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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那叫当头棒喝

    阿怜是个聪慧而且小心眼儿多的小姑娘。

    大耳贼的情商和智商都很高,但后裔却平平无奇,估计是把这份灵气都遗传给她了,难怪那被掌心雷震出来的西蜀龙气有一半会选择她来依附。

    至于她说看见了大葫芦,任平生也不知道真假。

    脑子里有印象的葫芦很多,他从葫芦娃想到陆压的斩仙葫芦,又想到太上老君的紫金葫芦——终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事瞎想没用,任平生只一会就把它抛到脑后,带着好不容易才止住眼泪的阿怜下了伏鳌岭。

    大耳贼前半生奔波流离,四处为家,显然是个善于适应环境的人,阿怜这点也随他,很快就接受了要换个世界生存的事实。

    她用眼泪作武器,毫不费力地打败了任平生,挣回了生存下来的根基。

    大耳贼前半生都没有立身根基,小姑娘比她父亲强,任平生给出了会一直照顾她的承诺。

    两人走下伏鳌岭的时候已经过了正午,任平生用石子打了一只野兔。

    刘备家的伙食不好,他从夜里开始厮杀,肚中早就在咕咕乱叫,连阿怜都饿得走不动了,两人就在山间找了条小溪准备先弄点东西吃。

    阿怜小臂上被匪兵划破的伤口虽然流了不少血,倒是没伤到筋骨,也不怎么影响行动,她拣来许多枯枝象模象样地生了个火堆。

    任平生指环中还是准备了不少日常生活用品的,他把野兔在溪边洗剥干净穿在树枝上交给阿怜,然后又从指环中翻了一件新衣袍给她披着,自己跑到远一点的地方稍稍洗漱了一番。

    去长坂坡时,他衣服外不知不觉多了一套甲胄,但是回来时又莫名其妙的不见了,此刻穿的仍然是那件撕掉了一只衣袖给阿怜裹伤的青袍。

    等他换好衣服回到火堆前,兔肉已经被烤出了油脂,他接过来撒上调料和盐粉,又耐心地翻烤到冒出来一缕焦香味,这才撕开分了一半给阿怜。

    阿怜接过兔肉,问了他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指玄心剑,心障即是剑种’——这是什么意思?”

    任平生听到剑种心障这几个词时,下意识地就转动目光向四周梭巡了一遍。

    这就是那天晚上疯老人口中嘟囔出来的几个词!

    周围并没有人,任平生这才放下心来:“你从哪里知道这什么指玄心剑之类的?”

    阿怜答道:“刚才在那个岭上,我靠的那块大石头上就刻着这些字。”

    任平生这才想起来,刚才他把阿怜扶过去倚着的那块大石,正是那天晚上疯老人倚坐着的地方。

    这句话跟他当天晚上莫名其妙挨的一拳似乎大有关联,任平生三下两下吃完兔肉就拉着阿怜往回走,决定自己亲眼去看一看。

    那块巨石上面果然刻着这几个字,笔划非常潦草,当时被阿怜挡在身后,任平生因此没有看到——也不知阿怜是怎么注意到的。

    原来那疯子当时说的不是贱种,而是剑种!

    前天晚上疯老人突然出手,第一拳打的就是玄阴观那名刘姓道人,玄阴观跟指玄观大有关联,说不定疯老人是跟指玄观有仇。

    自己跟指玄观可是毫无关系,不知为何也遭受了池鱼之殃。

    这句话没头没尾,任平生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领,只得又拉着阿怜下山。

    这次下山倒是碰上了熟人。

    那人刚从山脚转过来,瞧见任平生之后呆了一呆,竟然掉头就走。

    任平生心下生疑,抢上前去一把扯住了他:“刘哥这是要去哪里?”

    这人正是前天还一起喝过茶的伏虎叉刘某,全名叫做刘二牛,按理说这种老江湖怎么也不会如此不讲排面的,任平生当然会觉得不对劲了。

    刘二牛转过头来哈哈笑了声:“原来是魏贤侄啊!老刘内急,倒是没注意,失礼失礼!”

    任平生也不去纠正他的称呼,只用眼睛盯着他问道:“刘哥可曾见过我叔叔?”

    刘二牛仍是哈哈地笑:“前晚岭上乱得很,玄阴观来了好些个剑仙高人,老刘胆小走得早,倒没注意魏兄的去向——或者回城了吧?贤侄去城里茶楼问问,肯定能找着!”

    这人除了刚才照面时反应有些不合常理,倒也看不出什么不对来,任平生虽然心底生疑,却也只好放过,任他自去。

    等他走远了,阿怜轻声告诉任平生:“小蛇,这个人好象不对劲,他一只手总是握着拳。”

    任平生想了想道:“先不管他,咱们先回城里。”

    之前在伏龙城那家客栈开的房间仍旧留着,任平生原本是打算住到屠龙山诗会之后,银子给得很足。

    魏无忌并不在房中,任平生先带着阿怜去买了几件衣服,然后就打算一个人去城内转转。

    阿怜不肯留在客栈里,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他。

    这是个小妖精,任平生不懂女人,但也认识刘大耳家传绝招的起手式,只得等着她换好衣服一起出门。

    两人在城内转了一下午,并没有见到魏无忌,阿怜倒是逛得开心,直到天色变黑才拉着任平生去吃饭。

    酒楼晚间人多,连二楼都已满座,两人只得在一楼大厅中找了个位置。

    大厅中贩夫走卒占多,却也杂着许多带刀仗剑的江湖人物。

    这些人多半是为屠龙山诗会而来,任平生旁边那桌刚好就坐了三个江湖人物,他点菜的时候,三人正在说伏鳌岭那晚的事情。

    任平生侧耳听了一回,那三人中的猥琐汉子说来说去都是些边边角角的小事,半天才讲到疯老人出手。

    三人中一位面相古拙的粗壮汉子满口酒菜地叹道:“这次也算得上不虚此行!亲眼见到一位先天高手破入法身境,俺受益良多!”

    此人面相粗鲁,说话却爱拽文,连用了两个成语。

    跟他同桌的猥琐汉子被抢了话头,颇有些不满:“你还获益良多?吹什么牛,后天境看得懂法身境的奥妙么?!”

    壮汉毫不在意同伴的讥讽:“俺当时身临其地,亲眼看到那个什么玄阴观的剑仙被疯子当头打了一拳,不一会就成了法身!”

    “那疯子听说是韦陀岛留下来的隐世高人,韦陀岛是佛宗的教外别传,他这个叫做当头棒喝,正是佛宗秘传的破境法门!”

    “等俺后天圆满,便找他也这么来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