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婚事
竹浣口中没有坚持，心里却已打定了主意。
一天清晨，她一个人悄悄进了山。她带上了慕云兮给她的解毒灵丹，又罩上了两层面纱，提了碎花剑，径直飞往雾林最幽深的密林。
果然如史忠所说，那密林深处，草木长得盘根错节，根本无法行走。那里的瘴气已浓得成了一团团乳白色的云，她一进去，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
竹浣赶忙噙了两颗解毒丹，将面罩又系得紧些，尽量屏住呼吸。碎花剑开道，斩去挡路的藤蔓，带她艰难前行。竹浣发现，这地方除了这些疯长的植物以外，真的什么动物也没有。她既没碰到一条蛇，也没遇到一只猴子，听不见一声鸟叫，除了一团一团如云朵般的瘴气，就是一片死寂。
竹浣尽力支撑着，心中暗暗决定，只要解毒丹还没吃完，她就绝不离开。
终于，她发现了一株长得极为精神的化邪草。观其形态，与史忠所说一模一样。竹浣以碎花剑为铲，小心取出化邪草，连草带土用一块布小心包好，这才急忙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竹浣讲完，室内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静默。
几人心思各异。
竹漓嘴唇微颤，眼中浮起泪光。那天，阿姐带着化邪草进来，只说这盆草有化解百毒的功效，要日夜放在床头。他问这草从何处得来，阿姐只说从山中采的。看她那副轻松的模样，他还以为这种草很容易得呢。哪知，阿姐为了这盆草，连性命也不顾。他今天却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怎么对得起阿姐的一片苦心！
慕云兮心中有微微的失落感。这么危险的事，竹浣居然没向他吐露过半个字。当然，她也是考虑到，如果说了，自己恐怕是要阻拦的。只是，自己在师妹心中，不知份量几何？他对她是既佩服，又心疼，又嗔怪。
黑火深感震惊。他早看出竹浣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只是没想到，她为了保护弟弟，竟能如此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真是可敬、可爱、可叹！心中对竹浣的爱慕之情，不觉又增添了几分。
几人中，只有古雅对竹浣的讲述没有什么感觉。她自小父母早逝，跟着哥哥生活，这个哥哥又从来对她是放任不管。因此她自小便养成了唯我独尊，从来不会顾忌他人感受的性子。此刻，她心中只是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十分悲伤，也十分痛苦，更后悔万分。她本来是要害竹漓双眼失明的，哪知事情竟然发生了她意料不到的变化。正如大哥所说，她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别的，她不太懂。但有一条她是知道的。既失身于竹漓，那她这辈子就是竹漓的女人了。他爱她也罢，嫌弃她也罢，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可是，她喜欢的人不是竹漓呀！古雅缓缓地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的慕云兮。
只听黑火道：“公主有所不知，阿雅给宁王殿下用的毒，不过是一种十分普通的毒，叫作白翳粉，可令人双眼失明数日，数日之后，毒性消失，双眼自然恢复如初。不过，若是有了这化邪草，这白翳粉就会变成一种催情毒药。”黑火说到这里，不免也有些尴尬。
慕云兮问：“这化邪草既是化毒至宝，怎么会化不掉这普通的白翳粉之毒？”
黑火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们不知道，这化邪草的确是十分宝贵的解毒仙草，只是它只能对付那些要人性命的毒。越是剧毒，它的效用就越明显。但像白翳粉这种不足挂齿的毒，它非但不能解，反而还会自叶片中释放出一种香味来增强和改变白翳粉的毒性。”
竹浣闭了闭眼。
慕云兮暗道：这化邪草还真是厉害，毒不够，自己还来凑。既能解毒，亦能制毒，难怪都长在鸟兽不到之地，真真是至毒之物了。
