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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现在,未来

    烟花三月过,四月踏春来。我没有去记过这是我在南京的第几个年头,已经不重要了,无论贫穷富贵,我想我就烂在这里了。

    今年还是和往年一样,开完春后,店里的生意还是如往常一般,谈不上多好也谈不上太差,阿飞仍然没有向Tank表白,我想他这辈子都不会说了,有的人穷尽一生的爱意,最后却蹦不出一句我爱你。少爷居然开始留起了长发,她说今年想要有些女人味了。晴朗还是一如既往的招牌,一米八阳光大高个,还算精致的脸庞修长的手指,坐在吧台端酒杯时,总能吸引一些“富婆”们的喜爱。但是晴朗与大炮就是两个极端,晴朗从未主动与女顾客聊过天,仅限于订台和点单,而有女生想要邀请他喝一杯时,他都会婉拒称自己不会喝酒,但其实我和晴朗经常私下喝酒,他从未醉过。

    阿酉和小楠已经跨过了当时确定结婚的喜悦期,现在回归于平淡开始努力工作,等着今年七夕节的婚礼到来,婉兮还待在家里,据说是她爷爷出了点事,她需要在家里待上一段时间。

    老马今天白天也从杭州跑过来了,这次马夫人倒是没有一起过来,听说是怀孕了,已经4个月了。时隔一年再次见到老马,头发稀疏了,肚子变大了,脸开始圆润了,用老马的话说,中年危机,真的来了。其实老马也就比我大两岁,算算现在也就32,但他结完婚后,像是瞬间长大了10岁一般,果然爱情对人的改变不及婚姻的十分之一。

    而现在我与阿酉、小楠、老马坐在店里,神情沉重,大家一言不发,只是因为刚刚阿酉带来的一个消息-----单夏要结婚了。

    阿酉也是通过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一传十才听说的。其实我们都清楚每个人都有追逐自己幸福的权利,我们只是不能接受大炮是因为她发生的意外,她却要和其他男人结婚的事实。可其实细细想来,我们也不能要求人家守活寡一辈子,何况他们还没结过婚呢。好吧,我们就是单纯的气不过,却又无可奈何。

    明天就是大炮的忌日,所以老马也早一天赶来南京与我们会和,只是没成想在前一天收到了这样的消息。于是当晚我们也没怎么喝酒,大家很早就散了,老马则是和我一起住在了我家。第二天开着我的小mini便出发了。一路上我们仍然没有怎么说话,想活跃气氛的老马也显得异常沉默。大炮的老家在宿迁,我们开了四个小时的车才到,我们本是没怎么说话的,有一股奇怪的气氛笼罩在我们当中,可当我们看见大炮墓前的人影,那股气氛被打破了,阿酉小楠是属于比较理智的,拉着老马不让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是比较中立的,既想让老马做些什么,又觉得这样不好,索性什么也不做,而伫立在墓前的身影,始终没有回过头来,就这么直直的站在墓前,似乎已过百年。

    我不明白单夏怎么会来这里,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这里的,更不明白她来这里的原因。我想了想还是制止了老马的咆哮,我怕会吵到大炮的休息,只是老马死活要等那个女人走了才愿意上前,没办法,我让阿酉和小楠在这陪着老马,我一个人先走上前点香。

    我走到单夏的身边,单夏只穿了一件白毛衣,减了短发,眼神清冷,甚至都没飘过一眼看我,我想了很久,最后只蹦出一句:“你怎么知道大炮葬在这的?”

    “你的朋友们好像不怎么喜欢我。”单夏仍然注视着大炮的墓碑,我知道她不是对我说的。

    “换做谁都不会喜欢的吧,恭喜你要结婚了。”我点上三炷香,也注视着大炮的墓碑,碑前的照片上,他还是那个大平头,深邃的双眼,高鼻梁,温柔带着笑意的嘴角,让人如此熟悉与想念。

    单夏终于转过头来看我,似乎有什么话想对我说,沉默了一会,最后还是只说了句:“谢谢。”

    单夏又看了眼墓碑,轻声说了句“我走了”,便转身准备离开了。

    “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我鬼使神差的在最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单夏转过身,我不敢看她,我怕她问一句凭什么不可以,我想我会崩溃,我等了很久,只听到一句:“是大炮让我答应的。”等我抬起头来,她已经走出了陵园。我久久没有回过神来,明明是那么假的一句话,我却信了。

    我没有告诉老马他们这些,我们上完香后,简单聊了两句,然后就准备回去了,临走之际,我又转身看了眼墓碑。“兄弟,你啊,到死都是浪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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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过去很久了,单夏经常会做噩梦,梦到出现在大炮的车祸现场,看着那满地鲜红的血,看着那如血般娇艳的玫瑰,然后猛然惊醒,靠在床头,久久不能平静。

    后来,单夏谈恋爱了。他们相遇在一场画展上,是一个很不出名的画家,画上甚至没有署名,所以整场画展,就只有单夏和另一个男人。男人带着眼镜,穿着羊毛开衫,下身一件深色牛仔裤,搭配一双卡其色马丁靴,显得温文儒雅。是男人主动开的口,嗓音醇厚,只是想加个微信,单夏拒绝了。

    奇怪的是,这天晚上,单夏没有再做噩梦了。

    第二天,上海路的咖啡馆,单夏又碰到了那个男人,这一次,男人拿着一杯美式,又主动走了过来。“好巧,昨天我忘了自我介绍,我叫陈宇,可以认识一下吗?”

    从那天开始,单夏就没有再做过噩梦了。后来,单夏同意了男人的交往请求,更大程度上,是因为单夏不会再做那些令人心痛的梦。

    在一起的半年后,陈宇突然求婚了,他很有心,把求婚场所放在了电影院,当全场都在高呼答应他时,她迷茫了,她曾幻想过很多个这样的场景,梦里的男人活了过来,给她补上了一场像样且正式的求婚,周边也该是这样的喧嚣,大家高呼着答应他,她缓缓俯身,接受那枚钻戒,流出幸福的泪水。她呆立在原地,陈宇还半跪在地上,其实也就过了那么两三秒。突然,电话响了。单夏掏出手机,看着那个已经好几年未曾亮过的号码。

    “喂,哪位?”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额....那个...你是19年的单夏,还是08年的单夏?”是他!是那个熟悉的声音

    “我很想你。”周遭的人还在疯狂喊着答应他,陈宇还是半跪着,等她打完电话,她却早已哭成一个泪人。

    “喂,可以听到吗?”

    “你在哪打的电话?我去找你,我不想再和你错过了!”嘟....嘟....嘟....

    电话挂了,莫名其妙的挂了,随之而来的是一条短信,那是一条来自过去的他,在更过去的时间里,发到现在的她手里,短信很短,只有三个字。

    “答应他。”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