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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二章 夜班学得海物处理 转眼嬉笑红烧野兔

    “看好咯,小子。”费尹一边说,一边露出螃蟹的腹部白色的区域,随后他用刀尖在螃蟹腹部一处三角区域盘旋,说道:“看到这里没有,就在这,刀尖插进去一撬,就能把螃蟹壳直接掀开。”

    说着,他倒扣螃蟹,刀尖从三角区域下端向上微微一用力,便将螃蟹壳撬开,随后他伸手一撕一拽,螃蟹壳便从蟹身上脱落,露出内里莹白的腮须、内脏以及蟹黄。

    费尹放下刀,用手把螃蟹两旁的腮须一一拽下,讲解道:“这螃蟹好多内脏都不能吃的,就像这腮须,都得去掉。还有这里,这个是心……”

    他说话的时候,螃蟹的大钳与腿还在兀自舞动,不过在他逐渐的操作下,螃蟹的动作渐渐减缓直至停止。

    费尹取来小勺子,将壳内他说可食用的肉全部刮下来,放到一个小碗里。这才又用刀将蟹腿一一沿根切下,并将每只腿从关节处切断,小头往大头的缝隙里一怼,透明的蟹腿肉便从当中脱出。

    费尹又分解开大钳,逐一地将蟹肉从蟹的身体内取出,直至剩下一堆空壳,半点肉丝也不能在壳内发现。

    费尹一瞥万尚志,放下手中的勺子,将盛满蟹肉、蟹黄的小碗推到一旁,这才捡起桌上散乱的蟹壳,逐一拼凑起来。不一会儿,一个完整的螃蟹列在万尚志眼前,钳子高摆,仿佛仍是生前那副张牙舞爪的样子。

    万尚志不禁嘶了一口冷气,佩服地竖起大拇指:“厉害。”

    费尹自得地笑一声,又很快意识到这样的笑声很傻,他紧忙清了清嗓子,正肃脸色,一派高人指点的气势:“安心,只要你勤加练习,早晚也会这么熟练。”

    “是,费叔叔。”万尚志应道。

    “是什么是,还不去泡蛏子?”费尹眼一瞪,吹胡子道:“别瞎忙活,装水撒点盐就行,再来看我如何处理扇贝,哪是你那么弄的,白瞎了我的扇贝。”

    万尚志摸了摸脑袋,笑道:“叔叔倒地是让我去打水泡蛏子,还是要我站这儿看叔叔处理扇贝啊。”

    费尹眼睛猛然瞪大:“去泡你的蛏子去!”

    万尚志不敢再皮,笑着端盆去外面舀了半盆水,回到屋子里,一边从那盆中闭着螃蟹捡起蛏子扔到水盆中,一边观看着费尹的动作。

    费尹先是开了一个扇贝,不过他开的方式要比万尚志的动作谨慎的多,一开始稍稍别开扇贝的口,随后把刀伸进去,轻轻地刮内里上壳,讲解道:“扇贝上下连着,你要是一下子给别开,那肉咔嚓就劈两半了,很可能被破坏掉。所以要保持肉的完整性,就要把上半部先慢慢的刮脱掉上壳。”

    说着,费尹似乎操作完毕,直接用手一掰,上壳直接被他掰掉,然后随手扔到一边,独留下半边扇贝在手,万尚志还能看到扇贝在一缩一缩的,好似在呼吸。

    费尹用刀尖伸到扇贝肉的底部,把肉从扇贝壳上彻底拿下来。随后,手中便是一块由几种颜色组成的扇贝肉,费尹先是用手掐掉扇贝肉橙色那块上面遮挡的半圆形肉条,同时掐掉上方相连的棕、黑色物体。

    剩余的,便是那白色肉块和橙色肉块,白色肉块边缘还有一裙带状长条,费尹用刀刮了刮上面的杂质,以及白色肉块和橙色肉块周遭的脏污处。

    便取来一片扇贝壳,将白色肉块摆放在中央,橙色防止在它下侧,周遭围上那一圈裙带肉条。

    随后,费尹眉一挑,说道:“这个扇贝是母的,你知道该如何分辨这扇贝的公母么?我告诉你,有这块橙色肉的就是母扇贝,若没有这块橙色,而是白色的,那种就是公的。

    还有,这东西不能切成你那样的薄片,更何况你那刀工,连薄厚均等都做不到。这东西吃着要口感,切成小块最为合算。你瞧,就这么简单地横一刀竖三刀,就完事了。”

    随着他的话落,费尹拿起摆放在扇贝壳上的扇贝肉,说道:“学会了没?就这样做。”说着,费尹捡起一块白肉扔进嘴里,边咀嚼边道:“这东西可以就这样直接吃,也可以蘸着些小料,和我们从前做的鱼生差不多,没什么两样,都是我们根据鱼生的方法而尝试出来的。不过老古头不爱生吃,他说像是野兽,没有人性,我就说了,吃个鱼生怎么就没人性了,小万你说对不对?”

