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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章 周政暴怒满场质疑 皇帝品尝陷入回忆

    周政大跨步携烈风之势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卫权的衣领,脸恨不得贴到对方的脸上,目光紧迫地对视,“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卫权目光游移,随即头稍向后仰起以避开对方的逼视,可是这动作更加坐实了他的心虚,周政几乎怒不可遏,下一瞬拳头便冲着卫权的头脸袭去。

    “住手!”

    这一声呼喊并未及时制止他的动作,那一拳还是打偏了卫权的脸,但同时也因这力道令他松开了卫权的衣领,他呼哧呼哧地喘气粗气,仿佛被打的那个人是他一样。他循着声音回过头,却见出声之人正是白将行,不由冷笑连连,指点着二人道:“你为何要维护他?果然,果然是你们提前串通好的,就是想要他们赢不是么?”随即跪倒在地,看着高台之上的皇帝,“陛下,求陛下为臣……民做主!他几人暗中勾结,为了魁首之位不顾公平正义,那卫权更是可恶,竟然里通外贼构害草民!”

    皇帝目光一凝,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理由,只要抢先给众人定罪,不让他们反驳出一句话来,或许事情会有转机;但考虑到白将行隐忍多年的这种心计,正要张口的皇帝突然合上了嘴,他目光落在场上扫视,忽然看到白将行正侧过身,稍稍偏头看向自己,嘴角勾起一抹笑,当即心惊万分,到嘴边的话语拐了个弯。

    “若当真如你所言,朕定然为你做主,只不过如今事情真相未定。卫权,你上前来。”皇帝冷眼转换了突破口,把目标放在了另一边。若卫权真是个背叛自己之人,皇帝必然不会容他,而一旦打击了卫权,那么自然坐实了他的罪过,本场比赛的评分便再不重要了。

    那一拳极重,卫权的脸肿了老高,但他面色冷淡,听闻召唤神色也未有改变,只是缓步走到高台之下,跪倒在地:“草民卫权,拜见陛下。”

    皇帝正打算问询,却不料此刻竟有人敢抢先自己所言,这样大胆的人当场实在难找,若非要拎出几个,那必定是白将行和万尚志那几个小贼。

    果然,但见白将行站起了身,首先回头冲皇帝行了礼:“请陛下稍缓,容臣将比赛结果宣读结束再行审讯。”随即竟也不待皇帝回复,竟是径自转回身,高声道:“周政小组五十七分。万尚志小组……”他特意拉长了音调,“——一百分。”

    满场哗然!

    任谁也不敢相信,当一方得到五十七分几乎是历史从未有过的低分时,另一方竟然能够拿到满分的高分,此时此刻,任不由全场观众们开始琢磨周政说的那一番话,开始怀疑起场上是否真的是评判和参赛者勾结起来,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场面。

    高台之上,皇帝目光骤暗。全场响起质询的议论,他本该为此高兴,但当他想起白将行这么多年的隐忍后,他就怀疑起白将行为何要抢先将分数说出来,自己引起全场人的怀疑,这明显是自己把自己推向了火坑。皇帝不相信白将行是一个这样愚蠢的人,所以皇帝知道白将行必定是有后招的。

    这样想着,皇帝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的两万汤羹之上。

    两碗汤放了太久,尤其是万尚志他们烹制的佛跳墙,上面一层已经凉透了,但汤煲之内由于空气无法进入,尚且还是滚烫的。另一面,御厨们烹煮的汤却不曾太凉,由于全然是汤水而无食物的遮挡,所以却是只有些温热了。

    正在皇帝犹豫着,场下白将行依然不骄不躁地说了几句场面话,并说会给众人一个交代,暂时地制止了场面的嗡动,但百姓们仍然用怀疑地目光在评判们和万尚志等人身上晃悠。白将行没有在意这些,他略挑了挑眉,看向周政:“这位参赛者,您认为您的汤被队友动了手脚,所以味道变差,从而未能打败另外一组参赛者,对么?”

    周政恨恨咬牙,闻言重重一点头:“没错!”

    得到意料之中的回答,白将行微微一笑,随即用手比了比面前安放的,方才并未让工作人员端下去的佛跳墙,道:“若您真的认为是对方不如你、评判们齐心向着他们,不如亲口来尝尝,他们做的佛跳墙是否拥有作为魁首的资格。”

    周政抬眼看了他一眼。

    白将行面色平静,亲手盛了一碗摆在面前,淡淡道:“这汤羹从端上来开始便一直落在大众眼前,我是不可能做一点手脚的,若您不信,我也可以叫另一组参赛小组再为您做一锅,让您亲口品尝。”

