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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夜宴

    “嘭~”

    “呯~”

    “哗啦~”

    刘高大堂内不断传出摔东西声、怒骂声,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还没消停,大堂外,捂着脸嘤嘤啜泣的刘高夫人,狗头师爷和几个帮闲,忐忑不安地站在门外,每当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传来,他们的身子便会不自觉地跟着剧烈一跳,刚刚被他们派进去送茶的小丫头,在屋内惨叫、呻吟了半天,刚刚已经没了声息,一众人在外面听的毛骨悚然,谁也不敢进去探查。

    直到屋内声息全无后,几人才战战兢兢地扒着门边,露出一个脑袋向堂屋内望去,屋内好似被飓风刮过一般,茶几椅子翻压倒地,满地都是各种样式的破碎瓷片,根本没有下脚的地方,刘高瘫坐在上首的红色交椅上,头仰枕着椅子靠背,双目死死盯着屋顶,若不是他瘦弱的胸口在剧烈起伏,几人都怀疑他是不是还活着。

    杂乱无比的地面上,一个浑身鲜血的小丫头被破碎的椅子、碎瓷片、托盘……一堆杂物掩埋着,鲜红的血液在她身旁形成一个刺眼的血泊。

    几个人看到如此场景,本来就疯狂跳动的心脏,速度再次剧增,口中干燥无比,浑身颤抖着偷偷瞧着上首的刘高。

    “我要他死~我要他死……”假死状态的刘高,突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举着双手疯狂地咆哮起来。

    门口紧张无比的几人被他猛然一诈尸,“娘咧~”一声,如受惊的乌龟一样,全都缩了回去,好几个站不稳的直接蹲倒在地上。

    “全都给老子滚进来,今天你们要是想不出让花荣千刀万剐的注意,我明天把你们全都充军发配……”

    门外恐慌无比的一行人,听到刘高如此一说,你推我搡地缓步挪了进来,刘高坐在主位上,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进来的一群人,仿佛要把他们一口吞下去。

    “老爷~老爷~你可要救救小弟啊,他好可怜啊,如今……”刘夫人偷偷看了看刘高的脸色,捂着脸跑上前来嘤嘤切切向刘高诉苦,话刚说一半。

    “住嘴~你还有脸提那个畜生,要不是他没有一点儿骨气,我会如此被动吗?他连我刘家堡造反这种事情都敢乱咬,他这是想干嘛?他是要我刘家抄家灭族吗……”刘氏刚提起张苟,刘高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样,再次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跳着脚疯狂咆哮起来,赤红着眼睛高举右手,便要去打那刘夫人,看到刘夫人一双冰冷的眼神盯着自己,刘高扬起的手好似在空中被人抓住一般,怎么也打不下去。

    “罢了~还是先想想如何对付花荣这个打不杀的泼才吧,林师爷,说说你的意见……”

    林师爷正是白天和刘高一起去寻花荣晦气的那个文士,此时听到刘高呼唤,忙整了整衣领,干咳一声,抬起脚想要在地上拽两圈,显显自己的风流气度,低下头却看到地上实在无处下脚,尴尬地收回左脚,干咳一声道:“知寨,您大可不必紧张,所谓的谋反,根本是花荣屈打成招,我们多使些银钱给林孔目,到时林孔目自然会帮我们开脱。

    况且花荣此次强闯军营,滥用私刑,还无故扣押、杀害我军将士,我们连夜派人去青州府,到林孔目那里反告花荣造反,到时只要我们再找些家属去州府大闹一场,不怕那花荣玩出什么花样来。”

    “可行,你立刻派人去给我爹送信,让他赶紧联系林孔目,把此案给坐实了,一定要让花荣死无葬身之地。”刘高听得眼睛一亮,心中呼出一口浊气“花荣搜出了那一批刀械,会不会牵连到我们?”

