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瞎子

    我们还是包了王师傅的车，直接从宾馆出发去东平县，王师傅也只是听说那霸王墓在东平县的乡下，具体在哪里他也没去过，只能开到县城附近再一路打听过去。好在霸王项羽实在太有名，原来当地人都将他的墓址所在唤作“霸王坟”或者“大王峪”，就在东平县的西北面，一个叫做“旧县村”的地方。

    那村子在一片山坳坳里，山路不太好走，我们只能把车停在了路边步行前往，陈里用一包饼干收买了几个野地里正疯玩的小屁孩，领着我们去找霸王坟。小孩们跑在前头，穿过几片玉米林子，远远地便望见田野中有一个大土坡，大约有五六米高、二十来米宽，比昨天晚上见到的那个封土堆要气派多了，土坡前还立着一块两米多高的大石碑。可能是年久失修，这碑身上有好几处断裂纹，现在是靠外圈垒了一层红砖和水泥将它保持竖立。孩子们一窝蜂地跑过去，爬上坡顶，跳脚唱到：“楚霸王，力拔山；破九阵，杀十将；-----鸿门宴，纵刘邦；围垓下，死乌江；失头颅，鲁城降；钟离昧，撞碑亡-----”

    我心中一动，觉得孩子们唱的挺有趣，短短几句歌谣讲的都是霸王项羽的生平故事，不知道是谁教得他们，但是显然这里一定就是霸王坟了。我们走近前去看，那碑面上依稀可见刻着“楚霸王----，一剑亡秦力拔----，重瞳千载----，----于今草亦斑--”等字样，字迹是行楷阴刻，应该是后朝的人所立，碑上大部分字迹已经模糊不清，看来也是很有些年头了。

    我和陈里也随着孩子们爬上坡顶，放眼观看四周，地面上依稀能看出当年围绕这个大墓的墓道、台阶、石围栏等残存的痕迹，不过土坡的周围现在大多被种上了庄稼或果树，除了这块大石碑，再看不到其他任何能与霸王项羽牵连上的印记。

    我蹲下身子，伸出右手撑在地面上，闭目默念：“霸王啊，据说这里就是你老人家最终埋脑袋的地方，你感应一下，给我个提示呗。”我心道，如果右臂内的残魂有反应，那怎么着也要想办法把这个大土坡挖开来看一看。

    可惜脑海里毫无反应，看来正如传说中那样，这里只是一个衣冠冢，刘邦欺骗了全天下，把项羽的脑袋秘密藏到了另外的地方。我拉住一个小孩问道：“你们这唱的歌，是谁教的，挺好听喔？”

    小孩擤了把鼻涕道：“是王瞎子，他给我们讲故事的时候教的。”

    原来这王瞎子是村里的一个老神汉，祖祖辈辈居住在此，专为四乡八里的村民摸骨算命、驱魔除病，农忙的时候还兼着看管孩子讲讲故事。我心中有些好奇，就让小孩带路，进村去找这个王瞎子，想再跟他聊聊这霸王坟的故事。

    这旧县村并不大，这时候也不是农忙，有几个村民坐在村头闲聊，看见有我们外人进村，就拦着小孩问。陈里连忙摸出香烟上去散了一圈，说道：“听说村上的王瞎子算命挺准，我们特地来找他问个发财的前程。”

    闲汉见我们是城里来的，说话也客气三分：“哟，王瞎子的名气传那么远？他是能摸骨算命，不过更准的是摸小媳妇生男生女，好多城里的孕妇特地到这里来找他的。”

    看来王瞎子的业务范围还挺广泛，不过我们今天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空闲着在自家院子里呆坐，听到有人从外地赶过来找他算命，他高兴地招呼我们坐下，又摸索着去找杯子来倒水。我发现他其实并不是全瞎，开阖的眼中有一层白翳，可能只是高度近视或者重度白内障，料理自己基本的生活起居应该没什么问题。

    陈里存心想试试他本事，就道：“老叔，我想问问这辈子还能不能发大财，你给我算一算？”

    王瞎子道：“把你生辰八字报来，再把右手给我。”

    陈里把手伸过去，又报了生日，王瞎子摸着他的手一个个指节掐过去，口中默念了几句，开口道：“你命格中阳气不足，五行缺水，没有正财运，但是如果做偏门生意，还是能发点小财。不过小财也莫要强求，不然会有血光之灾临头。”

    这话吧，其实套在谁头上都行，不过从陈里最近的经历来说，王瞎子算得还是蛮准的。于是我也赶紧上前报了生辰八字，王瞎子听完后面色一紧道：“这位老师，你这命格可是大凶啊---！”

    我讪笑道：“我知道，鬼崽命嘛，先生可有办法破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