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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双亲来探

    自从杨炎灱酒后一封信寄回家中,家中起了不小的波澜,儿子在外读书有教书先生就够了,哪里还能再冒出一个师父,而且这师父不是工匠师傅,不是郎中师父,不是其他师父,偏偏是个劳什子教武术的师父。武术是来干什么的?不就是打架斗殴的么。

    父亲杨依贵说:“练武还能当兵戍边,也算是建功立业的途径。”

    母亲穆氏更不能同意了,在外戍边长年不得见到儿子暂且不说,建功立业那里那么轻松,北边外族野蛮,是死是活都不得而知。

    穆氏在家心神不宁,每隔几天找丈夫闹一次,杨依贵被闹得没有办法,自己心也难安,决定远赴七台县一探究竟。看看这快一年的时间里,儿子到底干了些什么。当下修信一封,寄给杨炎灱。

    他收到信后,心里比蒋宗余和程俊杰见了老子还紧张,毕竟家事不同,程蒋二人,家中知道其不是读书的料,能拖拖沓沓不惹是生非被书院除名都算烧了高香。

    他如果被先生说了半点不是,母亲都会夸张其势,又哭又闹。

    所以杨炎灱不得不又求助胖子,到时候谨小慎微的父母来了,一方面帮忙说些好话,另一方面可又不能乱说话。

    胖子听后拍着胸脯答应,说:“我与你父母是同辈人,当然会一见如故。放心,此事不难,定让二老希望而来,满意而归。”

    又过几日,杨炎灱依旧怀着忐忑的心情在城外接到了舟车劳顿的父母二人。

    父母节俭,在书院外一处简易的客栈外休息了一会,简单吃了一顿面,被他带着在七台城四处逛了一逛。七台城不大,总比那老家热闹许多,母亲见那城中深河,想到每年又可能漫进屋的河水,不免忧虑,如是这河水漫进了书院,一干学生怎么过活?

    杨炎灱宽慰母亲,这水是西边远处雪山融水,一年四季如此,几百年来没有听说过发大水。不过,前些时间有个倒霉鬼不小心掉进河水被冲走,这种事情也是偶有发生的。

    母亲眉头一皱,道:“那你在这河边走,也千万小心。雪水刺骨,掉下去不淹死也冻死了。”

    母亲总是焦虑这种偶然发生的事情,杨炎灱父子俩没有一点办法,可能自己是家中独子,期望又高,让她心里负担过重。只能嘴上应允下来。

    见那热闹的街市,一家人还是忍不住,置办了一些物件,准备明天给先生留一些,自己再带一些回家。

    第二天父母客客气气拜访了书院罗先生,杨炎灱心里紧张,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不知道罗先生会怎么评价自己。

    好在七台蹴鞠红人罗先生对这个院内武术冠军还是有一些好感,对二老说:“这孩子远道而来求学,是一个勤奋学生,天资不错,如能坚持读书,不敢说在这仕途一定有大作为,也能走出一番成绩。”

    父母稍安慰,又听见罗先生说了一声“但是……”

    杨炎灱和父母都心头一紧,不知道他要但是一些什么出来?

    “我观他最近表现,他似乎对其他方面更有兴趣一些,也能理解,读书太过枯燥,二老不必担心,天资好的人在其他方面也学得很快,做出很好的功绩,比如我,其他方面也很不错。所谓行行出状元,就是这道理。”

    穆氏听得罗先生这么说,心里凉了半截,杨依贵只是沉默不语,杨炎灱早已经在想后面怎么安慰母亲。

    穆氏道:“先生如此说来,只是在宽慰我了,你是先生,已有成就,只是我家小子,正是读书阶段,岂能和先生比较。”声音略带哽咽。

    杨依贵见媳妇又要忍不住,觉得在先生面前哭哭啼啼不成体统,连忙推脱几句,向罗先生告辞。

    走出书院,来到客栈,穆氏却没有如家中一般大哭大闹,静坐好久,一生对丈夫失望,只怕这回对儿子也失望透顶。

    仔细一品罗先生那话,如能坚持读书,仕途也顺,可惜这不听话的儿子如今兴趣不在读书,听先生的意思,明显就是不能坚持,那后面的话,不过是宽慰人而已。

    杨依贵不敢说话,说话就被骂,看了几眼儿子,意思就是你小子惹得货,你总得说几句。

    杨炎灱轻咳一声,说道:“娘,不必如此担忧,你看我,在这里,人壮了不少。”

    穆氏瞟了一眼,没有说话。

    杨依贵鼓起勇气说:“嗯,对,看样子像个大人了。”

    “你不要说话。那猪也重,不如你去变猪。”穆氏打断道。

    “唉……这壮和重哪是一个意思,东拉西扯。怎么我就成了猪,和我有什么关系。”杨依贵叹道。

    “娘,罗先生刚说的话意思是对我还是很有信心。待到明年,我定会到省城去考试,依我水准,不能拔得头筹,但晋级是没有问题的。”杨炎灱说。

    穆氏听儿子这么一说,心里稍许放宽,问:“罗先生说你志趣不在读书上,是什么说法?是不是你拜师学武那档子事。”

    “罗先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学武从来没有落下课程,甚至还辅助同窗程俊杰,蒋宗余,不信你可以问他们,他们之前一直学不进去,经我辅助,也常受先生夸奖。”

    穆氏心里不服,说:“我就说你和你爹一样,这个时候还去装好人,把他们辅助好了,以后考试不就被人挤了下去?”

