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成家置业
掌柜连夜安排西出的商队出发，此事暂不细说，我们还是继续说说身在长安谈婚论嫁的实心。自从上回跟随王蒙拜访了户部侍郎崔植，隔日，王蒙便告诉他这婚事成了。实心有些懵，不敢相信这会的婚事真的成了，他可是一个长安官员们都瞧不出有远大前程的寒门小官，除了那位西州押来的麴县公，还真没有哪位官宦人家愿意把女儿下嫁他。
“你还愣着，必须要在你回西州前办妥一应婚娶礼数。”
这般赶？是不是有些仓促？
“你的年龄不小了，我也老了，趁我还能走能说，赶紧帮你把婚事给定了我才安心。”王蒙仿佛返老还童般充满了精力。
实心想了一晚上，不得不承认崔侍郎的实力比起一个有高爵没实权的外国降臣更有助于他的前程。麴娘子虽美艳，可她又如何懂得与官眷贵妇们应酬周旋？第二日，实心亲自到麴县公府上婉拒婚事。
他的归程在即，王蒙与崔侍郎几番商议，决定旬日内办妥婚嫁的一切事宜。崔家要把京郊的一栋宅院作为嫁妆充当婚房，实心犹豫再三，咬了咬牙，决定在长安购置一个小院落以迎娶崔家幺娘子。
在京都长安，越是靠近城北皇城的宅院价格越贵，相反，越是靠近城南的宅院价格相对低廉。当实心还是六部衙门里的一名流外小吏时，他的资俸只能在延兴门到延平门以南一带租住独门小院，但没有坐骑的他从城南的小院步行到城北的衙门至少一个时辰。所幸当时的实心还是孑然一身，他以同样的租金在靠近皇城一带的城坊里租下一间小耳房，与邻居共用炊房茅房，既躲过了远行通勤也省下了出门坐骑的使费。
现如今的他从八品官位的资俸加上这一年多买卖的盈利，实心估算了一下，还是勉强能在延兴门到延平门以南，不靠近城门且远离朱雀大街，不临近永安渠且与曲江池有些距离的城坊里置办产业。最后，实心以一百多两的半副身家购入了安善坊的一个三进宅子。据牙行所说，这座宅子是前朝年间负责打理隋帝明堂的官员所住。虽然偏僻了一些，院落倒是维护得不错，实心与小顺主仆二人可以拎包入住。
往日寄住在安西都护府，衙里有三餐供应，这会独立门户便要雇佣婆子与小厮打扫烧饭看家护院。实心从人牙里买了两名妇人与六名青壮男子作家仆，开支虽多了，但独门独院的感觉还是很爽，只是这微薄的收入......实心愁啊，一边筹备婚事还得一边废神找赚钱的法子。
这日，实心邀请即将与他同回西州的翊麾校尉赵乙到新宅里吃酒。酒过两巡，赵乙放松了不少，连连祝贺乔迁新居且即将迎娶新娘子的实心，口有不无羡慕的语气。
“再过上两三年，赵校尉也将随许别驾回京高升。”
“哎呀，再如何高升，也只是一个小小武夫，如何有财力购田置业！”赵校尉感叹。
实心笑着摇头：“我看赵校尉多的是赚钱的机会，你谦逊罢了。”
赵乙摇头苦笑：“实录事何出此言，赵某要是有赚钱的机会，早娶妻生子了。”
实心假装蹙眉：“赵校尉当真不是低调谦让？”
赵乙挑眉：“实录事若是有赚钱的法子但请直言，赵某要是能发财，又岂会不拉上实录事与一众同僚！”
实心等得便是他这一句：““赵校尉熟悉往返中原与西域的道路，有你坐镇西州，再有长安的接应，倒是可以组建一支运货的车队，平日可为安西都护府运送供给，顺道可以帮商旅护送货物赚些小利。”实心虽然从西州的盐铁买卖里赚了些钱，但中间也是遇上过押货失货的风险，纵然周军从阿耆尼国夺回了铁料弥补了损失，可老全的失踪与骆丛的离世让实心失去了合作的伙伴，他进而又想与其押着财货担着巨大的风险，不如来个资金少些风险低一点的生意。
赵乙想了想，迟疑地道：“西州的辎重与俸料......我们可以帮忙押送吗？”
“这些年我们在西州千盼万盼地等候关内物资的到来，只怕把脖子都给盼长了吧。”实心微微一笑，“户部通常将陇右等地上缴的租料转往西州充俸料，却苦于没有足够的人手运送入西州而常常延误物资。若我们能从西州，沙州，肃州，甘州，凉州，兰州一带招募脚夫，凭着我等这些年往返关内与西州的通行经验，只要置办一些马匹骆驼与板车，很快便能成为妥妥的资深车队。若是李都护知晓是我俩在经营这支车队，我想他也会安心把俸料交予我们运载，赵校尉你说是吧？”
