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度
二楼右拐第二间雅间是梨园专门留给祈宁的。屋里有面落地木栏，栏边有两扇推合的木门，祈宁不在时木门就被合上。
宽大的木门隔绝了里外的风景。
木栏后面放置两把椅子，椅子中间是一张红木木桌。
椅子的角度正好能透过木栏看到戏台上，楼层不高，又不像大厅的人员拥堵，戏台上的戏子动作一览无余。
桌椅背后是一张巨大的山水刺绣屏风，屏风背面是间上好的厢房，床榻吊篮，各式家具，一应俱全。
祈宁的雅间每天都有人打扫，每当祈宁来临，小厮会掐着点，在开戏前半个时辰去把木门推到两边，露出木栏外的风景。
祈宁坐在厢房的圆凳上，胳膊靠在桌边，嘱咐小厮以后梨园不必墨幺留房，她若要来，直接带她来这里。除此以外，再把这个月的账本拿过来，难得他来一趟，正好瞧瞧。
小厮一一应下，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祈宁略一思索，想来再没补充的，正欲询问墨幺有无需要的东西，转头就见她扒在门口往外探脑袋，简直就是个偷窥的小变态。
“……”
祈宁朝小厮挥挥手，让他先下去，有需要再叫他。
小厮离开后，祈宁好整以暇地看她，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要不要我放你出去跟周池雨打打招呼，让你放放风？”
她趴在门上，头也不回地说：“不用，难得薛舒志不犯病，我不打扰他们。”
犯病？
没等他琢磨透彻，墨幺就回来了，坐在他旁边。
“怎么不看了？”
“他们下楼了，见不到了。”
祈宁状似无心地说：“你倒是关心他们。”
墨幺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祈宁自讨没趣，复又想到京城的传闻，不是说薛舒志不愿求娶周池雨，有意取消婚约？
他观薛舒志的态度，也不像是厌恶，反而挺喜欢的。
祈宁把自己的看法说与墨幺，墨幺叹了口气。
“你发现了？
他喜欢是真喜欢，不想娶也是真不想娶。”
祈宁不理解，“为何？”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人，更不是男人。”
祈宁正疑惑，听到她的回答顿了一下，继而咳了声，一本正经地说：“嗯，你说得对，你不是人。”
“你干嘛重复我的话？我说的不对吗？”
祈宁：“没有。”
“……你一脸奸诈，我总感觉你一肚子坏水。”
祈宁装作无辜，“哪能啊？”
墨幺有心反驳，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唯有放过话头。
祈宁占了口头便宜，面上不显，实则暗爽。
墨幺难得能有个朋友，她希望周池雨和薛舒志能好好的。
喜不喜欢就一句话，想不想断也是一句话的事。无奈薛舒志跟个钓鱼的一样，时好时坏，闹得人不安生。
他要是不犯病，墨幺一个局外妖都能松一口气，时间久了她都累得慌，把人吊来吊去的没意思。
思及此处，墨幺愤懑，对着祈宁就来了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祈宁暗爽到一半莫名其妙挨了骂，懵了，“啊？”
他盘问原因，墨幺不愿多说。
祈宁的意思很明确，不想说？不行，你今天非跟我说个一二三出来，这骂我不能白挨。
墨幺被他逼问得退无可退，只好告诉他缘由。
祈宁听了当即就把双手搭在她脸上揉，边揉边咬牙，“幺儿，你能耐了？你这连坐用得挺溜啊，可惜了，启朝不兴连坐。”
墨幺的重点偏了，她左右两颊被他往中间挤，嘴巴嘟起，“拦捉是十吗（连坐是什么）？”
捏在一起的，从喉间发出的声音幼幼的，有点儿奶音，一人一妖皆是愣住。
祈宁假咳一声，“你再说一句，再说一句话。”
一股热气轰得涌上来，祈宁手掌之下的温度越来越高，他使劲抿唇也压制不住发誓要上天的嘴角。
墨幺面对着祈宁，他忍笑的模样尽数落入她的眼中。她二话不说就把他的手撕下来，“你不要笑，你很过分。”
