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异常
莱卡先生找我们？
鲁尼老人的鼻子抽着，眉毛直直地插进空气里，有些癫狂似的抖着腿。他撇着嘴，鼻孔朝外，一脸的不爽。
看来鲁尼老人和莱卡先生他们还真的是有些故事啊……
从草屋出来，看到苏克正一脸焦急。他叉着腰，站在田地外面，一只手够上去摸着头，看着我们，像是有话要说但是又不能说的样子。太明显了，我都看得出来。
“莱卡先生找我们？他在哪？”
“走吧赫尔！酒馆儿呢！”
听到“酒馆”两个字，我不自觉地紧张了一下。身无分文脸面丢尽的我现在去酒馆，且不说再也不敢请酒，虽然这个不由我决定（由XX决定）；但是今天我预感绝不会像往常一样，众人一边欢呼着我的名字，一边举杯放声大笑。……这次绝对是一次尴尬的酒会。
刚才酒馆门前的人们已经散去，不知道是没了兴致回家去了、或者是喝完酒工作去了，还是终于决定忘记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进去好好儿喝几杯，像往常那样…………
走进酒馆，里面依然是记忆当中的灯火昏暗，人们的影子在墙面上摇晃。
矮人、兽人、人类……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坐满了座位，不同的是，没人再说话，没人再大声笑，走进来的一瞬间让我想起龙门客栈。仿佛自己就是那个一进门就引所有在座高手闭嘴瞩目、手里端着酒碗不说话的高高手。可是我不是，我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关注度全是因为在众人面前成功地成为了第一只不会飞的“鸟”。
跟着苏克，我极为不自然地走了进去，走向柜台前面的一桌，那桌原本是水手们赌钱的地方，莱卡坐在背对柜台的正对面，看着我。艾瑞卡在后面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多莉，我第一个投去求救目光的人，只是擦拭着酒杯，来回地忙活。虽然她表现出“自己”不在这里的样子，只是一个毫无思想的NPC，但是偷偷抬起来的一个眼神让我知道她只是在装，她现在不想和我说话，只是用眼神传递给我“我在这儿看你怎么出丑”的信息。
“赫尔。”莱卡先生灰白色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晕，尽管面前的桌子上放满了酒杯，整个空气里都是嫩芽儿酒的香气，但是现在莱卡先生严肃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曾经轻松、放纵的影子。
“莱卡先生，我刚才去过码头找您来着，我真的是非常……”
“坐。”莱卡伸出手，示意我在对面坐下。
这俨然一副要谈什么严重事情的样子，酒馆里只听得到多莉有节奏的擦拭酒杯的“吱！吱！”声响。
我看向苏克，苏克只是看着我，然后低眼看桌上的酒。有几个常在这里的水手站在莱卡先生的背后，搞得好像黑社会交接。我想松开手，但是艾瑞卡不肯。
坐下之后，莱卡先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伸手从他那里拿起一杯酒，然后伸手递给我。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岛上的人已经不欢迎我了”的想法，不管是因为我做事不考虑后果只交给瑞恩家族擦屁股，还是在短短的时间内给岛上的人们带来了恐怖片一般的心理阴影，所有的事情聚集在我的思绪中得出这样的结论感觉相当合理。
我单手接过酒杯，另一手传来的疼痛感并不能减轻内心的压抑。
艾瑞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依然是一脸愁容不展，一言不发，看着众人，眼睛里的绿光似乎更纯粹了。
莱卡：“赫尔。”
赫尔：“诶。”
莱卡：“休息的差不多了吧？”
我看着莱卡的脸，确信他不是在生气，但是我不是傻子，这分明的态度变化更让我觉得心寒、害怕。像是酒桌上你在应承一个只是因为不得不而去陪他的陌生人。
只是因为我撞坏了他的船？还是这些老好人终于反过来好好儿地看了看过去的事情，决定不再做什么都容忍的好好先生？
赫尔：“多亏了各位，我已经好多了。”
莱卡：“你还记得船上的事情嘛？”
赫尔：“记得。”
莱卡：“……记得多少？”
赫尔：“大概……鼻子撞断的感觉还记得。”
莱卡：“……”
所有人，都在看。只有莱卡和我在说话。
他举杯，我也举杯，做着在原本世界就最反感最厌恶最排斥最想避免却每次都无法避免的事情。
一杯……两杯……
此后没有再说话，只是两个人对着喝酒……
