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情愫
竹浣道：“就是因为阿漓太懂事，我才觉得歉疚于他。”
“好啦，”慕云兮笑着抚了抚竹浣的头发，“别老是这样苛责自己，也该心疼心疼自己。嗯，不过——你能不能对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表示一下歉疚之心呢？”
竹浣笑道：“我对师兄有何歉疚？”
慕云兮仰面朝天，叹道：“你天天把我支使得团团转，还不许我喝酒。我还天天受着你的威胁，说什么喝多了就不和我说话了。我天天看着那一满壶酒，直咽口水。你知道我看着张顺他们喝着我的酒，我心里有多难受么？”
他话未说完，竹浣就笑着捶起他来。“我有那么过分吗？”
“哎呀，好痛，好痛！”慕云兮佯装着，抓住了竹浣的两只手。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温柔之情，轻轻一拉，将她揽入怀中。
天蓝得如一块巨大的温润之玉。云朵雪白，有的如白色的花朵盛放在蓝天上，有的如一片薄纱飘浮在空中。阳光温暖而不炙人，青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好闻极了。竹浣微闭着眼，觉得一切都那么好，那么美。她很想抱住这个人永不撒手。她感觉到，他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
能够永远这样便好了。
竹浣发现，崔护这几天显得心事重重，变得沉默了许多。有时，甚至故意和她疏离开来。
不过，对于做事，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尽心尽力，做得十分认真。训练士兵，他一点也没有放松。帮助张顺他们盖房子，他也是任劳任怨。只是突然间话就少了许多。
竹浣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中缘由。这天午饭后便把崔护叫到身边来，“护儿，你可还相信姐姐？”
崔护一听，这是什么话！急忙说道：“姐姐怎说此话？姐姐是崔护在这个世上最信赖的人。”
竹浣道：“那你老实告诉我，这几天你怎么了？”
“姐姐，我没怎么呀！”
竹浣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孩子果真又长大了些。那喉节显得更突出了，嘴唇上已显出细细的绒毛来，个子好像也长高了，人也长壮了。看着他的这些变化，竹浣满心欢喜，暗道：这孩子不错，资质好，悟性好，知恩图报，诚实有信，好好地教教他，将来必成大器。
崔护见竹浣这样认真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由有些紧张。难道姐姐看出什么来了吗？
见崔护的脸渐渐红了起来，竹浣笑道：“都说孩子大了，就会有心事。护儿，你长大了，有些心事也是正常的。”
崔护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竹浣话锋一转，道：“这些天，山寨里诸事都很顺利。明日就是中秋了，我想让大家伙儿好好歇一天。你就随我出去转转吧，可好？”
“姐姐不和大家一起过节吗？”崔护有些好奇。
竹浣没回答，神色却陡然黯淡了下来。
“你可知，”竹浣幽幽地道，“我父母便是在中秋之日罹难的。”
崔护心中一紧，不由握紧了拳头。他想了想，道：“姐姐，明日宫中必然大摆宴席，我这就出发，潜入宫中，到时候闹他一场。虽杀不了那个狗皇帝，也可以让他过不了节，让他不得安生。”
竹浣微微冷笑，“护儿放心，李步仍过不好这个中秋的。”
“哦？”崔护将这句话在脑中转了转，想起慕云兮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心中不由明白了几分。
“那好，我这就去通知张顺，明日我陪姐姐去散心。”崔护道。
“嗯。”竹浣笑着，满眼都是宠溺之色。崔护一阵心跳，赶紧转身走了。
一会儿，只见张顺手里捧着一个带盖的红漆盘子，走得气喘，呼哧呼哧地就进来了。崔护跟在后面。
张顺一进来就扯着嗓子问：“公主，您明日不跟我们过节呀。我还特意让小的们排演了节目准备让公主乐呵乐呵呢。……”
刚才，崔护跟他说了竹浣不能和他们一起过中秋的事，张顺就急了。得知缘由后，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心中只是遗憾。