古雅虽长在雾林，却也还是第一次听到化邪草的这种怪脾性，不由也是暗自感叹自己命运不济。她因白日里与竹漓打了一场，心中愤懑不休，故而晚间要来暗害竹漓。她虽然乖戾，但也不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她不过是要给竹漓一个教训，用白翳粉让竹漓暂时失明，来告诉他不要白长了一双眼，看不清本姑娘的好处。谁知天意弄人啊！
这件事，折腾得大家一夜未睡。
第二日，竹浣收到请柬，黑火邀她再上百花楼商议事情。
竹浣知道，定然是为了昨日之事。
果然，飞上了百花楼，楼内只坐着三人。黑火那边还有个呼鲁军师。自己这边，就是师兄慕云兮了。四张几案摆成了两两相对，都搁在中间的百花大地毯上。案上已摆好了酒食。这个架式，是只等着她来，就开始谈正事。
竹浣抱歉道：“大王，我来迟了。”
黑火很温和地笑道：“噢，不妨事，不妨事！”他是很少展露笑容的一个人，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竹浣坐下。
黑火举杯道：“公主，慕大侠，自你们到了雾林，多有怠慢，还请多多谅解！”
竹浣亦举杯道：“大王这是说哪里话，我们本是落难之人，能得大王收留，又尽心款待，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
于是四人共举杯，饮了这一杯酒。
呼鲁赶忙又给三人和自己倒满了。黑火又端起酒杯，向竹浣道：“这第二杯，是我代阿雅向宁王殿下谢罪的。阿雅实在是不懂事，这也都怪我，对她疏于管教。”说罢一仰脖，又一口喝干。
放下酒杯，黑火道：“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好有个不情之请。幸得宁王殿下还未娶亲，黑火斗胆向公主提亲，不如成全了他们二人，如何？”说罢，定定地看着竹浣。
竹浣早知道今日来会是这个局面。昨夜安顿好竹漓，回到摘星阁，她就想过这个问题。让古雅嫁给竹漓，她与雾林便是姻亲。将来复国，雾林便可为她助力。只是，竹漓根本不喜欢古雅，他只怕未必肯答应这门亲事。再说了，古雅的脾性，也确实不像个王妃的样子。不过，黑火考虑到妹妹的贞节问题，是一定会向她提亲的。
竹浣面上波澜不兴，端坐着，缓缓道：“大王也知道，昨夜之事，可是古雅小主挑起来的。”
黑火尴尬了一下。他自然明白竹浣这么说的意思。过错在自己这一边，他若明着逼婚，便是强行嫁妹，也是轻看了竹浣姐弟。因此他放缓语气道：“是啊，这件事，的确是阿雅对不起宁王殿下。只是，我雾林中的女子，若是跟了哪个男子，便要一辈子跟着她，否则便会遭全族人的唾弃，她在雾林就没法活下去了。”他说的也十分恳切，竹浣自然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她不能就这样轻率的答应。因此，竹浣拿起小茶壶，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端起茶杯，微微吹了吹浮在杯面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
慕云兮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心中是何想法。这件事，自己不好掺和，于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慢慢地品。
竹浣刚将茶杯放下。坐在对面的呼鲁赶紧起身，抱着一壶茶过来，殷勤将竹浣的茶杯续满。然后满面笑容道：“依在下看，若古雅小主和宁王殿下结成百年之好，那可真是在下这辈子见过的最美满的姻缘哪！宁王殿下自然是天潢贵胄，咱们小主也是雾林的公主，可谓是门当户对。再说了，我们雾林也算得一方诸侯，只是久居海边，与中原各国相交太少，如果能与白衣国结成姻亲之好，我雾林亦可扬名于诸侯，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竹浣苦笑道：“军师说笑了。我和小弟现在可是亡国之人，哪里还能为雾林增光添彩？”
黑火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慢慢道：“公主难道不想复国吗？”
竹浣坦率道：“亡国之恨，浣夙夜不敢忘，只恨手下无兵无卒，拿什么去报仇复国！”
黑火瞟了一眼呼鲁。