原本香甜可口的酒，此刻只是像开了好几天挥发的差不多的廉价啤酒一样。但是就酒，终归是酒……随着空杯子被推到地上，我的脑子也再难转动……
只记得嘴里满是嫩芽儿酒的香气，很浓，很香，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喝下去，也许我也愿意死在这里………………
………………
…………
……
艾瑞卡：“差不多了，莱卡。”
赫尔趴在桌子上，面前都是空酒杯，有些空了，有些还有一半在里面。赫尔的嘴里姑姑叨叨的，口齿不清地回答着莱卡的问题。
莱卡：“赫尔，你为什么攻击我们？”
赫尔：“我是……我……我没醉……”
从不知第几杯起，莱卡就不再喝酒了，只是一句话，赫尔就会眯着眼自己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两个水手过来扶着他，免得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醉鬼连带着桌子一起倒在地上。
莱卡：“你是不是一直在隐瞒身份？”
赫尔：“……”
莱卡：“为什么魔法对你没有效果？！”
赫尔：“……”
莱卡：“……”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莱卡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酒杯，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这个只顾喘气看上去马上就会哭出来的男人。
“莱卡……够了……那不是他……”艾瑞卡站起身来，推开扶着赫尔的水手，独自一人把赫尔背到背上，走出了酒馆。只留下整整一个酒馆的人看着莱卡，彼此相顾无言。
………………
“嘿！艾瑞卡！”牛角少年追出酒馆，喊住了正要离去的两人，“艾瑞卡，你们要去哪？”
艾瑞卡回头看看苏克，背上的男人大口地喘着气，伸出一只没有被压住的手，玩弄着自己垂到地上的两支可笑的翅膀。
“我们去鲁尼舅舅那儿。”
“啊！呃……别去那。”
“为什么？”艾瑞卡的脸上异常平静，苏克看不出那是什么表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该乱说话。
“呃……因为……你，你有个大宅子。”
“……”艾瑞卡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再用那双摄人的眼睛说“不，这理由不对。”
“是莱卡先生教你来的嘛？他不想让我去鲁尼舅舅那儿？”
“呃……这个……”苏克的脸突然憋得通红，站也站不安稳，来回地踱步，伸出手摸着自己长着犄角的头。
艾瑞卡安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夜晚的桃源乡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海浪拍打着这个住着一群善良人们的土地，传来不知哪里的潮湿海风。
艾瑞卡绿色的眸子像是夜晚中的两颗宝石，被一只捣乱的手拉起的奶白色长发向帘子一样挡起。
“呃……”苏克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知该说些什么。
艾瑞卡没说话，扭过头去，继续往前走。苏克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却只是来回地摸着头。
“艾瑞卡小姐。”一个少女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艾瑞卡站在山坡下，回头看那双鲜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像是正在捕猎的山猫。
“瑟莉亚，你怎么出来了？”
“艾瑞卡小姐。”瑟莉亚微笑着，双手平展着交叉放到小腹下，女仆群的纯白色裙摆几乎就要碰到地上的泥土，“请你回来吧。”
艾瑞卡平静地看着她，稍微伸手把赫尔的大翅膀甩到后面去，然后一言不发地跟上瑟莉亚，瑟莉亚则优雅地转身，走在前面，两个人一同向瑞恩家建在北边高地的大宅子走去。
苏克，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赫尔被艾瑞卡像绑猪一样背在背上，双手和双腿搭在肩膀上，翅膀也像是醉了一样在身后的土地上画出两道线。然后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下手去。看来劝人说好话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他掉转头，伸手向酒馆儿门口的几个水手招了招手，然后小跑过去，去酒馆里和莱卡汇报，然后买点儿东西，把难受了一整天的肚子填饱。