竹浣笑道：“张大哥，我知道你们这些天都辛苦了。明日过节，大家不用练功，也不用干活，好好歇一天吧。我不过节，留在寨中反而扰了大家的兴致。正好我也要去看望一位老友，明日一早我就和护儿出发。你们在寨中好生过节，只是有一点，不可放纵了众人喝酒闹事。”
张顺一一答应下来，脸上还是一副遗憾之色。
崔护内心却是一片欢喜。明日，他将会陪着竹浣一整天。
张顺打开那红漆带盖的盘子，里面是一大块烤得焦黄的、香喷喷的月饼。他笑道：“公主，这是宛儿特意为公主做的。公主不过节，这块月饼却是一定要吃的。”
竹浣接过盘子，看着大月饼，笑道：“宛姑娘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看哪，都赶得上宫中的御厨了。”
张顺呵呵地笑，颇有些自得的样子。
竹浣看着他，笑道：“只怕宛姑娘也特意为张大哥留了一块吧？”
张顺不好意思摸摸头，嗫嚅道：“哪里，哪里。没有，没有。”
第二日一早，几颗晨星还在清冷的空中俯视着大地，竹浣和崔护就出发了。
他们先来到了竹溪流和懿德的坟前。
坟上的草已开始变得枯黄了。
自从知道这是已故帝后的坟墓之后，张顺便安排有专人守护这座坟墓。每日都有人前来打扫、剪去横生的杂树乱枝。张顺本打算绕坟修一圈围墙，再竖一块大碑，被竹浣拒绝了。将来，她要亲自来为父母修坟，而眼下还不是时候。
竹浣跪下来，说道：“父皇、母后，女儿来看你们来了。今日又是中秋了……”话未说完，已是珠泪滚滚。
崔护跪在一旁，往一只铜盆里焚着纸钱。见竹浣伤心落泪，他心中如一根刺刺了一下的疼。
“女儿向你们发誓，不报家仇国恨，永不过中秋团圆之节。”
“你们二老放心，阿泱和阿漓都很好，也都很争气。我会尽全力护他们安好的。”
……
竹浣忍不住又痛哭起来。她一向坚忍，也只有在父母的坟前，才得了个放肆宣泄的机会。否则，她又怎堪重负？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抚去了竹浣眼角的泪。“姐姐别伤心了！”崔护只觉得心里痛，不由得，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竹浣渐渐止住了哭泣，看崔护也哭成了个泪人，不由又是伤心又是好笑。伸出手去，也替他擦去了泪水，道：“我哭我的父母，你跟着哭什么！”
崔护扶着竹浣站起来，道：“我看着姐姐伤心，也就觉得伤心。”
竹浣拍拍他的胳膊，道：“好了，咱们哭够了，离开这里，可就不能再哭了。记住，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说着这话，竹浣的神情又变得坚定无比了。
“嗯，我记住了。”崔护答应着。
两人离了帝后坟，上了马，疾驰而去。
一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日子。不过，那时是晚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在竹浣的记忆里，变成了血红。她的侍女们护着她仓惶逃离。又为了她，全部战死。
如今，竹浣重又走在了这条路上。
没有追兵来追她了。可是，她的心里又升起那片仓惶之感。
崔护见竹浣脸色凝重，知她定然是想起了往事，便不和她说话，只是十分警惕地注意着四围的动静。
竹浣带着崔护来到了那个小山谷之中。秋月等人便是将追兵引到了此处，然后全体战死的。
顺着小山谷，竹浣又来到了秋月三人的坟前。时隔一年，坟上已是枯草离离。当时埋葬得太匆忙，坟堆不高。此刻经荒草一遮盖，简直都难以发现了。从远处看，倒像是一处缓坡。
这样也好。竹浣想道。可以少受人打扰。
来到坟前，取出纸钱，竹浣亲为祭烧。
崔护问：“姐姐，这是何人？”
“她们是姐姐的恩人。”竹浣答。又解释道：“她们三人，都是我的侍女。一年之前，她们为了我，将追我的人引到了这里。我逃脱了，她们却都——为我死了。”竹浣的眼泪又止不住淌下来。
崔护心中明白了。
竹浣想起往昔的自己，少女天真，和秋月虽名分上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两人一起练功，一起郊游，食则同食，寝则同寝。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像在天堂里一般。国家强盛，父母慈爱，姐弟相亲。那时候她的生活里，哪里有什么忧愁烦恼？
一切，俱往矣！
就像做了一场美梦一样。