    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周政也再不能说什么,况且他虽然见识过万尚志等人的实力,但再怎么看对方都仅仅是一群毛头孩子,经验资历且浅着呢,他不相信对方不出阴险招数就能胜过自己。所以,他再不犹豫,大步走到评判席前,端起那碗佛跳墙便往嘴里倾倒了去,率先进入口腔的,是那已经泛冷,但仍不减香醇的浓浓汤汁。

    高台上,皇帝几乎要捏碎指骨,他不再观看下方场面,而是喟叹了一声,端起了面前那碗佛跳墙。当浓郁的汤汁盈满口腔的时候,皇帝眼底经年蕴藏的疲惫与压抑缓缓消散,随即化作点点闪烁。

    虽说大郑的太子位注定是嫡长子的,可若是嫡长子身陨了,只有庶子,那自然是要从庶子当中挑选贤能接位。皇帝从小就见识过无数的阴谋诡计,那些面上带着讨好笑容的人,也许背着的手里就持着一把淬毒的刀子。而面对这一切为难,他的父皇都不会替他遮挡半分,没有因为其他,只因为一个理由——

    他的父皇便是踩踏着嫡长皇兄、以及其余兄弟的血液登上皇位的。父皇不会对儿子们之间的争斗有半分兴趣,经历过那一切的他像是养蛊一样养儿子,无论儿子们私下里斗的多凶多狠,他只要那一条最终吞噬了所有虫子而诞生的虫王。

    立他为太子,将王旺派遣到他身旁伺候,只是归咎于祖宗制度以及群臣力荐,父皇不愿在这些小事上惹得大臣们伤心罢了,所以身为太子的皇帝从小就知道,自己不能犯错,也不能认错,因为只要他在兄弟们的残害下犯了一次错处,很可能就被从太子位上拖下来,随后陷入万劫不复之地。毕竟,没有新皇会留下一个曾经几乎半脚踏足皇位的废太子,更何况若是成为了权力斗争的败者,他的父皇也不会再看得起他,只会当他是一个无用的垃圾轻描淡写地驱除了罢了。

    他从小没有玩伴,从无真心信任之人,哪怕是一心一意为他谋划的母后,也在他登基后由于怕被母后垂帘听政掌权,成为一个傀儡皇帝而撵去了皇醒寺,借着为先皇修阴德的名义赶走了。

    可是直到王旺的到来。

    王旺他不似宫中的兄弟们,时时刻刻想着算计对方,即便是遇见后面对面笑脸寒暄,背后也都带着如何算计死对方的心计。他还记得王旺初来的那一日,他和几个兄弟正坐在课堂上听先生讲课,突然父皇身边的李公公来找自己,说父皇宣召自己去御书房见驾,他避开兄弟们各自复杂的目光,拜别了先生随李公公前往御书房。

    李公公宽大的身影从身前闪开,他跪倒在地,恭敬地拜见父皇,却听见一个小人奇异地问道:“陛下,这就是臣要陪读的太子?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嘛。不像陛下,周身环绕着天龙之威。”

    听到那话,他当即浑身冷汗,心底一阵寒意,想着,这又是谁在算计自己,说自己毫无特别,岂不是说太子无德,德不配位?又说父皇天龙之威,自己若是解释,一则是认为自己堪比父皇身环龙气,便是觊觎他的皇位;二则是自己不解释,便是坐实了自己毫无能力,不配为太子。

    可下一瞬,他惊呆了,头脑再也无法快速运转——他头一次听到冷冰冰的父皇笑出了声。

    “旺儿,不得在陛下面前胡言!”

    那个声音熟悉的很,太子知晓是父皇身边最为仰仗的大臣,也是在父皇幼时击败其余所有兄弟之后,被皇祖父派来一齐陪同父皇长大的。他听母后讲述过,当年太后设计害死了皇后,让孕中的皇后一尸两命,随即便掌控了后宫大权,每每后宫嫔妃侍寝,她都会偷偷送去一碗汤药,虽有少数位份较高的妃子不愿,谨慎小心地怀胎十月诞下龙子,可也在过后的几年内逐一被父皇铲除。

    皇祖父知道这些到时候已经太晚了,那时的他体虚病重,难以行事,更别提宠幸嫔妃诞育龙子,只得把宫中唯一年长的龙子也就是父皇叫到了床旁,没人知道他们那天说了些什么,只是自那日后,父皇便正式被任命为太子并代皇祖父监国,尔后缠绵病榻三年就薨逝了。而在皇祖父驾崩后,其剩余唯二的,父皇的两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年仅四岁便被迁出了新京,分封到了偏远郡县去了。

    母后和他讲述这些故事的时候,阴郁着脸教育他:“母后说的这些话尽是皇家秘辛,万万不可传于第三人耳,母后只是为了叫你知道深宫险恶,让你小心着你那些兄弟们,不要以为他们是你的血亲便不会害你。”所以直到很多年以后,皇帝也从未将母后说的那些话讲述给第三人听。

    父皇笑了起来,“文涌,你要是有你儿子一半活泼,或许今日宰相之位就是你的了。旺儿不过是个孩子,往后也将在太子身边陪伴,言语间亲密些不是坏事。”随即又道:“个小家伙,人不大嘴倒是怪会说话,和你父亲一点也不像,若是你也有好学的心思,往后也好谋个官职,好好辅佐吾儿。”

    王文涌连道不敢,但神情也放松了些。

    而王旺却是连连摇头,如避洪水猛兽:“陛下您就饶了臣吧,臣实在是对读书毫无兴趣啊!”