街上的灯火安静的亮着，照亮每一块儿可能有人走到的地方。
除了那条一直延伸上那个阴暗山坡的小路，上面除了更黑暗的黑暗，就只有一个看上去快要塌掉的草屋。有人偶尔会看到那里幽幽的鬼火，但是却把它们当做萤火虫。今天没有，今天那里的黑暗只有守在那儿的孤独的鲁尼老人，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草屋前面黑暗的土地前，看着山坡下街道上的灯火，和灯火照耀下的瑟莉亚和艾瑞卡背着赫尔离开这里，走向北边的高地。
鲁尼老人的鼻子抽着，眉毛直直地插进空气里，有些癫狂似的抖着腿。他撇着嘴，鼻孔朝外，一脸的不爽。
看来鲁尼老人和莱卡先生他们还真的是有些故事啊……
从草屋出来，看到苏克正一脸焦急。他叉着腰，站在田地外面，一只手够上去摸着头，看着我们，像是有话要说但是又不能说的样子。太明显了，我都看得出来。
“莱卡先生找我们？他在哪？”
“走吧赫尔！酒馆儿呢！”
听到“酒馆”两个字，我不自觉地紧张了一下。身无分文脸面丢尽的我现在去酒馆，且不说再也不敢请酒，虽然这个不由我决定（由XX决定）；但是今天我预感绝不会像往常一样，众人一边欢呼着我的名字，一边举杯放声大笑。……这次绝对是一次尴尬的酒会。
刚才酒馆门前的人们已经散去，不知道是没了兴致回家去了、或者是喝完酒工作去了，还是终于决定忘记我那张血肉模糊的脸，进去好好儿喝几杯，像往常那样…………
走进酒馆，里面依然是记忆当中的灯火昏暗，人们的影子在墙面上摇晃。
矮人、兽人、人类……还是和往常一样的坐满了座位，不同的是，没人再说话，没人再大声笑，走进来的一瞬间让我想起龙门客栈。仿佛自己就是那个一进门就引所有在座高手闭嘴瞩目、手里端着酒碗不说话的高高手。可是我不是，我之所以能有这样的关注度全是因为在众人面前成功地成为了第一只不会飞的“鸟”。
跟着苏克，我极为不自然地走了进去，走向柜台前面的一桌，那桌原本是水手们赌钱的地方，莱卡坐在背对柜台的正对面，看着我。艾瑞卡在后面拉着我的手，不肯放开。
多莉，我第一个投去求救目光的人，只是擦拭着酒杯，来回地忙活。虽然她表现出“自己”不在这里的样子，只是一个毫无思想的NPC，但是偷偷抬起来的一个眼神让我知道她只是在装，她现在不想和我说话，只是用眼神传递给我“我在这儿看你怎么出丑”的信息。
“赫尔。”莱卡先生灰白色的脸上没有一丝红晕，尽管面前的桌子上放满了酒杯，整个空气里都是嫩芽儿酒的香气，但是现在莱卡先生严肃的脸上根本看不出曾经轻松、放纵的影子。
“莱卡先生，我刚才去过码头找您来着，我真的是非常……”
“坐。”莱卡伸出手，示意我在对面坐下。
这俨然一副要谈什么严重事情的样子，酒馆里只听得到多莉有节奏的擦拭酒杯的“吱！吱！”声响。
我看向苏克，苏克只是看着我，然后低眼看桌上的酒。有几个常在这里的水手站在莱卡先生的背后，搞得好像黑社会交接。我想松开手，但是艾瑞卡不肯。
坐下之后，莱卡先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伸手从他那里拿起一杯酒，然后伸手递给我。
我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个岛上的人已经不欢迎我了”的想法，不管是因为我做事不考虑后果只交给瑞恩家族擦屁股，还是在短短的时间内给岛上的人们带来了恐怖片一般的心理阴影，所有的事情聚集在我的思绪中得出这样的结论感觉相当合理。
我单手接过酒杯，另一手传来的疼痛感并不能减轻内心的压抑。
艾瑞卡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依然是一脸愁容不展，一言不发，看着众人，眼睛里的绿光似乎更纯粹了。
莱卡：“赫尔。”
赫尔：“诶。”
莱卡：“休息的差不多了吧？”
我看着莱卡的脸，确信他不是在生气，但是我不是傻子，这分明的态度变化更让我觉得心寒、害怕。像是酒桌上你在应承一个只是因为不得不而去陪他的陌生人。
只是因为我撞坏了他的船？还是这些老好人终于反过来好好儿地看了看过去的事情，决定不再做什么都容忍的好好先生？
赫尔：“多亏了各位，我已经好多了。”
莱卡：“你还记得船上的事情嘛？”
赫尔：“记得。”
莱卡：“……记得多少？”
赫尔：“大概……鼻子撞断的感觉还记得。”
莱卡：“……”
所有人，都在看。只有莱卡和我在说话。
他举杯，我也举杯，做着在原本世界就最反感最厌恶最排斥最想避免却每次都无法避免的事情。