洒了一场清泪，祭拜完毕，竹浣和崔护径直往隐藏于森林中的曼陀寺而去。
行至中途，竹浣一指前方，笑道：“护儿，当初，我便是在前面那棵大松树下遇见师兄的。我和他虽说是师兄妹，却从未相见，那日还是第一次见面哩。”
“哦。”崔护应着，心里却老大不高兴。姐姐怎么总是把慕云兮挂在嘴边！
竹浣哪里知道崔护的心思，兀自跟他讲述着那日的情景。她轻轻拍了拍阿云的头，“若不是阿云，那日我也难逃虎口。”
阿云仿佛听懂了竹浣的话一样，轻轻地摆了摆头，打了个响鼻，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好啦，”慕云兮笑着抚了抚竹浣的头发，“别老是这样苛责自己，也该心疼心疼自己。嗯，不过——你能不能对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表示一下歉疚之心呢？”
竹浣笑道：“我对师兄有何歉疚？”
慕云兮仰面朝天，叹道：“你天天把我支使得团团转，还不许我喝酒。我还天天受着你的威胁，说什么喝多了就不和我说话了。我天天看着那一满壶酒，直咽口水。你知道我看着张顺他们喝着我的酒，我心里有多难受么？”
他话未说完，竹浣就笑着捶起他来。“我有那么过分吗？”
“哎呀，好痛，好痛！”慕云兮佯装着，抓住了竹浣的两只手。他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温柔之情，轻轻一拉，将她揽入怀中。
天蓝得如一块巨大的温润之玉。云朵雪白，有的如白色的花朵盛放在蓝天上，有的如一片薄纱飘浮在空中。阳光温暖而不炙人，青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之中，好闻极了。竹浣微闭着眼，觉得一切都那么好，那么美。她很想抱住这个人永不撒手。她感觉到，他也是这么想的，因为他的手臂是那么有力。
能够永远这样便好了。
竹浣发现，崔护这几天显得心事重重，变得沉默了许多。有时，甚至故意和她疏离开来。
不过，对于做事，他倒是一如既往的尽心尽力，做得十分认真。训练士兵，他一点也没有放松。帮助张顺他们盖房子，他也是任劳任怨。只是突然间话就少了许多。
竹浣左思右想，也没想出个中缘由。这天午饭后便把崔护叫到身边来，“护儿，你可还相信姐姐？”
崔护一听，这是什么话！急忙说道：“姐姐怎说此话？姐姐是崔护在这个世上最信赖的人。”
竹浣道：“那你老实告诉我，这几天你怎么了？”
“姐姐，我没怎么呀！”
竹浣看着他，突然觉得这孩子果真又长大了些。那喉节显得更突出了，嘴唇上已显出细细的绒毛来，个子好像也长高了，人也长壮了。看着他的这些变化，竹浣满心欢喜，暗道：这孩子不错，资质好，悟性好，知恩图报，诚实有信，好好地教教他，将来必成大器。
崔护见竹浣这样认真地盯着自己，心里不由有些紧张。难道姐姐看出什么来了吗？
见崔护的脸渐渐红了起来，竹浣笑道：“都说孩子大了，就会有心事。护儿，你长大了，有些心事也是正常的。”
崔护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竹浣话锋一转，道：“这些天，山寨里诸事都很顺利。明日就是中秋了，我想让大家伙儿好好歇一天。你就随我出去转转吧，可好？”
“姐姐不和大家一起过节吗？”崔护有些好奇。
竹浣没回答，神色却陡然黯淡了下来。
“你可知，”竹浣幽幽地道，“我父母便是在中秋之日罹难的。”
崔护心中一紧，不由握紧了拳头。他想了想，道：“姐姐，明日宫中必然大摆宴席，我这就出发，潜入宫中，到时候闹他一场。虽杀不了那个狗皇帝，也可以让他过不了节，让他不得安生。”
竹浣微微冷笑，“护儿放心，李步仍过不好这个中秋的。”
“哦？”崔护将这句话在脑中转了转，想起慕云兮又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心中不由明白了几分。
“那好，我这就去通知张顺，明日我陪姐姐去散心。”崔护道。
“嗯。”竹浣笑着，满眼都是宠溺之色。崔护一阵心跳，赶紧转身走了。
一会儿，只见张顺手里捧着一个带盖的红漆盘子，走得气喘，呼哧呼哧地就进来了。崔护跟在后面。
张顺一进来就扯着嗓子问：“公主，您明日不跟我们过节呀。我还特意让小的们排演了节目准备让公主乐呵乐呵呢。……”
刚才，崔护跟他说了竹浣不能和他们一起过中秋的事，张顺就急了。得知缘由后，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心中只是遗憾。