    “额,呵呵呵。”万尚志不好发表意见,只能以笑蒙混过去。

    费尹伸手,将扇贝壳推到万尚志面前,显然是想让他尝试一下生扇贝肉。万尚志正想拒绝,突然想起费尹方才说的话,厨师要想烹制,自然当第一个了解食物的性味,终究还是伸出手捏了一小块的扇贝肉放到嘴里吃起来。

    味道带着海鲜独特的腥味,以及一股不可名状的,在万尚志认为是恶臭的味道,万尚志强忍住没吐,生生咽下去,这才从口中满是腥臭的回味中感受到一股厚厚鲜味。

    但这鲜味还是被腥味所包裹的,万尚志着实没那品味,在费尹的目光下,脸色难堪地摆了摆手:“费叔叔,这东西,我真的只吃出腥臭味,和那么一点余鲜。”

    费尹一叹,“我知道,每个人都有各自所好与所厌,有些是天生的,根本无法改变,你就属于这一种。这样一来,若论海鲜,还是天宜技长。”说完,费尹伸手直接将白色的肉全部捏在手里,往嘴中一送。

    咽下后,他又拿起那块橙色肉块,扔到嘴里吃起来。半晌,他疑惑地舔了舔嘴唇,喃喃道:“我怎么就吃不出来腥臭味呢,全是鲜味。”随后看向万尚志,感慨道:“唉,你太没福了。”

    “……”如果是这样的福分,我宁愿不要啊喂!万尚志默默在心里吐槽。

    费尹又抓了两个海鲜,讲解完处理教程后,便离了木屋,又到外侧去监看邵天宜。万尚志在屋内尝试性的处理了一只螃蟹,却并未做到费尹那般干净完美,总是残留许多肉渣在蟹壳内,他摇摇头,再次提起一只螃蟹。

    待万尚志将蟹、扇贝,以及盆中其余的海鲜全都处理完毕后,天色竟然隐隐约约有些亮意,是漆黑当中乍然出现的淡薄光亮。而外侧邵天宜那边,柴火哔剥的声音也渐渐小去,费尹咋咋呼呼的声音也不知何时消失。

    万尚志拉出一把凳子坐下休息,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费尹走了进来,邵天宜则在外面等候。

    费尹一进来,万尚志刚落在椅子上的屁股迅速抬起,站直了身。费尹看了他一眼,便走到长桌前,细细地看着桌上被万尚志处理完毕的海鲜们。

    观摩半晌,费尹点点头:“还可以,基础还算不错,再练个三五天就可以进行下一阶段的学习。”

    万尚志高兴地笑笑,费尹打击道:“别笑得太早,无论是我还是老古头,都不会让你们好过的,还是把你的笑收起来,等到所有训练完成再露出来。”

    万尚志瞬间收敛笑容。

    费尹揉了一把眼睛,消退一份困意,说道:“好了,今儿个就这样吧,你把这些海鲜分类放起来,就和天宜回去吧,明天午膳别忘了把这些个东西做了。”

    话毕,费尹从屋内走出,万尚志应的是也不知道他听见没听见。

    万尚志看着屋外站着等自己的邵天宜,迅速找来几个盆,将处理过的海鲜分类别放在不同的盆里,又用着布子盖着,便提步出门,和邵天宜相伴,趁着渐亮的天色回到木屋。

    他二人连衣服也没脱,便躺在床上,很快睡去。睡去前的最后一瞬,万尚志暗暗想着,这天色看起来,应该是丑末寅初时吧,也没几个时辰能睡了,费尹这老头,可真狠毒啊。

    太阳初升又落,云卷云舒云散,山林黄了复绿,田间庄稼也不知收种了几次。

    浪潮拍打着海岸,冲上沙滩些小鱼小虾,不知何处飞来海鸟,俯冲向海面几欲冲破水面落入海内,忽而长嘴一张一合,随后振翅猛然向上飞去,嘴里衔着一条硕大的海鱼兀自挣扎,海鸟长嘴几次闭合调转鱼在嘴内的位置,直至最后长颈一伸,海鱼梗阻着从食管滑入肚内。