    一旁的王文涌气笑了一样,轻点了一下王旺的脑袋,似责怪又不似,道:“没志气。”

    “嘿嘿,儿子的志气就是将咱们王家的食谱和祖训好好地传承下去,咱们王家本也就不是做文官的嘛!”

    太子当即便知道了这是王氏一族,陪伴历代太子长大的御厨一族,他不由得好奇地悄悄抬头,想见见这个即将陪伴自己左右的孩子,却见一个同自己还要矮上三分的小人正目光灵澈地看着自己,瞧见自己的目光,他甚至还笑了起来。

    “呀,太子殿下生的好漂亮!看上去真是和陛下有几分相像!”

    太子连忙低下头,心神俱惊,万般不敢让父亲知道自己方才未经允许便抬了头,更是害怕父皇听闻那人后半句话而怀疑自己。

    父皇这时候才想起来他一般,语气却没了方才对待王旺几人的笑意,可也却并没生气,只是淡淡地叫了他起来,随后吩咐了,往后王旺便是陪伴在他身旁的伴读,必须要好好对待。他听着父皇冰冷的言语,威严的面容,只一声一声地应下是,却不由自主地想起父皇方才面对王旺时的开怀大笑。他也想父皇在面对自己时那样温暖的笑,可是他只能恭敬地一声声应答,并让自己的行为举止无论哪里看上去都是一个合格的太子。

    第一次见王旺的时候,王旺其实并没有在皇帝心里留下好印象,反而觉得王旺是一个拖累,毫无遮掩的话语每每能够给自己带来危机,让父皇猜忌于自己,可是随着不断的相处,他突然发现王旺也并非那样难缠。

    他记得自己一开始虽然不待见王旺,但那小小的人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题一样,总是能够找茬同自己攀谈,即便自己冷面以对、或是毫不理睬,他却不会有丝毫的难堪,消停一会儿后又不知从哪里端来一盘香美食物,笑着问自己要不要吃。

    经历了多少下毒事件,他当然不敢吃,甚至还怀疑王旺是否勾结了某个朝臣、后妃,要毒死自己好取得最大利益。但迎着自己冷冷的注视,王旺自顾自取了一块糖醋排骨啃了起来,一边看着他,眉间一边带着一缕无可奈何,啃的满嘴酱汁,“吃吧,没毒,谁害你,我们王氏一族都不会害你的,我们王氏只依附于太子。你我的年龄越小,相处的时间也就越长,等长大了你回顾这段携手同行的路,对我的情谊也就越深。这样的话,对我们王家也就会越好,我们王家只是想这样代代生存下去,既不想搀和朝政、也不想插手军旅。

    如果我们害死了一个太子,为了更大的利益依附于另一个皇子,你觉得当这个皇子长大后,每每想起王家害了一个皇子的事情,他会安心吗?即便短暂地获得了利益,长久去看,也会是王家破败的开端。所以你大可放心,我对你,是真心想做朋友的。”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啃得满嘴流油的小娃子,能有这样见识的孩子在父皇面前竟然能说出那样一番天真的话语,不仅仅骗过了他,还骗过了父皇,他们都以为王旺只是个在父亲羽翼下被保护的天真的憨憨。

    他沉默不语半晌,看了看四周并无餐具,只能用手拿起那块排骨,酱汁黏附在手上的感觉很不好,但他忍住了。下一瞬,王旺举着啃过了半边,尚沾染着口水的排骨仿佛与他碰杯一样,排骨与排骨相互撞动。

    他还来不及恶心,王旺已经笑着将排骨塞到嘴里啃咬:“吃了我王旺亲手做的糖醋排骨,往后我俩可就风雨同舟,我将尽全力辅佐你了奥!”

    第二日,父皇将自己迁出上书房、转入南书房,不再让自己与兄弟们一块求学,而是特意点了当朝数位大学士,让王旺作为陪读。

    那之后的日子,王旺真的像他说的一样全力地辅佐自己,替自己挡了无数的明枪暗箭,终于让他那颗心缓缓放下了戒备,真心地接纳王旺为同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