竹浣笑道：“张大哥，我知道你们这些天都辛苦了。明日过节，大家不用练功，也不用干活，好好歇一天吧。我不过节，留在寨中反而扰了大家的兴致。正好我也要去看望一位老友，明日一早我就和护儿出发。你们在寨中好生过节，只是有一点，不可放纵了众人喝酒闹事。”
张顺一一答应下来，脸上还是一副遗憾之色。
崔护内心却是一片欢喜。明日，他将会陪着竹浣一整天。
张顺打开那红漆带盖的盘子，里面是一大块烤得焦黄的、香喷喷的月饼。他笑道：“公主，这是宛儿特意为公主做的。公主不过节，这块月饼却是一定要吃的。”
竹浣接过盘子，看着大月饼，笑道：“宛姑娘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看哪，都赶得上宫中的御厨了。”
张顺呵呵地笑，颇有些自得的样子。
竹浣看着他，笑道：“只怕宛姑娘也特意为张大哥留了一块吧？”
张顺不好意思摸摸头，嗫嚅道：“哪里，哪里。没有，没有。”
第二日一早，几颗晨星还在清冷的空中俯视着大地，竹浣和崔护就出发了。
他们先来到了竹溪流和懿德的坟前。
坟上的草已开始变得枯黄了。
自从知道这是已故帝后的坟墓之后，张顺便安排有专人守护这座坟墓。每日都有人前来打扫、剪去横生的杂树乱枝。张顺本打算绕坟修一圈围墙，再竖一块大碑，被竹浣拒绝了。将来，她要亲自来为父母修坟，而眼下还不是时候。
竹浣跪下来，说道：“父皇、母后，女儿来看你们来了。今日又是中秋了……”话未说完，已是珠泪滚滚。
崔护跪在一旁，往一只铜盆里焚着纸钱。见竹浣伤心落泪，他心中如一根刺刺了一下的疼。
“女儿向你们发誓，不报家仇国恨，永不过中秋团圆之节。”
“你们二老放心，阿泱和阿漓都很好，也都很争气。我会尽全力护他们安好的。”
……
竹浣忍不住又痛哭起来。她一向坚忍，也只有在父母的坟前，才得了个放肆宣泄的机会。否则，她又怎堪重负？
一只手伸了过来，轻轻地抚去了竹浣眼角的泪。“姐姐别伤心了！”崔护只觉得心里痛，不由得，也跟着掉下了眼泪。
竹浣渐渐止住了哭泣，看崔护也哭成了个泪人，不由又是伤心又是好笑。伸出手去，也替他擦去了泪水，道：“我哭我的父母，你跟着哭什么！”
崔护扶着竹浣站起来，道：“我看着姐姐伤心，也就觉得伤心。”
竹浣拍拍他的胳膊，道：“好了，咱们哭够了，离开这里，可就不能再哭了。记住，哭是不能解决问题的。”说着这话，竹浣的神情又变得坚定无比了。
“嗯，我记住了。”崔护答应着。
两人离了帝后坟，上了马，疾驰而去。
一年前，也是在这样一个日子。不过，那时是晚上，那轮皎洁的明月在竹浣的记忆里，变成了血红。她的侍女们护着她仓惶逃离。又为了她，全部战死。
如今，竹浣重又走在了这条路上。
没有追兵来追她了。可是，她的心里又升起那片仓惶之感。
崔护见竹浣脸色凝重，知她定然是想起了往事，便不和她说话，只是十分警惕地注意着四围的动静。
竹浣带着崔护来到了那个小山谷之中。秋月等人便是将追兵引到了此处，然后全体战死的。
顺着小山谷，竹浣又来到了秋月三人的坟前。时隔一年，坟上已是枯草离离。当时埋葬得太匆忙，坟堆不高。此刻经荒草一遮盖，简直都难以发现了。从远处看，倒像是一处缓坡。
这样也好。竹浣想道。可以少受人打扰。
来到坟前，取出纸钱，竹浣亲为祭烧。
崔护问：“姐姐，这是何人？”
“她们是姐姐的恩人。”竹浣答。又解释道：“她们三人，都是我的侍女。一年之前，她们为了我，将追我的人引到了这里。我逃脱了，她们却都——为我死了。”竹浣的眼泪又止不住淌下来。
崔护心中明白了。
竹浣想起往昔的自己，少女天真，和秋月虽名分上是主仆，实则情同姐妹。两人一起练功，一起郊游，食则同食，寝则同寝。那时候的日子，真是像在天堂里一般。国家强盛，父母慈爱，姐弟相亲。那时候她的生活里，哪里有什么忧愁烦恼？
一切，俱往矣！
就像做了一场美梦一样。
洒了一场清泪，祭拜完毕，竹浣和崔护径直往隐藏于森林中的曼陀寺而去。
行至中途，竹浣一指前方，笑道：“护儿，当初，我便是在前面那棵大松树下遇见师兄的。我和他虽说是师兄妹，却从未相见，那日还是第一次见面哩。”
“哦。”崔护应着，心里却老大不高兴。姐姐怎么总是把慕云兮挂在嘴边！
竹浣哪里知道崔护的心思，兀自跟他讲述着那日的情景。她轻轻拍了拍阿云的头，“若不是阿云，那日我也难逃虎口。”
阿云仿佛听懂了竹浣的话一样，轻轻地摆了摆头，打了个响鼻，好像很得意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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