰羽卫,虽说眼下没什么,可总归不是长久之计。

    要知道,鹰羽者,天子所设之鹰犬。

    他闲着没事就用,不太像话。

    现在看到陈水的处境,似乎的确得有个能给他撑腰的人。

    自己要是露面,未免有些不太合适,中间最好得过一手。

    正想着合适的人选,忽地就想起任无涯跟自己提过,如何通过内鬼误导那些暗中搞事的人……

    ‘任无涯这个鹰羽卫左衙指挥使,不就是个合适的人选?’

    “人走没?”

    赵隶收起信,眯眼询问。

    杏儿摇摇头,“没呢,估摸着在等您回话。”

    “拿纸笔来。”

    “哦。”

    乖巧点点头,杏儿提着小裙子着急忙慌的去准备。

    很快,赵隶就将两封信递过去,“这一封,给外面等着的人。这一封,着人送去左衙,交给任无涯。”

    办完事,他就彻底又闲下来了。

    马戈在打仗,景陌雪在冬眠,牛雄这老小子不知道在哪胡混,一下子想找人聊聊都找不到人。

    闲得蛋疼,就开始在府内闲逛。

    谁知道逛着逛着,就看到前面库房外,有个人抱着一坛子酒鬼鬼祟祟。

    “老崔!”

    赵隶突地高喊。

    吓得这老头咔嚓一声,碎了一地酒水。

    “可惜俩可惜俩……”

    瞅着地上的酒水,老崔心疼的像是丢了新媳妇,连被捉包的慌张都给忘了。

    “好啊,你敢偷老爷的酒。”

    赵隶笑眯眯凑过去,“从实招来,你偷多少了?”

    反应过来的老崔苦着脸,“老爷冤枉啊……”

    “得得得,甭说了。再去拿一坛,然后让后厨弄些下酒菜,陪我喝会。”

    “嘿嘿……”

    “别傻笑,赶紧去。”

    一老一少,两人很快就在一件小屋子里美滋滋的喝起来。

    “老崔,你那胳膊咋没的?”

    “让人砍的呗。”

    老崔混不在意,端起酒杯美滋滋吸溜一口。

    “让谁砍的,因为啥啊?”

    赵隶很好奇。

    “忘了……”

    老崔敷衍一句,夹起一粒花生米吃得有滋有味。

    很快,酒过三巡。

    许是赵隶府上的酒真不错,很快二人就开始面红耳赤起来。

    说来也是,他家大部分东西,可不就是从皇宫来的?

    这酒说不好就是皇家珍藏嘞。

    “老崔啊,嗝~”

    赵隶打个酒嗝,“人都说落叶归根,你这么大年纪,就没想着回老家看看?”

    趴在桌上的老崔愣了一下,随即喃喃道:“没脸回家了,那么多弟兄都客死异乡,我自己哪有脸回家?”

    ‘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心里嘀咕一句,赵隶酒意翻涌,干脆也趴在桌子上喃喃道:“那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啊……我跟你说,在没来长安前,我最想去的地方就是长安,可来这一看吧,也就那么回事……”

    “想去的没有,到是有个该去的地方。”

    醉醺醺的老崔努力睁大眼,朦胧间似乎看到许多熟悉的人影从风雪中走出来,“旅帅……”

    踉跄起身,老崔摇晃着身子就要往前去迎。

    倏地,那些人影猛然一变,开始厉声斥责。

    “不要说我……我尽力了……”

    “我真的尽力了……”

    “那些官老爷们不听啊,他们不听啊……”

    “啊啊,我没法子啊……”

    “不要骂我,不要骂我啊……”

    刚要睡去的赵隶看着老崔一个人在门前手舞足蹈的哭嚎,朦胧间也没听清说的什么,就嘀咕了一句,“神经病。”

    “对……国舅爷……可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你们……还活……”

    “别骂了,我去说,我去说。”

    “国舅爷……国舅爷……”

    老崔趴在赵隶身前摇晃,“您醒醒啊,您醒醒啊!”

    酒意上头,赵隶迷糊着应了句,“啥事啊。”

    “龟兹镇还在啊,龟兹城未失,大敌压境,求援……”

    “安西大都护郭长、副都护李振、长吏……尽皆战死,龟兹镇告危。对了……陇右……陇右军截杀……他们要造反……”

    昏睡过去的赵隶不知道,一份多年前的紧急军报,姗姗来迟。

    当年,应该也有一个死里逃生的年轻士卒跋涉万里跑到了长安,也在长安城里喊过这份军情。

    许是看门小吏的跋扈错漏?

    许是有心之人的刻意为之?

    许是有人在掩耳盗铃……

    总之……在这时隔多年后的风雪天,晚了数十年的军情急报,再次出现在了多少人魂牵梦绕的长安城。

    可惜,一如当年无人问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