祈宁点头，“嗯，不笑。”
“再笑？”
“我认错。”
墨幺下一秒打他胳膊，“你还笑？”
祈宁缓和呼吸，努力忽略她绯红的双颊，“我不笑了。”
墨幺鼓起嘴巴，又圆又大的眼睛耷拉一个度，委屈巴巴地说：“我都不会笑话你，你干嘛要笑话我？”
biu——
一支爱心箭直直刺入他的胸膛，狠狠心动了。
祈宁捂脸，他恍然体会到为何古时有色令智昏一说。
美人乡，英雄冢啊。
“你真的，你天生就是来克我的。我错了，再也不笑幺幺了，原谅我好不好？”
墨幺想了想，道：“好吧，就原谅这一次。”
“还有，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卖萌”。
“什么是卖萌？”
“就是你刚才跟我说的话，看我的眼神，不可以对别人那样。”
墨幺摆手，“安啦，不会的，别人又不是你。”
别人不是你……
怎么这么会说话呢？怎么说得这么好听呢？
祈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墨幺不甚自在，嘟囔说跟他讲正事，他总能扯到他俩身上。
祈宁逗她，逗够了才话回正题。他道：“薛舒志太年轻，视野远阔虚浮，总想着下一月，下一年会遇到真爱，以为前面的风景更好。
照你说得来看，他是喜欢周池雨没错，不过喜欢的前提是周池雨爱他。换句话说，作为朋友，礼尚往来并无不可。
薛舒志的确把她的喜欢放在了眼里，却没放到心里。
你朋友有些可怜，她的爱被当成了理所当然。”
他摇摇头，可惜地道：“在爱里泡大的孩子，被宠坏了，不懂珍惜。”
墨幺歪头，谈笑尽数消失，舌头顶着腮帮子，气势随着他的话变得愈发严厉，眼眸眯起，“他是被泡大了吗？他是被泡发了。”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祈宁实话实说，“我又不是吃干饭的，我自幼在深宫长大，没有倚仗，没点儿本事活不到现在，揣度人心是最基本的功夫。
薛舒志那样的毛头小子，心思通透，看透他不难。”
墨幺颔首，忽然问道：“那我呢？是不是也容易参透？”
宽大的木门隔绝了里外的风景。
木栏后面放置两把椅子，椅子中间是一张红木木桌。
椅子的角度正好能透过木栏看到戏台上，楼层不高，又不像大厅的人员拥堵，戏台上的戏子动作一览无余。
桌椅背后是一张巨大的山水刺绣屏风，屏风背面是间上好的厢房，床榻吊篮，各式家具，一应俱全。
祈宁的雅间每天都有人打扫，每当祈宁来临，小厮会掐着点，在开戏前半个时辰去把木门推到两边，露出木栏外的风景。
祈宁坐在厢房的圆凳上，胳膊靠在桌边，嘱咐小厮以后梨园不必墨幺留房，她若要来，直接带她来这里。除此以外，再把这个月的账本拿过来，难得他来一趟，正好瞧瞧。
小厮一一应下，问他还有没有其他吩咐。
祈宁略一思索，想来再没补充的，正欲询问墨幺有无需要的东西，转头就见她扒在门口往外探脑袋，简直就是个偷窥的小变态。
“……”
祈宁朝小厮挥挥手，让他先下去，有需要再叫他。
小厮离开后，祈宁好整以暇地看她，偷偷摸摸的，跟做贼似的。
“要不要我放你出去跟周池雨打打招呼，让你放放风？”
她趴在门上，头也不回地说：“不用，难得薛舒志不犯病，我不打扰他们。”
犯病？
没等他琢磨透彻，墨幺就回来了，坐在他旁边。
“怎么不看了？”
“他们下楼了，见不到了。”
祈宁状似无心地说：“你倒是关心他们。”
墨幺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祈宁自讨没趣，复又想到京城的传闻，不是说薛舒志不愿求娶周池雨，有意取消婚约？
他观薛舒志的态度，也不像是厌恶，反而挺喜欢的。
祈宁把自己的看法说与墨幺，墨幺叹了口气。
“你发现了？
他喜欢是真喜欢，不想娶也是真不想娶。”
祈宁不理解，“为何？”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人，更不是男人。”
