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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无法平静

    我从房间里出来,沿着楼梯向上。

    越是靠近那毫无律动可言的声音之源,内心越是感到焦躁不安,甚至有种无法言语清晰的恐惧感。

    好像在那刺耳声音里,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

    来到三楼最里面的房间,我听出声音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便敲了敲门,然而却没有任何回应。

    拉锯一般的琴声还在继续演奏。

    我便加重手上的力度,狠狠拍了三下木门。

    这时,那荒唐至极的音乐才戛然而止。

    片刻后,随着木门被打开一条缝,我看到一个神情疲倦、双眼布满血丝,脸色可谓沧桑到极点的女人。

    无法分辨她已经有多久没有认真洗过脸颊,整理过头发。

    那散落的长发几乎拧成了一团团的疙瘩。

    疲倦的面容上灰尘扑扑,像是逃难者一样。

    看到她的样子时,我内心不免感到惊愕。

    并且透过手掌宽的门缝能够窥见屋子里一片漆黑,没有开灯。

    真是奇怪。

    此时已经晚上十一点钟左右,在屋子里练习小提琴,却不开灯,是出于什么原因呢?

    我知道世界上有一些赫赫有名的艺术家们,他们有自己独特的癖好,那是为创作而生。

    例如贝多芬喜欢总泡在水里去编写对抗命运的交响曲。

    再或者写出《百年孤独》的巴尔扎克在创作时,一定要喝咖啡,并且总是不加糖不加牛奶,他声称只有这样才能体验书中人物的喜怒和人生。

    更有甚者,那位写出《悲惨世界》的大师维克多·雨果在创作总是保持光着身子才行。

    亦或者写出我国著名的文学作品《活着》的余华,他在创作时要让房间漆黑一片,即使是白天,也要拉上窗帘,否则他老是觉得有人在窥探自己。

    没错,我承认这些怪癖。

    但那都是出自一些大师或者真正走在艺术道路上的人。

    然而,眼前这位女性,能将小提琴拉成如此令人难以启齿的乐声,实在是无法将其同艺术家联系在一起。

    她看着我一个陌生的面孔,似乎有些芥蒂,神情不安问道:“怎么了...?”

    “那个...我是今晚住在楼下202的旅客,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您练习小提琴,声音能不能小一点?明天一早,我还要赶车。”

    “202?”

    她听我这话,脸色微变:“202住着的,不是一位叫余棋的中年男人吗?”

    “是...只不过,他在不久前去世了,我是来代替他收拾一些遗物的。”

    “啊...”

    女人在听我这话之后,脸色似乎十分惊讶,半天后,她恍若失神一样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小一点声音的,对不起。”

    谢过她之后,我回到了楼下。

    内心感到些许疑惑,先前楼下的中年男人曾告知我,楼上住着的那位女人难以交流。

    然而此时看来,似乎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沟通,甚至彼此间的交流过程十分顺利。

    看来那个中年男人的话着实不能相信。

    尤其是想起公交车的事情,我内心便再次感到恼火。

    此人心思狡猾,贪图钱财,俨然一副小人嘴脸,实在是令人不齿。

    回到房间,我平静思绪,继续阅读父亲和余棋留下来的手稿,企图在这晦涩难懂的字里行间能够窥探到世界真相的一隅。

    然而刚刚坐下,楼上那令人烦躁刺耳的琴声又再次响起!

    “该死...”

    我揉了揉脑袋,用手拼命堵住耳朵,却依然难以阻碍其强悍的穿透力钻入大脑。

    那难听至极的琴声有种无法抗拒的魔力,让人无法忽视。

    也由此让我领悟到一个真理,这世上越是丑陋和不堪的东西,越是引人注目。

    我这次并没有急着上楼找她进行理论,而是坐在楼下忍受着煎熬,内心幻想,或许再过十分钟,哪怕半个小时,她就要结束了。

    毕竟到了夜晚,她总要休息。

    然而事实证明我的妥协没有任何作用。

    时间一直持续到了夜间十二点,那让我崩溃甚至抓狂的乐声还在继续,丝毫没有准备停下的意图。

    我再也无法忍受,怒气冲冲上了楼,重重拍响房门。

    随着门缝再度拉开,她那张让消瘦苍白让人感到不舒服的脸出现在眼前。

    我毫不客气道:“能不能保持安静?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我要休息了。”

    “对不起对不起...打扰到你休息了...我会保持安静的。”

    她诚恳的向我道歉,脸色慌张:“我不会再演奏了,实在是抱歉。”

    在她向我发出承诺之后,我才气愤的离开这里。

    然而这次甚至不等我回到自己的房间,刚下了楼,那如同挑战我底线的乐声又一次在这不安的夜晚狰狞响起!

    像是一个穿着小丑装的人在我面前嘲笑玩耍,卖弄着自以为高雅但实际上令人感到可笑的行为。

    我已经不打算再好言相劝,直奔楼下,找到中年男人,将自己的不满明确告知他。

    “你现在必须想办法让楼上那个拉提琴的女人停止下来,否则,我就会以我历史学者的身份,在国内知名报刊上曝光你这家酒店的卑劣之处,我能保证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来这里居住,你也别想再赚到一分钱!”

    他听到我这番威胁,尤其是那句曝光别想再赚一分钱之后,始终无所谓的面颊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的不安和动摇。

    “我就说那个女人很难搞定,行吧,我上去和她谈谈。”

    他不情愿的离开前台,叹气道:“不过也真是奇怪,按照往常,她这个时间应该已经结束了,不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持续了这么久。”

    中年男人步履缓慢上了楼。

    我跟在他身后,因情绪激动唯恐出现意外,只能从兜里再掏出药丸吃下几颗缓解身体的疼痛。

    来到楼上,再次敲响那令人反感的木门。

    女人整张瘦弱的脸颊探出来,在看到门外的我们之后,不等说话,便率先低头不安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这一次保证,不会再演奏了,绝对不会了。”

    我对这种说辞实在是心生反感了。

    中年男人对我道:“她都已经这样保证了,应该是不会了。”

    “如果你再演奏,我就只能冲进屋子把你那把提琴给扔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