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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人错过(三)

    有一次我和我的网友“陈默”聊天,我问他,你有经历过什么让你觉得命运弄人的事情吗?陈默告诉我,有些事当时只道是寻常,而有些事,当时觉得真是命运弄人,可后来想想,也就是真寻常了。

    可我迄今为止,仍然无法释怀这件命运弄人的事情,即使我只是个参与者。记忆里,那天的世界,都是灰白色的。

    “晴朗,少爷今天请假了,你让Tank早点过来,还能帮帮忙。”

    “老板,人家好歹是歌手,你让人家过来帮忙打扫卫生啊。”

    “那有什么办法,少爷来大姨妈了,疼的不行。”

    “少爷还会来大姨妈啊!”

    “小心我明天告诉少爷,你看她夺命剪刀脚能不能夹爆你的狗头。”

    晴朗吓的连忙转移话题:“那炮总呢?”

    “你炮总啊,还在追寻爱情的道路上呢。”

    过去快两个月了,大炮还是每天赶赴鱼嘴湿地公园。南京就这么大,一封信还能寄到天上去再下来不成,可大炮就是坚信她还没收到信。而除了大炮之外,还有两个人也同样坚持,那就是阿酉和小楠了,这两人每天到点就来我店里,美其名曰等大炮消息,可我觉得他们就是来蹭酒的。

    可是今天很奇怪,按理来说,这个点,两人应该是手牵手一蹦一跳的进店了,可今天到现在还没来。我不知怎么,莫名开始紧张起来,就在那一瞬间,气氛陡然凝固!周遭的声音先是变的模糊不清,然后逐渐离我越来越远,直到我再也听不清周边的声音。我眼睛死死盯着店门,感觉有什么东西即将到来,我甚至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来了!一秒,两秒,三秒!

    “咚”的一声巨响,店门被小楠狠狠的撞开,同时也瞬间把我拉回现实,我开始恢复周围的听觉,开始听到晴朗仍然在抱怨没人工作,听到那些桌椅酒杯叮叮当当的声音,还有小楠气喘不已的声音:“大炮.....大炮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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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滴答,滴答。四点整,大炮从那家花店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支娇艳欲滴的玫瑰花。已经持续两个月了,大炮每天都会来买一支玫瑰花,必须要当天新鲜的,美其名曰“保鲜”。反正保不保鲜我不清楚,但花店老板已经开始盘算着年底买什么车了。

    四点零五分,手机响起,是阿酉打来的电话。

    “喂,什么事啊?”

    “炮,我昨天夜观天象,今天单夏大概率会出现啊!”

    “少来,你不就是想去我店里蹭酒嘛,放这么多屁话。”

    “说什么呢,兄弟一场,你还不了解我啊。”

    “是啊,兄弟一场,堂堂测谎仪都会满嘴跑火车了,爱情的力量真伟大啊。”

    “大炮!你的意思是我带坏阿酉了?”小楠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我可没这么说,好了,借你吉言了,先去店里等我吧。”

    “OKOK。”

    四点十分,大炮驻足在车前,思来想去,如果单夏今天真出现了,这一支玫瑰花是不是显的太单调了,结婚诶,不说搞个999朵,一大束总是要的吧。

    四点十五分,大炮再次走进花店,“老板,今天整点不一样的,给我包一大束玫瑰花,99朵!”

    “呦,今天有什么大喜事啊?”老板看着眼前这个已经非常熟悉的寸头男子,试图从他深邃的眼神中读出真假,心里则盘算着离买车又更近了一步。

    “今天我结婚!”

    四点五十分,大炮再次从花店走出,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得加快点速度了,落日马上就要开始了,对于大炮来说,从两个月前起,每一次落日,就是一次婚礼,而每一次日出,就是一次重生。

    四点五十三分,当大炮捧着一大束玫瑰穿过马路时,一辆货车突然从左侧路口右转驶出,而由于货车视野盲区的原因,也因为大炮一心想要穿过马路的原因,货车无情的将今天的时间,永远停留在了四点五十三分。

    鲁迅先生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当地上的鲜血与玫瑰花瓣的红彻底融为一体时,周边也没有任何一人提供帮助。直到货车司机全身颤抖着从货车上摔下来后,周遭终于有了一些声音,尖叫声,呼喊声此起彼伏。有人喊着“快叫救护车!”也有人叫着“别让他跑了!”当这股情绪逐渐弥漫至整条街道时,老人搀扶着拐杖也在喊快救人!女人抱着孩子,一手捂住孩子的眼睛,同时教育孩子过马路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年轻人拿起手机,一边拍着视频一边告知朋友现场的惨状。有人嘴里念叨着真可怜啊,不知是谁家的孩子;也有人念叨着真活该,过马路都不注意安全。大家非常默契的围成了一个圈,圈中心只有两个躺着的人,还有一处玫瑰花。然后终于有人捡起来大炮碎屏的手机,幸运的是手机居然没锁屏,于是有人找到了通话记录,打给了正在赶往酒吧的阿酉。

    七点十五分,我在医生的陪同下,站在了大炮的遗体前,他的眼睛紧闭,从此我再也见不到他那双像填满宇宙星河的双眼了。阿酉帮着警方一起去联系大炮家人了,听说他父母正在赶来的路上,而小楠一直头晕,所以在外面输液。听说老马也在赶来的路上了,算算时间,也快到了吧。

    我看着大炮一动不动的躺着,由于身体损毁严重,医生只是让我看了一眼,便将我送出了停尸间,我一时不知道该去哪,所以就坐在了医院门口,点起一支烟。我和大炮认识都十年了吧,从大一开始,可悲的是我们互为最好的兄弟,我却似乎从未了解过他的内心,比如他当年到底为何突然去当兵,我也是到现在才有些明白。

    我们总在不经意间就长大了,成熟了,然后错过了,离开了。还记得第一次在大学见到大炮,他说:“我罩着你啊!”于是我到了南京,他就真的跟着来了南京,一直到他去当兵,我开始盘店开店,他回来,做我的二把手。我们似乎一直在一起,一直到今天他的离开,我才发现,我失去的不仅是兄弟,还有另一个自己,另一个我不熟悉的自己,我再也不会走进女厕所了。

    “你没事吧。”

    老马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我面前。

    “没事,你进去看他一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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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概过了四五天左右,日落时分,一位女子穿着一套婚纱服,左手捧着一束玫瑰,右手拿着一封信,泪流满面。错过的不仅是命运,也是她最爱的人。时至今日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未来的自己会告诉自己不要动心,原来,原来。

    当世界重归平静,每个人又开始了新的生活,我把店交给晴朗打理,便独自一人背上行囊去XZ了,很早以前,我和大炮就商量着XZ自驾游来着。老马和我们一起送别大炮后,便回杭州了,阿酉和小楠也继续开始了工作,是啊,大家都有了自己的生活,谁都无法永远停留在过去中。

    在大炮写给单夏的信上,背面有这么一句话:让我们偷偷谈一场恋爱吧,嘘!别让世俗知道。如果你不同意..........那真是太可惜了。

    你在吗,我同意了。

    山海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