一杯……两杯……
此后没有再说话，只是两个人对着喝酒……
原本香甜可口的酒，此刻只是像开了好几天挥发的差不多的廉价啤酒一样。但是就酒，终归是酒……随着空杯子被推到地上，我的脑子也再难转动……
只记得嘴里满是嫩芽儿酒的香气，很浓，很香，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喝下去，也许我也愿意死在这里………………
………………
…………
……
艾瑞卡：“差不多了，莱卡。”
赫尔趴在桌子上，面前都是空酒杯，有些空了，有些还有一半在里面。赫尔的嘴里姑姑叨叨的，口齿不清地回答着莱卡的问题。
莱卡：“赫尔，你为什么攻击我们？”
赫尔：“我是……我……我没醉……”
从不知第几杯起，莱卡就不再喝酒了，只是一句话，赫尔就会眯着眼自己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两个水手过来扶着他，免得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醉鬼连带着桌子一起倒在地上。
莱卡：“你是不是一直在隐瞒身份？”
赫尔：“……”
莱卡：“为什么魔法对你没有效果？！”
赫尔：“……”
莱卡：“……”
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莱卡紧紧地握着手里的酒杯，瞪着眼睛死死地看着这个只顾喘气看上去马上就会哭出来的男人。
“莱卡……够了……那不是他……”艾瑞卡站起身来，推开扶着赫尔的水手，独自一人把赫尔背到背上，走出了酒馆。只留下整整一个酒馆的人看着莱卡，彼此相顾无言。
………………
“嘿！艾瑞卡！”牛角少年追出酒馆，喊住了正要离去的两人，“艾瑞卡，你们要去哪？”
艾瑞卡回头看看苏克，背上的男人大口地喘着气，伸出一只没有被压住的手，玩弄着自己垂到地上的两支可笑的翅膀。
“我们去鲁尼舅舅那儿。”
“啊！呃……别去那。”
“为什么？”艾瑞卡的脸上异常平静，苏克看不出那是什么表请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该乱说话。
“呃……因为……你，你有个大宅子。”
“……”艾瑞卡静静地看着他，似乎再用那双摄人的眼睛说“不，这理由不对。”
“是莱卡先生教你来的嘛？他不想让我去鲁尼舅舅那儿？”
“呃……这个……”苏克的脸突然憋得通红，站也站不安稳，来回地踱步，伸出手摸着自己长着犄角的头。
艾瑞卡安静地看着他，一句话都没有说。
夜晚的桃源乡还是像往常一样平静，海浪拍打着这个住着一群善良人们的土地，传来不知哪里的潮湿海风。
艾瑞卡绿色的眸子像是夜晚中的两颗宝石，被一只捣乱的手拉起的奶白色长发向帘子一样挡起。
“呃……”苏克看着这样的景象，不知该说些什么。
艾瑞卡没说话，扭过头去，继续往前走。苏克不知所措地跟在后面，却只是来回地摸着头。
“艾瑞卡小姐。”一个少女的声音吸引了两人的注意。艾瑞卡站在山坡下，回头看那双鲜红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像是正在捕猎的山猫。
“瑟莉亚，你怎么出来了？”
“艾瑞卡小姐。”瑟莉亚微笑着，双手平展着交叉放到小腹下，女仆群的纯白色裙摆几乎就要碰到地上的泥土，“请你回来吧。”
艾瑞卡平静地看着她，稍微伸手把赫尔的大翅膀甩到后面去，然后一言不发地跟上瑟莉亚，瑟莉亚则优雅地转身，走在前面，两个人一同向瑞恩家建在北边高地的大宅子走去。
苏克，看着已经不省人事的赫尔被艾瑞卡像绑猪一样背在背上，双手和双腿搭在肩膀上，翅膀也像是醉了一样在身后的土地上画出两道线。然后终于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放下手去。看来劝人说好话实在不是他的强项。
他掉转头，伸手向酒馆儿门口的几个水手招了招手，然后小跑过去，去酒馆里和莱卡汇报，然后买点儿东西，把难受了一整天的肚子填饱。
街上的灯火安静的亮着，照亮每一块儿可能有人走到的地方。
除了那条一直延伸上那个阴暗山坡的小路，上面除了更黑暗的黑暗，就只有一个看上去快要塌掉的草屋。有人偶尔会看到那里幽幽的鬼火，但是却把它们当做萤火虫。今天没有，今天那里的黑暗只有守在那儿的孤独的鲁尼老人，一个人，静悄悄地坐在草屋前面黑暗的土地前，看着山坡下街道上的灯火，和灯火照耀下的瑟莉亚和艾瑞卡背着赫尔离开这里，走向北边的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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