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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男人的裙子

    男人的裙子

    近日,从报纸连载上时断时续看了几期胡兰成的《今生今世》,尽管不大情愿,但不得不承认,文字确实很好,难怪香港评论家江弱水这样概括胡兰成:“其人可废,其文不可废。”也许正是这无法回避的文才,深深打动了一代才女作家张爱玲,结下一段传奇情缘,也因此有了这部《今生今世》。

    读罢掩卷沉思:想他一个男儿,文字竟这般纤细、阴柔,让我这小女子自叹不如,竟怨起那嵌在自己身上的粗糙起来。但这亦不能怪我,对于一个生长在“不爱红装爱武装”年代、从小和男儿一样蓝衣肥裤、不知口红为何物的女性,你能让她有多少柔情惆绪?或者正是因为没有,才更加喜欢吧。可惜这么好的文字,却要借着张爱玲的大名才得以畅销,否则可能连一万册也卖不到。不仅顿生感叹:从古至今,从来都是女人靠男人扬名,少有男人靠女人出名的。想那国色天香的杨玉环,若不是被唐明皇李隆基看中,封为贵妃,不可能千古留名。还有京城名妓陈圆圆,虽有倾国倾城的貌,但不是因了吴三桂,怎会象现在这样为后人所知?皇帝高官如此,平民百姓亦如此。这不能怪女人,是环境使然。古代社会没有为女人提供工作的机会,要么嫁人,做全职太太,要么去歌楼,靠卖笑为生。

    现在时代不同了,社会为女人提供了学习、就业的机会,女人凭着自己的天赋和勤奋,可以象男人一样把事业做的红红火火,反过来让不如自己的男人凭靠。就象张爱玲,如今人已做古,仍可以拿来让旧情人胡兰成一靠,荣登畅销书榜首。如此看来,张爱玲应推为中国女权主义的鼻祖,虽然她生前从未把“女权”二字挂在口中,但女权不是说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到了那份上,想不女权都不行。

    不过读着读着,还是为张爱玲揪心。因为胡不仅写了她一人,除她之外还有7个女人,之前有玉凤、全慧文、应英娣三任妻子,之后又分别与护士小周、范秀美、日本女人一枝、以及上海黑帮头子吴四宝的寡妻佘爱玲。他对每个女人都很用情,但每次都用情不专,以移情别恋、辞旧迎新而收场。据胡兰成自己说,这部书是他当年逃到日本,万念俱灰,想起自己一生欠下的累累情债,不仅心生悔意,提笔写就的。但字里行间,并无多少悔意,却透着自夸自矜的成分,尽管他用一枝妙笔竭力打扮自己,仍掩饰不住身上的污浊,套用张爱玲的一句名言:象一件华美的裙子,上面爬满了虱子。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这样一位政治上不清白、感情上不专一的无行文人,与之牵手的女子却个个非等闲之辈。有的才华绝世,有的国色天香,有的天真可人,有的侠胆柔肠。当然,最让他念念不忘、魂牵梦绕的还是张爱玲。书中写到张的地方,无不细腻生动,情真意切。读来不仅自问: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想当初他与汪伪政府闹翻,亡命天涯,与护士小周路结情缘。张爱玲去看他,胡兰成竟说:你来干什么?张爱玲独自住在客栈,苦苦等了他二十几日,让他在自己和小周之间做一个选择。最后,胡还是弃她而去。现在,时隔多年,又以人家丈夫自居,出这样一本书,除了为张爱玲叫屈,更叹服胡兰成的厚黑学功夫,真是了得。

    不过细想想也难怪,既然在胡的女人中张爱玲名气最大,事业最辉煌,这门婚事自然就成了他一生中最光彩的事,象他这样风流倜傥惯了的轻浮文人,又怎可能悄悄埋在心底带进坟墓,写出来赚稿费、出风头也是意料之事。想张爱玲如此聪明绝顶的女子,一生洞察若明,心地宽清磊落,知道了亦不会太计较,只会更加看他不起,叹他一身才华,满腔抱负,却竟落的个“靠她人做嫁衣”的穷酸地步,真枉为父母给他一男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