祈宁正疑惑，听到她的回答顿了一下，继而咳了声，一本正经地说：“嗯，你说得对，你不是人。”
“你干嘛重复我的话？我说的不对吗？”
祈宁：“没有。”
“……你一脸奸诈，我总感觉你一肚子坏水。”
祈宁装作无辜，“哪能啊？”
墨幺有心反驳，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唯有放过话头。
祈宁占了口头便宜，面上不显，实则暗爽。
墨幺难得能有个朋友，她希望周池雨和薛舒志能好好的。
喜不喜欢就一句话，想不想断也是一句话的事。无奈薛舒志跟个钓鱼的一样，时好时坏，闹得人不安生。
他要是不犯病，墨幺一个局外妖都能松一口气，时间久了她都累得慌，把人吊来吊去的没意思。
思及此处，墨幺愤懑，对着祈宁就来了句“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祈宁暗爽到一半莫名其妙挨了骂，懵了，“啊？”
他盘问原因，墨幺不愿多说。
祈宁的意思很明确，不想说？不行，你今天非跟我说个一二三出来，这骂我不能白挨。
墨幺被他逼问得退无可退，只好告诉他缘由。
祈宁听了当即就把双手搭在她脸上揉，边揉边咬牙，“幺儿，你能耐了？你这连坐用得挺溜啊，可惜了，启朝不兴连坐。”
墨幺的重点偏了，她左右两颊被他往中间挤，嘴巴嘟起，“拦捉是十吗（连坐是什么）？”
捏在一起的，从喉间发出的声音幼幼的，有点儿奶音，一人一妖皆是愣住。
祈宁假咳一声，“你再说一句，再说一句话。”
一股热气轰得涌上来，祈宁手掌之下的温度越来越高，他使劲抿唇也压制不住发誓要上天的嘴角。
墨幺面对着祈宁，他忍笑的模样尽数落入她的眼中。她二话不说就把他的手撕下来，“你不要笑，你很过分。”
祈宁点头，“嗯，不笑。”
“再笑？”
“我认错。”
墨幺下一秒打他胳膊，“你还笑？”
祈宁缓和呼吸，努力忽略她绯红的双颊，“我不笑了。”
墨幺鼓起嘴巴，又圆又大的眼睛耷拉一个度，委屈巴巴地说：“我都不会笑话你，你干嘛要笑话我？”
biu——
一支爱心箭直直刺入他的胸膛，狠狠心动了。
祈宁捂脸，他恍然体会到为何古时有色令智昏一说。
美人乡，英雄冢啊。
“你真的，你天生就是来克我的。我错了，再也不笑幺幺了，原谅我好不好？”
墨幺想了想，道：“好吧，就原谅这一次。”
“还有，以后不要在别人面前卖萌”。
“什么是卖萌？”
“就是你刚才跟我说的话，看我的眼神，不可以对别人那样。”
墨幺摆手，“安啦，不会的，别人又不是你。”
别人不是你……
怎么这么会说话呢？怎么说得这么好听呢？
祈宁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墨幺不甚自在，嘟囔说跟他讲正事，他总能扯到他俩身上。
祈宁逗她，逗够了才话回正题。他道：“薛舒志太年轻，视野远阔虚浮，总想着下一月，下一年会遇到真爱，以为前面的风景更好。
照你说得来看，他是喜欢周池雨没错，不过喜欢的前提是周池雨爱他。换句话说，作为朋友，礼尚往来并无不可。
薛舒志的确把她的喜欢放在了眼里，却没放到心里。
你朋友有些可怜，她的爱被当成了理所当然。”
他摇摇头，可惜地道：“在爱里泡大的孩子，被宠坏了，不懂珍惜。”
墨幺歪头，谈笑尽数消失，舌头顶着腮帮子，气势随着他的话变得愈发严厉，眼眸眯起，“他是被泡大了吗？他是被泡发了。”
“等等，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祈宁实话实说，“我又不是吃干饭的，我自幼在深宫长大，没有倚仗，没点儿本事活不到现在，揣度人心是最基本的功夫。
薛舒志那样的毛头小子，心思通透，看透他不难。”
墨幺颔首，忽然问道：“那我呢？是不是也容易参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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