呼鲁明白。笑对竹浣道：“若雾林与公主成了亲家，那公主的事就是雾林的事。雾林虽然比不上那些称了王称了帝的诸侯国，手下的将士们倒也个个是骁勇善战的好汉。到时候，雾林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慕云兮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大王与军师的美意真是令慕某感动，只是不知宁王殿下能抵得多少兵马？”
黑火笑道：“慕大侠，整个雾林都是宁王殿下的，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竹浣也是心中满意。只是她面上依旧云淡风清。此刻她微微笑道：“大王诚意，浣十分感动。只是这婚姻大事，当事人还不知道，也由不得我们四个人说了算。待我回去问问舍弟。”说罢，一丝愁容浮上面颊。
座中这几人都领教过竹漓的固执，也清楚他对古雅并没有什么好感，因此竹浣的说服工作怕是不太容易。但在这世上，能说动竹漓的，也只有竹浣一人而已。因此黑火抱拳道：“就辛苦公主了！”
慕云兮暗道：这个黑火，真是生怕自己的妹妹嫁不出去了，急着往外赶哪！口中却说道：“大王还需给公主时间。另外，古雅小主那里，大王也需安抚才是。”
黑火点头。他倒是不担心古雅愿不愿意。当初竹漓被抓进雾林后，古雅天天缠着他，那份喜欢，他这个做哥哥的，可是看得很清楚。只是，他也向来对妹妹的心事不太上心，所以并不知道后来慕云兮之事。
当下，四人飞身下楼，各自前去准备。黑火立刻去找古雅。
自昨夜过后，古雅难得的一整天都呆在她的闺房里没挪窝。黑火进去时，她正坐在窗前，一只手撑着下巴出神。连黑火走进来了，她都没发觉。
黑火斥道：“你现在知道愁眉苦脸了？玩火自焚，你这是活该！”
古雅朝她哥翻翻白眼，嘟嘟嘴，也是极其罕见的没有还嘴。
黑火在桌前坐下，放缓语气道：“你这样一闹，也好。我今日已经跟玉叶公主提亲了，过几日，就让你和竹漓完婚。”
古雅吃惊地抬起头来，盯着她哥看。
黑火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古雅又垂下眼帘，嘟起嘴道：“我不想嫁给他。”
黑火一急，霍地站起，一指古雅，“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你不是很喜欢竹漓的吗？人家一来雾林，你就跟蚂蟥见了血似的往上叮。怎么，都把自己送给人家了，又不喜欢了？你这喜新厌旧也太快了点吧？”自己的妹妹好男色，黑火也是知道的，因此说话毫不客气。
哪知道，两串晶莹的泪水从古雅的脸颊上迅速滑下，黑火不由一愣。他这个妹子，似乎天生眼睛里就没有泪水。她长这么大，黑火还是这两天才发现她会流眼泪呢！
黑火心中奇怪。他又坐下来，仔细地看着古雅。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任性胡为的小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一天清晨，她一个人悄悄进了山。她带上了慕云兮给她的解毒灵丹，又罩上了两层面纱，提了碎花剑，径直飞往雾林最幽深的密林。
果然如史忠所说，那密林深处，草木长得盘根错节，根本无法行走。那里的瘴气已浓得成了一团团乳白色的云，她一进去，就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了。
竹浣赶忙噙了两颗解毒丹，将面罩又系得紧些，尽量屏住呼吸。碎花剑开道，斩去挡路的藤蔓，带她艰难前行。竹浣发现，这地方除了这些疯长的植物以外，真的什么动物也没有。她既没碰到一条蛇，也没遇到一只猴子，听不见一声鸟叫，除了一团一团如云朵般的瘴气，就是一片死寂。
竹浣尽力支撑着，心中暗暗决定，只要解毒丹还没吃完，她就绝不离开。
终于，她发现了一株长得极为精神的化邪草。观其形态，与史忠所说一模一样。竹浣以碎花剑为铲，小心取出化邪草，连草带土用一块布小心包好，这才急忙离开这片死亡之地。
竹浣讲完，室内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静默。
几人心思各异。
竹漓嘴唇微颤，眼中浮起泪光。那天，阿姐带着化邪草进来，只说这盆草有化解百毒的功效，要日夜放在床头。他问这草从何处得来，阿姐只说从山中采的。看她那副轻松的模样，他还以为这种草很容易得呢。哪知，阿姐为了这盆草，连性命也不顾。他今天却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怎么对得起阿姐的一片苦心！