赵乙虽然不住地点头，却始终没有答应此事。实心瞧着他是一个谨慎的性格，便说：“眼瞧着将要入冬，想来西州那边也需要不少的关中事物。我已经与长公主与柱国李府那边通了气，要是有西州的买卖，他们定然托付我们押送。若是这一趟路上顺畅，赵校尉大可考虑从都护府里举荐一些退役的同袍前来壮大我们的车队。”赵乙反复想了又想，既然长公主与柱国李府也答应了，这个买卖定然是有贵人支持的，也觉得不妨一试，便答应下来。
第二日，实心领着小顺前往东市转悠，又吩咐新买来的小厮顺兴把拜帖送往襄阳长公主府。主仆二人在东市逛了半天，愣是没有出手入货。小顺有些摸不着状况，问：“郎君，我们这不是要选购骆驼马匹么？”
实心摇头：“往后你便知晓。”
这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直把小顺心里的好奇逗得不上不下。这日适逢朝臣沐休，小顺尾随骑马的实心再次拜访襄阳长公主与许大将军。
长公主府的门房记得实心，连忙上前牵过他的阿耆尼龙马把他请进府邸。长公主与许大将军得知实心今日过来，特意腾出空儿接见。实心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在下即将启程返回西州，长公主与大将军若是有物事与信件要给许别驾，在下可一并送交。”
长公主脸上顿时大喜，直道：“好好，这便麻烦你了，孤马上让家令准备。”
许大将军也拱手致谢，随意地问：“实郎，听说你即将迎娶崔侍郎的小女儿，婚事置办得如何？”
“承蒙大将军记挂，婚事刚刚定下，但已筹办得差不多了。”
二位听说了实心的婚事，又赏了好些物事给他。主仆二人离开长公主府时，身后跟着满满的两车赏赐，由长公主府的仆从直接送到了安善坊的新宅。
午后，实心也走了一趟柱国李府，与李二公子说了类似的话。翟日一早，李府的下人也送来了乔迁的贺礼。小顺既要教导新来的仆役，又要盯着婚事的打点，还要点收这两日收到的赏赐与贺礼，忙得脚不沾地，实心这空空荡荡的新宅子也总算有了些朝廷官员府邸的气度。
小顺低声地问：“郎君，长公主与柱国李府没有托我们运送货物，我们又没有运送的车队，这买卖要怎么做？”
“走着瞧。”实心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午后，小顺骑着长公主赏的骏马与实心骑着阿耆尼龙马一同往西市，驻步在一家车马行前。车马行的掌柜一看这两匹骏马，忙不迭迎上前招呼。
“敢问公子可有心仪的马车？”
“轻便结实便好。”车马行的铺面有两间宽，东间停放着一辆两侧开窗的双轮车厢。“这辆不错，是何价？”
“这是敝店热卖的常用车款，只需五两。公子可以选择飘花的窗棂或是雕饰的车蓬，敝店还有多种布幔挡帘可以选配，全包优惠九两。”
“这常用款便很好，可包布幔挡帘？”
掌柜的笑容顿了顿，“包，但要现银付账，五天后交车。”
“成。”实心当即付钱，掌柜的笑容立马重现。
“马车送往安善坊实录事的宅子。”实心话锋一转，“听说贵店常常为长安各大商号车队打造运货的车辆，就连官家虞部也不时来贵店造车整修。”
掌柜脸上露出了些许得意，“公子见笑了，敝店不过是小本买卖，承蒙大家厚爱，才得以在长安立足。”
“掌柜你见多识广，可知哪家商号的车队实力宏厚周到可靠？”
“敢情公子是要找车队托运？”
“非也，是安西都护府有货物要从长安运回西州，正在物色一家可靠的车队，可我这也是刚从西州回长安，一点门路也没有。”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笑道：“安西都护府的物资向来由府军押送，缘何这回由商号车队承运？”
“掌柜你有所不知，朝廷的辎重自然由府军押送，可要是都护府自个的财货那又不一样了。”
掌柜的两眼顿时晶晶亮，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道：“如来如此，此事容我想想，马车做好五日后再往贵府上送车。”