    海鸟双翅再振,忽而滑翔飞向远方,最终被一片林木遮掩了行踪。

    林木中,一只灰色小兔正凑在灌木丛前,小嘴叨嚼着叶片,大眼烁烁观察着四方,长耳不时抖动,似在警戒聆听周遭的声音。

    近前的叶被吃净了,小兔大眼中闪过几分犹豫,在看到那枝丫上嫩绿的叶草时,终于忍不住蹿跳向灌木丛间,嘴巴一张,一片嫩叶顿时被揪下,缓缓送入嘴中。

    就在这一刻,灌木丛间迅猛地窜出一只手,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抓住那小兔的,小兔大惊,吱吱吱剧烈地叫着,蹬着两只小腿空踢,却终究无法挣脱大手的桎梏。

    万尚志嗖地从灌木丛内钻出,看着手中小兔,一手放到它的后颈,轻轻抚摸两下,又抓住后颈那块肉,将兔子提溜起来,另一只手松开,抓住兔子踢蹬的两条小腿,将兔子倒提起来。

    万尚志指着兔子笑道:“哈哈,兔兄呀兔兄,可千万别踢蹬你的小腿儿了,万一趁这会儿功夫减去了几钱肉,那我可是要心疼的啊。”

    “说出这种话,你还是个人了。”突然,另一处草丛中,邵天宜突然冒出头来,他拍去头上几片杂草,目光落于万尚志身上,又说道:“呆在岛上这几年,你的性子倒是变了不少。”

    万尚志提着兔腿嘻嘻一笑,“那你是觉得变得好了呢,还是不好了呢?”说完,食指指着兔子的鼻子,笑道:“今儿个,就把你做成红烧的吧,你自己觉得呢?”

    “吱吱吱!吱吱吱吱!”兔子惊恐地叫。

    “呦,看来你是不愿意呀。那好吧,就不红烧你了,那就……把你炖成汤喝了吧!”万尚志大笑着,从灌木丛中拖出一个藤条编成的笼筐,打开其上的盖子,迅速将兔子扔到里面又合上盖子,从盖子打开的瞬间,可见笼筐内还有两三只兔子,甚至还有三只体型硕大的田鼠。

    邵天宜的目光在万尚志身上一过,看着他的笑容,看着他故作的调侃,邵天宜偏过头看向山林更茂盛处。

    “好了,今天的收获够了,也该回去了。”邵天宜淡淡说道,提起草丛中扁平的柳条小筐,透过编制缝隙看了眼其内的林蛙、小兔。

    “好勒。”万尚志应道,背起笼筐便提步朝着下山的路走去。邵天宜在另一侧,也自找了一条便于行走的路往山下去了。

    两人左右各一侧,相隔并不远,亦可互相照看,下山的速度极为迅捷,不过一会儿便到达小坡上。

    岛中四年,他二人早已随着古致忠、费尹走遍小岛的任何角落,在文成武就的帮助下,也学会游泳,可在海中憋气长达一盏茶时间。如今无论是海味山珍,他二人皆可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捕得。

    同时,在厨艺上也是在古致忠、费尹的倾囊相授下一日千里,飞速的成长着,比之初初入岛时强上五倍有余。

    二人到了小坡,没往居处去,径直朝着后边的厨房而去。动刀生火,很快香味四溢,锅内扑腾声响起,万尚志忙从另一个灶台赶去,掀开锅盖翻炒两下,便接连端起三个盘子,将红烧兔肉盛到盘子中。

    “嘿嘿,兔兄对不起啦,实在是红烧的太好吃了。”万尚志双手合十,拜了拜那几盘兔肉,听着另一侧的锅也扑腾出声,忙跳过去,又开始处理另一口锅的田鼠。

    不一会儿,食材尽数烹制完成,邵天宜提了食盒,先将自己烹制的菜装入其中,随后看了看还在灶前忙活的万尚志,又去木屋里提了另一个食盒送到万尚志身前。

    “谢啦。”万尚志看见,笑道。

    邵天宜白了他一眼,淡淡说道:“这四年你别的没学多少,古叔叔那跳脱的性子,倒是学了个尽。”

    万尚志将餐盘一一放入食盒当中,一边说道:“你不是一样,和老费学了个尽,外面看着憨实,内里都黑成啥样了。”

    邵天宜嘴角一勾,反驳道:“他那一身暴脾气,我可是一点都没学得。”

    “哼,你是没有,你都把气藏在心里头,等啥时候人不注意,一下子给报回来。”万尚志讽笑着提起食盒。

    二人一路拌嘴,朝着餐桌而去。日头正好,微风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