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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开办盐场

    自进入西州戍守以来,许彦一直不曾兑取过俸料,堆积了大半年,足有六十石之多,比起实心与骆丛那每月经营二三十石的买卖,这才是经营生意该有的股资。实心思虑片刻,决定把募集本金的游说对象转变为上佐官们。

    首先考虑的是直属上官竹无冬,实心将竹录参请到春满楼里吃酒,还承诺盐铁买卖赚到利钱后立即按照股资的份额分红。竹无冬喝干了杯中酒,任由实心替他满上,徐徐地说:“实心,买卖有风险,老夫年纪大了,过不了多久便要告老还乡,不想再冒风险了。”

    这拒绝够直接了当的,竹无冬走后,实心独自喝闷酒,身旁一双细白嫩滑的玉手举起酒壶给他斟满杯盏,一张娇艳的粉脸映入他眼中,耳畔传来宓姬的柔声劝慰:“郎君莫要气馁,都护府里还有别的上官嘛。”

    酒气上涌的实心将宓姬一把拉进怀里,她的身体浑厚柔软,实心觉得心头有一头饿狼想将她撕成碎片吃入腹中。人随心动,两个年轻的身体在烛光下交缠,烦心的事情先放一边吧。

    春日的交河城里没有长安的百花盛放,但这不妨碍交河居民追求心中的那一片春意。不少居民会把一些耐旱的小植物诸如白刺与骆驼草移植到露台或楼顶的小瓦缸里,更有甚者如许彦阿若把刚抽芽的葡萄藤接种在大瓦缸里。葡萄藤经过了大半年的生长,已沿着楼顶的篱笆爬了一半,遮阳又美观。现下正是花期,细小的白花太过于细小,以至于让人误以为葡萄是不长花的。

    李嵘到许彦的院里参观葡萄的长势,听说这是为了结葡萄果让阿若酿酒,嘴角不由得轻轻抽了抽,这么一点小果子能酿多少喝的酒。又看这两人眉来眼去的歪腻,李嵘心里烦闷,提议南下游玩盐湖。

    交河以南一百五十里处有一个名叫觉洛浣的大盐湖(即现在的艾丁湖),听说夜里湖面会发亮,有人曾在白日路过的时候看见过湖面上的鬼市。(鬼市即海市蜃楼)当地民众认为这是神鬼出没的地方,鲜少有当地人到此叨扰。李嵘许彦等杀伐武将才不怕这些,一场说走就走的春游在十多匹人马扬起的沙尘中开启。

    一路蓝天白云,葡萄园,杏子林,小麦地,谷栗场里尽是忙碌的身影,经过一天的打马疾行,一行人在傍晚抵达觉洛浣,远远便瞧见明月夜空下有一个巨大的海子,海面平滑如镜,泛着柔光,如梦如幻地让人生出一种身临异界之感。多年远离长安繁华的李嵘再一次为天下山川河水秘境由衷感慨。

    突然,平静的觉洛浣上飘来了一叶轻舟,一个婀娜的身影独立舟上。李嵘眯眼打量,觉得舟上的这女子有点眼熟。他有许多姬妾,长久宠爱的女子一个手指头也数不出来。瞧着慢慢靠近的这名女子,他的心头竟然生出些雀跃和紧张,仿佛又回到了毛头小子情窦初开的年华。

    女子眉眼带笑,两手轻轻圈挽住他的颈脖,吐气如兰,嗔道:“你若不喜鱼汤,我下回给你做烤鱼。”

    “我想吃鱼脍......”李嵘嘀咕了一句,便较那女子用娇艳的红唇堵住了嘴。他说不出话,暗道吃不了鱼脍,吃软唇也可以。李嵘猛然扎醒,女子的温香尤在,好真实的一个春梦!他定了定心神,掀开行帐的门帘往外看。只见天边一点吐白,觉洛浣的水面升起袅袅烟雾,点衬着光洁如冰的海面,美得不像人间。

    李嵘看得有些发呆,如此良辰美景,没有佳人在旁同赏,着实有些可惜。他想起了发妻裴氏,虽说成亲近三十年,但聚少离多,加之裴氏生性冷淡,夫妻二人一直平淡如水。可要说管家育儿这一处,裴氏确实让人无可挑剔。此刻的李嵘突然想要写一封家书给妻子,却见骆丛在帐外徘徊,索性让他进来说话。

    骆丛行了见礼,拱手道:“使君,这......白盐的买卖刚有些起色,可是...就是......盐民各自采盐,分散而量小,我们收盐也耗时耗力。这眼前不是有个盐湖嘛,我想咱们何不自建一个盐场,总该是个只攒不亏的行当。”

    骆丛瞧着李嵘只听不语,便把实心交代的台词给说出来:“开盐场需要本金与人手,前期的投入很大,小侄和实心没有那个财力,这不厚着脸皮来问问使君可否资助一二......”

    “开盐场?”李嵘沉吟半响,“也罢,俸料放在粮库里也不过是放着,你且支去好生筹办盐场购得铁料吧,但有一事千万记着,切不可用我的名义去招风。”

    “使君放心,小侄定然不让你失望。”

    “慢着。”李嵘从一旁的皮袋里翻出一封书函递给骆丛,“你阿耶给我来信,敦促你明年定要回长安完婚,这是他给我的信里给你的家书。”

    骆丛嘻嘻傻乐,接过家书便立刻借机遁逃,他得赶回交河与实心商议开办盐场之事。

    此时的长安附近正有一队人马往城里的方向走,负责护送的府军头领将通关文牒递给城门将领校检,候了半日也不见放行,心中有些焦急并两分奇怪。平日入城查验文书花不了一刻钟,现在,已经等了一个多时辰。

    马车里的麴智湛掀开垂帘四处张望,当即为高大辉宏的长安城门所震撼。遥想当年先父光武王(麴文泰)两度拜访长安,定然与他此刻的激动心情一样吧。麴智湛跳下马车,骤然看见城楼箭垛后全是戒备的士卒,不少人正挽弓搭箭对准他们。麴智湛心中惊骇,当即将正要下车的麴如真喊住:“真儿勿动。”

    大病不死后千里赶赴长安,这还没进城却要被射杀在城门外吗?思虑及此,麴智湛的冷汗已如雨滴般落下。

    “阿耶,你怎么了?脸色如此苍白,可是身体哪里不适?”麴如真担忧地看着麴智湛,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也惊出一身冷汗当即噤声。只见城门箭垛后的周国士卒正引箭对着他们,那架势仿佛只要他稍有异动便会当场被乱箭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