慕云兮心中有微微的失落感。这么危险的事，竹浣居然没向他吐露过半个字。当然，她也是考虑到，如果说了，自己恐怕是要阻拦的。只是，自己在师妹心中，不知份量几何？他对她是既佩服，又心疼，又嗔怪。
黑火深感震惊。他早看出竹浣是个外柔内刚的女子，只是没想到，她为了保护弟弟，竟能如此置自己的生死于不顾。真是可敬、可爱、可叹！心中对竹浣的爱慕之情，不觉又增添了几分。
几人中，只有古雅对竹浣的讲述没有什么感觉。她自小父母早逝，跟着哥哥生活，这个哥哥又从来对她是放任不管。因此她自小便养成了唯我独尊，从来不会顾忌他人感受的性子。此刻，她心中只是在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她十分悲伤，也十分痛苦，更后悔万分。她本来是要害竹漓双眼失明的，哪知事情竟然发生了她意料不到的变化。正如大哥所说，她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别的，她不太懂。但有一条她是知道的。既失身于竹漓，那她这辈子就是竹漓的女人了。他爱她也罢，嫌弃她也罢，她的命运已经注定了。可是，她喜欢的人不是竹漓呀！古雅缓缓地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正若有所思的慕云兮。
只听黑火道：“公主有所不知，阿雅给宁王殿下用的毒，不过是一种十分普通的毒，叫作白翳粉，可令人双眼失明数日，数日之后，毒性消失，双眼自然恢复如初。不过，若是有了这化邪草，这白翳粉就会变成一种催情毒药。”黑火说到这里，不免也有些尴尬。
慕云兮问：“这化邪草既是化毒至宝，怎么会化不掉这普通的白翳粉之毒？”
黑火道：“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们不知道，这化邪草的确是十分宝贵的解毒仙草，只是它只能对付那些要人性命的毒。越是剧毒，它的效用就越明显。但像白翳粉这种不足挂齿的毒，它非但不能解，反而还会自叶片中释放出一种香味来增强和改变白翳粉的毒性。”
竹浣闭了闭眼。
慕云兮暗道：这化邪草还真是厉害，毒不够，自己还来凑。既能解毒，亦能制毒，难怪都长在鸟兽不到之地，真真是至毒之物了。
古雅虽长在雾林，却也还是第一次听到化邪草的这种怪脾性，不由也是暗自感叹自己命运不济。她因白日里与竹漓打了一场，心中愤懑不休，故而晚间要来暗害竹漓。她虽然乖戾，但也不是那大奸大恶之人。她不过是要给竹漓一个教训，用白翳粉让竹漓暂时失明，来告诉他不要白长了一双眼，看不清本姑娘的好处。谁知天意弄人啊！
这件事，折腾得大家一夜未睡。
第二日，竹浣收到请柬，黑火邀她再上百花楼商议事情。
竹浣知道，定然是为了昨日之事。
果然，飞上了百花楼，楼内只坐着三人。黑火那边还有个呼鲁军师。自己这边，就是师兄慕云兮了。四张几案摆成了两两相对，都搁在中间的百花大地毯上。案上已摆好了酒食。这个架式，是只等着她来，就开始谈正事。
竹浣抱歉道：“大王，我来迟了。”
黑火很温和地笑道：“噢，不妨事，不妨事！”他是很少展露笑容的一个人，看来，他今天心情不错。
竹浣坐下。
黑火举杯道：“公主，慕大侠，自你们到了雾林，多有怠慢，还请多多谅解！”
竹浣亦举杯道：“大王这是说哪里话，我们本是落难之人，能得大王收留，又尽心款待，心中感激还来不及呢！”
于是四人共举杯，饮了这一杯酒。
呼鲁赶忙又给三人和自己倒满了。黑火又端起酒杯，向竹浣道：“这第二杯，是我代阿雅向宁王殿下谢罪的。阿雅实在是不懂事，这也都怪我，对她疏于管教。”说罢一仰脖，又一口喝干。
放下酒杯，黑火道：“不过，事已至此，我也只好有个不情之请。幸得宁王殿下还未娶亲，黑火斗胆向公主提亲，不如成全了他们二人，如何？”说罢，定定地看着竹浣。
竹浣早知道今日来会是这个局面。昨夜安顿好竹漓，回到摘星阁，她就想过这个问题。让古雅嫁给竹漓，她与雾林便是姻亲。将来复国，雾林便可为她助力。只是，竹漓根本不喜欢古雅，他只怕未必肯答应这门亲事。再说了，古雅的脾性，也确实不像个王妃的样子。不过，黑火考虑到妹妹的贞节问题，是一定会向她提亲的。
竹浣面上波澜不兴，端坐着，缓缓道：“大王也知道，昨夜之事，可是古雅小主挑起来的。”