实心点了点头，拱手离去。一直尾随身后的小顺早已听得瞪目咂舌，郎君这是要空手套狼？
“用不着大惊小怪，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拥有自家的车队，届时定有许多商队托付货物让我们押送。”
“你还愣着，必须要在你回西州前办妥一应婚娶礼数。”
这般赶？是不是有些仓促？
“你的年龄不小了，我也老了，趁我还能走能说，赶紧帮你把婚事给定了我才安心。”王蒙仿佛返老还童般充满了精力。
实心想了一晚上，不得不承认崔侍郎的实力比起一个有高爵没实权的外国降臣更有助于他的前程。麴娘子虽美艳，可她又如何懂得与官眷贵妇们应酬周旋？第二日，实心亲自到麴县公府上婉拒婚事。
他的归程在即，王蒙与崔侍郎几番商议，决定旬日内办妥婚嫁的一切事宜。崔家要把京郊的一栋宅院作为嫁妆充当婚房，实心犹豫再三，咬了咬牙，决定在长安购置一个小院落以迎娶崔家幺娘子。
在京都长安，越是靠近城北皇城的宅院价格越贵，相反，越是靠近城南的宅院价格相对低廉。当实心还是六部衙门里的一名流外小吏时，他的资俸只能在延兴门到延平门以南一带租住独门小院，但没有坐骑的他从城南的小院步行到城北的衙门至少一个时辰。所幸当时的实心还是孑然一身，他以同样的租金在靠近皇城一带的城坊里租下一间小耳房，与邻居共用炊房茅房，既躲过了远行通勤也省下了出门坐骑的使费。
现如今的他从八品官位的资俸加上这一年多买卖的盈利，实心估算了一下，还是勉强能在延兴门到延平门以南，不靠近城门且远离朱雀大街，不临近永安渠且与曲江池有些距离的城坊里置办产业。最后，实心以一百多两的半副身家购入了安善坊的一个三进宅子。据牙行所说，这座宅子是前朝年间负责打理隋帝明堂的官员所住。虽然偏僻了一些，院落倒是维护得不错，实心与小顺主仆二人可以拎包入住。
往日寄住在安西都护府，衙里有三餐供应，这会独立门户便要雇佣婆子与小厮打扫烧饭看家护院。实心从人牙里买了两名妇人与六名青壮男子作家仆，开支虽多了，但独门独院的感觉还是很爽，只是这微薄的收入......实心愁啊，一边筹备婚事还得一边废神找赚钱的法子。
这日，实心邀请即将与他同回西州的翊麾校尉赵乙到新宅里吃酒。酒过两巡，赵乙放松了不少，连连祝贺乔迁新居且即将迎娶新娘子的实心，口有不无羡慕的语气。
“再过上两三年，赵校尉也将随许别驾回京高升。”
“哎呀，再如何高升，也只是一个小小武夫，如何有财力购田置业！”赵校尉感叹。
实心笑着摇头：“我看赵校尉多的是赚钱的机会，你谦逊罢了。”
赵乙摇头苦笑：“实录事何出此言，赵某要是有赚钱的机会，早娶妻生子了。”
实心假装蹙眉：“赵校尉当真不是低调谦让？”
赵乙挑眉：“实录事若是有赚钱的法子但请直言，赵某要是能发财，又岂会不拉上实录事与一众同僚！”
实心等得便是他这一句：““赵校尉熟悉往返中原与西域的道路，有你坐镇西州，再有长安的接应，倒是可以组建一支运货的车队，平日可为安西都护府运送供给，顺道可以帮商旅护送货物赚些小利。”实心虽然从西州的盐铁买卖里赚了些钱，但中间也是遇上过押货失货的风险，纵然周军从阿耆尼国夺回了铁料弥补了损失，可老全的失踪与骆丛的离世让实心失去了合作的伙伴，他进而又想与其押着财货担着巨大的风险，不如来个资金少些风险低一点的生意。
赵乙想了想，迟疑地道：“西州的辎重与俸料......我们可以帮忙押送吗？”
“这些年我们在西州千盼万盼地等候关内物资的到来，只怕把脖子都给盼长了吧。”实心微微一笑，“户部通常将陇右等地上缴的租料转往西州充俸料，却苦于没有足够的人手运送入西州而常常延误物资。若我们能从西州，沙州，肃州，甘州，凉州，兰州一带招募脚夫，凭着我等这些年往返关内与西州的通行经验，只要置办一些马匹骆驼与板车，很快便能成为妥妥的资深车队。若是李都护知晓是我俩在经营这支车队，我想他也会安心把俸料交予我们运载，赵校尉你说是吧？”