    “这倒是,以前没有考虑仔细,以后一定注意。”

    “还是不行,我这心里始终不能放心。儿大不由娘,不要去拜访一下你那什么师父,看看这人是好是坏,如今天下渐乱,人心不古,你们这些读书郎,怎能辩得好坏。”穆氏道。

    杨炎灱早就做好准备,说道:“如此也好,免得娘担心,咱们且去看看。”

    三人出了客栈,向城东巷子走去,迷宫一样的巷子,让穆氏不自觉皱起眉头,这武术师父是个什么师父,怎么在这巷子里,比咱家好不到哪去,肯定也不是名门大派。

    来到那小院巷口,见胖子又是一身当日和十三鹰谈判的行头,杨炎灱心中一丝不安。

    见三人到了,胖子和身后师兄六人面带灿烂微笑,行了一礼,三人回礼后,胖子又用那沙哑的声音说道:“杨大哥和嫂子今日到访,有失远迎,确实罪过。”

    杨炎灱看着胖子,眼睛写满感激。

    穆氏看到面前这矮胖子,哪里像个武师?心中略微失望,但见对方有礼,回道:“李师傅不必客气。”

    二老被邀进屋坐下,杨依贵环顾四周,见满屋子挂的刀枪棍棒,整齐有序,从来没有见过,心中好奇,问道:“李师傅平日里都教哪些功夫?”

    “我们李氏一派源于前朝名门,为当时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已有两百年历史。后来朝政更替,李氏一脉流于民间,这武艺便流传下来,到了我这里,已历时十二世。我们武术以快为准,注重实战,与其他门派略有不同,自成体系,各种刀枪棍棒之外,还有一套李氏拳脚。爱徒杨炎灱只习得几月,便摘得书院擂台赛桂冠,我这当师父的,也很欣慰。”胖子说道。

    这种说辞,一方面不知道是谁编造的李氏渊源加强其神秘感,又抛出成绩单,说徒弟短时间练习就能夺冠,虚实相结合,定能唬住杨炎灱父母。

    杨炎灱看着屋子角落里那一盆脏水,想必是打扫房间和武器忘了倒,心里确实感激又佩服胖子,平时满嘴吹牛,办起正事还是有模有样。

    穆氏没读得有书,那里知道有什么李氏,牛氏,见胖子一本正经,娓娓道来,自然就相信了,说:“如此说来,李师傅确实是名门名派。只是我那儿,从小瘦弱,胆子又小,从小只知道读书,不知道学得武艺有何用处。”

    穆氏见胖子宅子简陋并不宽敞,看来就算名门之后,习武也不见得能富贵,故有此一问。

    胖子回道:“习武如读书,学手艺,都是生存之道。过去我在江南之地闯荡,凭着这身武艺才得以创下一片天地,之后存得一些家当,才回乡守着这祖传的老宅子,人年纪大了,总有思乡之情,我性格好静,不喜与人攀比富贵,心安则人安。回乡后一边教授武术,又在城西开有一间酒铺,虽有伙计打理,但是两头照顾,却也非常辛苦。”

    既是武师,又是东家,胖子装作淡定沉稳,雷打不动。

    杨依贵忍不住说道:“李师傅一身本领,去过江南富饶之地,见过大世面,做个酒铺东家,理所当然。”

    穆氏回头狠狠看了他一眼,有些责怪丈夫插话。

    转念又想儿子读书既然没有影响,李师傅弟子颇多,不像坏人,能多学一些本领是一些,慢慢放下芥蒂,说道:“如此,那就有劳李师傅,我这儿子斯文胆小,还望做师父的耐心调教。”

    说完,将家中包好带来的药材递予胖子。穆氏上次见儿子带走一些药材,想必也是给这胖子师父的,所以这次又带了些来。

    胖子收下药材,说道:“嫂子放心,书生这娃,胆子可不小咧,魏家……”

    杨炎灱连忙咳嗽,胖子才住嘴没说,惊得他一身冷汗。

    “哪个魏家?”穆氏一脸疑惑。

    “咳咳,嗯……七台城外有个七台山,七台山上有个七台庙,据说很灵,明日有空,可以和大哥大嫂同去拜拜,以求爱徒顺达……七台山下有一魏家,家中有一闻名恶犬,你家书生每日训练跑步,都从魏家经过,根本就不怕那恶犬,你说胆子大不大?”胖子说。

    穆氏点头说道:“原来如此。既然庙宇很灵,我们当去祭拜。”

    大家松了一口气,当下又约定好明日祭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