    “放心,他花荣只要敢把武器搬出来,不劳我们费心,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

    此刻花荣正带着段景住和花小妹来到军营中,为庆祝对刘高的胜利,他命令后厨去买了几头肥猪为兵士们加餐。

    军营伙夫们忙碌半天后,把一盆盆菜肴端上桌,花荣看着桌上的菜直摇头,。在宋代烹、烧、烤、炒、爆、溜、煮、炖、卤、蒸、腊、蜜、葱、拔、酒、冻、签、腌、托、兜等手法都已经有了,在后世常见的炒菜此时却并不常见,因为炒菜发明时间并常,没有普及开来。宴席上的炒菜很少,而且宋朝时榨油技术不成熟,在彼时大豆种植者虽然很多,但是太过坚硬,难以压榨,而且未经过提取的大豆油还有股难闻的气味,不被大众接受,其他的蓖麻油、茶油……出油率太低应用不广,而菜籽油在南宋中后期才被大规模取代芝麻油。所以宋时做菜所用的基本上都是芝麻香油,用香油炒出来的菜只剩香了,在北宋的宴席上,炒菜并不占太大比例。

    此时端上来的都是以煮、炖、卤、蒸、烹为主,首先上桌的是一些点心、果脯,然后便是大盆大盆的猪、羊肉,混合着菜蔬端了上来。

    来自后世的花荣虽然对于这些粗制的菜品不以为然,但是营中这些土兵都是社会的最底层,他们只算是朝廷的“临时工”,连乡兵都不算,便是发放了足额的粮饷,也只能勉强饿不死家人,若是光靠自己这一点微薄的薪金,全家吃饱肚子都难。况且粮饷经过层层克扣,他们的日子就更是困难,平时在营中的伙食也是一天两顿,都是一稀一干,勉强吃饱肚子,吃肉就是做梦。

    看到端上来的烂熟的肉块儿,一个个脖子恨不得伸到盆子里去,眼珠子里冒出幽幽的绿光,鼻子用力吸着那诱人香气的肉香,脖子凸显出来的喉结不断地上下涌动,咽口水的声音犹如雨后荷塘里的蛙叫,此起彼伏。

    当花荣开吃的命令一下,正襟危坐的土兵们,犹如饿死鬼投胎一般,赤红着眼珠子,“噌~”站起来,手种筷子迅猛地向着盆里的肉块儿扎去,扎到后急忙用力往回扒,快速用自己的碗接住,端回来不顾烫,直接仰起头往嘴里倒。

    混乱的筷子不时相撞,肉块刚刚掉落在桌子上还在晃动的瞬间,一双双有力的手便急不可耐地飞速捞起,塞进油乎乎的大嘴中,边嚼便挥动筷子,向盆里的肉块儿夹去。

    “乒乒乓乓~”纷乱如麻的筷子、盘子碰撞声响个不停,好似急促的鼓点,毫无节奏的一顿的乱敲。

    有人嫌弃手中筷子不挡事,不顾盆中肉汤烫手,直接下手抓了起来,同桌的人岂甘于后?只是瞬间,干净的桌子上变得狼藉一片,小锅般的一盆肉块儿,只是眨眼的时间,便只剩下一锅肉汤。

    看着空空如也的一盆肉汤,没捞到最后一块儿肉的,直接把盆子端起盆来,也不顾烫,就着盆子喝了起来,周围如狼似虎的将士,嘴里狂嚼着肉块,眼睛却死死盯着那个端盆子的兵丁……

    激烈的肉块儿抢夺战,在北营土兵席上激烈上演,黄辰一桌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兵营中上演的“大战”,

    花荣摇了摇头,对坐在旁边的段景住歉意地道:“都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无能,害手下兄弟们也跟着受苦,让段兄弟见笑了。”

    宋时普通百姓生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宋朝土地兼并极其严重,导致很多农民成为地主家的庄户,在后世,农民种着自己的地,只要风调雨顺加上用心,亩产粮食上千斤,轻轻松松,而且不用交与土地相关的各种杂税,每年辛辛苦苦守着几亩地,也就是饿不死,撑不着的状态,想要指望种几亩地活的潇洒,很难。