赵乙虽然不住地点头，却始终没有答应此事。实心瞧着他是一个谨慎的性格，便说：“眼瞧着将要入冬，想来西州那边也需要不少的关中事物。我已经与长公主与柱国李府那边通了气，要是有西州的买卖，他们定然托付我们押送。若是这一趟路上顺畅，赵校尉大可考虑从都护府里举荐一些退役的同袍前来壮大我们的车队。”赵乙反复想了又想，既然长公主与柱国李府也答应了，这个买卖定然是有贵人支持的，也觉得不妨一试，便答应下来。
第二日，实心领着小顺前往东市转悠，又吩咐新买来的小厮顺兴把拜帖送往襄阳长公主府。主仆二人在东市逛了半天，愣是没有出手入货。小顺有些摸不着状况，问：“郎君，我们这不是要选购骆驼马匹么？”
实心摇头：“往后你便知晓。”
这说了等于没说的话，直把小顺心里的好奇逗得不上不下。这日适逢朝臣沐休，小顺尾随骑马的实心再次拜访襄阳长公主与许大将军。
长公主府的门房记得实心，连忙上前牵过他的阿耆尼龙马把他请进府邸。长公主与许大将军得知实心今日过来，特意腾出空儿接见。实心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说：“在下即将启程返回西州，长公主与大将军若是有物事与信件要给许别驾，在下可一并送交。”
长公主脸上顿时大喜，直道：“好好，这便麻烦你了，孤马上让家令准备。”
许大将军也拱手致谢，随意地问：“实郎，听说你即将迎娶崔侍郎的小女儿，婚事置办得如何？”
“承蒙大将军记挂，婚事刚刚定下，但已筹办得差不多了。”
二位听说了实心的婚事，又赏了好些物事给他。主仆二人离开长公主府时，身后跟着满满的两车赏赐，由长公主府的仆从直接送到了安善坊的新宅。
午后，实心也走了一趟柱国李府，与李二公子说了类似的话。翟日一早，李府的下人也送来了乔迁的贺礼。小顺既要教导新来的仆役，又要盯着婚事的打点，还要点收这两日收到的赏赐与贺礼，忙得脚不沾地，实心这空空荡荡的新宅子也总算有了些朝廷官员府邸的气度。
小顺低声地问：“郎君，长公主与柱国李府没有托我们运送货物，我们又没有运送的车队，这买卖要怎么做？”
“走着瞧。”实心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午后，小顺骑着长公主赏的骏马与实心骑着阿耆尼龙马一同往西市，驻步在一家车马行前。车马行的掌柜一看这两匹骏马，忙不迭迎上前招呼。
“敢问公子可有心仪的马车？”
“轻便结实便好。”车马行的铺面有两间宽，东间停放着一辆两侧开窗的双轮车厢。“这辆不错，是何价？”
“这是敝店热卖的常用车款，只需五两。公子可以选择飘花的窗棂或是雕饰的车蓬，敝店还有多种布幔挡帘可以选配，全包优惠九两。”
“这常用款便很好，可包布幔挡帘？”
掌柜的笑容顿了顿，“包，但要现银付账，五天后交车。”
“成。”实心当即付钱，掌柜的笑容立马重现。
“马车送往安善坊实录事的宅子。”实心话锋一转，“听说贵店常常为长安各大商号车队打造运货的车辆，就连官家虞部也不时来贵店造车整修。”
掌柜脸上露出了些许得意，“公子见笑了，敝店不过是小本买卖，承蒙大家厚爱，才得以在长安立足。”
“掌柜你见多识广，可知哪家商号的车队实力宏厚周到可靠？”
“敢情公子是要找车队托运？”
“非也，是安西都护府有货物要从长安运回西州，正在物色一家可靠的车队，可我这也是刚从西州回长安，一点门路也没有。”
掌柜的眼珠子一转，笑道：“安西都护府的物资向来由府军押送，缘何这回由商号车队承运？”
“掌柜你有所不知，朝廷的辎重自然由府军押送，可要是都护府自个的财货那又不一样了。”
掌柜的两眼顿时晶晶亮，却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样道：“如来如此，此事容我想想，马车做好五日后再往贵府上送车。”
实心点了点头，拱手离去。一直尾随身后的小顺早已听得瞪目咂舌，郎君这是要空手套狼？
“用不着大惊小怪，用不了多久我们便会拥有自家的车队，届时定有许多商队托付货物让我们押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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