黑火尴尬了一下。他自然明白竹浣这么说的意思。过错在自己这一边，他若明着逼婚，便是强行嫁妹，也是轻看了竹浣姐弟。因此他放缓语气道：“是啊，这件事，的确是阿雅对不起宁王殿下。只是，我雾林中的女子，若是跟了哪个男子，便要一辈子跟着她，否则便会遭全族人的唾弃，她在雾林就没法活下去了。”他说的也十分恳切，竹浣自然知道他说的也是实情。只是，她不能就这样轻率的答应。因此，竹浣拿起小茶壶，慢慢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她端起茶杯，微微吹了吹浮在杯面的茶叶，轻轻抿了一口。
慕云兮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心中是何想法。这件事，自己不好掺和，于是也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来慢慢地品。
竹浣刚将茶杯放下。坐在对面的呼鲁赶紧起身，抱着一壶茶过来，殷勤将竹浣的茶杯续满。然后满面笑容道：“依在下看，若古雅小主和宁王殿下结成百年之好，那可真是在下这辈子见过的最美满的姻缘哪！宁王殿下自然是天潢贵胄，咱们小主也是雾林的公主，可谓是门当户对。再说了，我们雾林也算得一方诸侯，只是久居海边，与中原各国相交太少，如果能与白衣国结成姻亲之好，我雾林亦可扬名于诸侯，这岂不是美事一桩？”
竹浣苦笑道：“军师说笑了。我和小弟现在可是亡国之人，哪里还能为雾林增光添彩？”
黑火把玩着手里的酒杯，慢慢道：“公主难道不想复国吗？”
竹浣坦率道：“亡国之恨，浣夙夜不敢忘，只恨手下无兵无卒，拿什么去报仇复国！”
黑火瞟了一眼呼鲁。
呼鲁明白。笑对竹浣道：“若雾林与公主成了亲家，那公主的事就是雾林的事。雾林虽然比不上那些称了王称了帝的诸侯国，手下的将士们倒也个个是骁勇善战的好汉。到时候，雾林愿为公主效犬马之劳。”
慕云兮暗喜，脸上却不动声色道：“大王与军师的美意真是令慕某感动，只是不知宁王殿下能抵得多少兵马？”
黑火笑道：“慕大侠，整个雾林都是宁王殿下的，如何？”
话说到这份上，竹浣也是心中满意。只是她面上依旧云淡风清。此刻她微微笑道：“大王诚意，浣十分感动。只是这婚姻大事，当事人还不知道，也由不得我们四个人说了算。待我回去问问舍弟。”说罢，一丝愁容浮上面颊。
座中这几人都领教过竹漓的固执，也清楚他对古雅并没有什么好感，因此竹浣的说服工作怕是不太容易。但在这世上，能说动竹漓的，也只有竹浣一人而已。因此黑火抱拳道：“就辛苦公主了！”
慕云兮暗道：这个黑火，真是生怕自己的妹妹嫁不出去了，急着往外赶哪！口中却说道：“大王还需给公主时间。另外，古雅小主那里，大王也需安抚才是。”
黑火点头。他倒是不担心古雅愿不愿意。当初竹漓被抓进雾林后，古雅天天缠着他，那份喜欢，他这个做哥哥的，可是看得很清楚。只是，他也向来对妹妹的心事不太上心，所以并不知道后来慕云兮之事。
当下，四人飞身下楼，各自前去准备。黑火立刻去找古雅。
自昨夜过后，古雅难得的一整天都呆在她的闺房里没挪窝。黑火进去时，她正坐在窗前，一只手撑着下巴出神。连黑火走进来了，她都没发觉。
黑火斥道：“你现在知道愁眉苦脸了？玩火自焚，你这是活该！”
古雅朝她哥翻翻白眼，嘟嘟嘴，也是极其罕见的没有还嘴。
黑火在桌前坐下，放缓语气道：“你这样一闹，也好。我今日已经跟玉叶公主提亲了，过几日，就让你和竹漓完婚。”
古雅吃惊地抬起头来，盯着她哥看。
黑火道：“怎么？你还不愿意？”
古雅又垂下眼帘，嘟起嘴道：“我不想嫁给他。”
黑火一急，霍地站起，一指古雅，“你又出什么幺蛾子！你不是很喜欢竹漓的吗？人家一来雾林，你就跟蚂蟥见了血似的往上叮。怎么，都把自己送给人家了，又不喜欢了？你这喜新厌旧也太快了点吧？”自己的妹妹好男色，黑火也是知道的，因此说话毫不客气。
哪知道，两串晶莹的泪水从古雅的脸颊上迅速滑下，黑火不由一愣。他这个妹子，似乎天生眼睛里就没有泪水。她长这么大，黑火还是这两天才发现她会流眼泪呢！
黑火心中奇怪。他又坐下来，仔细地看着古雅。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任性胡为的小妹，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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