    而在宋朝,土地的产量低的吓人,平均亩产在二百斤上下,碰到旱、涝、病虫害还要减产,甚至绝收,如此还要交各种杂税,其实宋朝所定的两税所交额度相比较它朝并不算太重,但是﹐官府却用各种名义﹐如沿纳﹑支移﹑折变﹑脚钱(运输费)﹑加耗(以税物损耗为名的加税)﹑预借﹑重催(纳税后重叠催税)﹑义仓﹑大斗﹑大斛﹑斗面﹑斛面(纳税时﹐税粮高出斗面斛面的堆尖部分)﹑呈样(以官员检查税物样品为名的加税)等等﹐进行各种名目繁杂的加税﹐使的每年的税收成为农民极重的负担。

    而官僚﹑地主阶层又千方百计进行逃税﹑漏税和抗税﹐收税的人收不到钱,不可能良心发现自己掏腰包填上,于是便将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应交的税钱,全部转嫁给了广大的农民。

    宋代还有包揽赋税输纳的“揽户”﹐他们与官吏相勾结﹐对纳税者进行中间剥削﹐更加重了农民的两税负担,此外,还有附加在田亩上的器税、牛革筋角税、义仓税、进际税、蚕盐钱、曲引钱、纳醋息钱、头子钱等,其中宋朝有段时间还搞了个墓户,对有坟墓的人收税,从这点看,在横征暴敛这方面,各朝的统治者都是心照不宣的。

    如此重税,宋朝最下层的农民生活条件会是怎样,一想便可知。

    宋朝虽然靠着强大的商业经济支撑着,没有爆发过大的农民起义,但是大大小小的农民起义从没有断过,到了南宋时期,情况更是严重的无以复加,韩世忠、岳飞、吴玠、张俊……等一大批名将都曾参与镇压农民起义。

    宋朝鼓励经商,但是在交通全靠两条腿的年代,物流这个词只能算是最初级阶段,没有大批量剩余物资的流通,农民们能用来经商的物资会有多少?那些真正赚钱的生意,也轮不到这些没权势的人来触碰。

    至于农闲时去外地打工,店铺常年养的有工匠,就算大型工厂需求量比较大,相对于基数近亿的百姓来说,只是杯水车薪,而且被大财主垄断的用工市场,工人的工钱标准,全靠老板的良心来制订……

    借用那句经典名言:大宋处处是黄金,黄金之下是无数累累的白骨。历史资料中显示的繁华似锦,和这些每天吃不饱肚子的农民,好似两个世界一般,就好像同时存在的纽约和非洲难民一般,有纸醉金迷,烟花似锦,同样有饿殍遍地地,尸骨累累。

    大宋平均收入在当时世界最高,可是,难道因为全国的平均收入高,穷人的肚子就不饿吗……

    “哥哥说的哪里话,我走南闯北这么些年,那种场景没见过,若在别处,莫说给手下兵丁吃肉了,那些滥官统领们,恨不得把兵丁身上的肉给割下来吃了,只恨自己喝的兵血太少,不够自己往上爬,哥哥能如此为手下着想,也是他们的福分。”段景住看着周围兵丁心满意足地舔着自己汤碗中的肉汤,感慨万千。

    花荣摇了摇头道:“他们既然跟着我,认我做哥哥,那我就有责任为他们出头,早晚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转身对旁边桌子上一名亲卫招了招手

    “你去跟火头说,大伙儿今天辛苦了,再给每桌来一份同样的分量的盆肉,另外告诉火头,今天所有土兵都要分一斤猪肉,带回去给自己家人享用,费用我出,让他们去准备。”

    花荣看着桌子上只顾闷头苦吃的小妹,笑着端起酒碗道:“咱们也别管他们了,开动吧,来,今日认识段兄弟,花荣非常高兴,一起干一个。”

    当火头兵再次端着一盆盆肉块上来时,土兵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伙头兵们大声宣布,花知寨为他们的每人准备了一斤猪肉,让土兵们宴席之后,都来厨房处领取。

    一众土兵看花荣的眼神中带着浓浓的敬意,礼不在重,在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