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掷锚

    我站定到船头，脑海中有霸王残魂的声音响起：“哂之，何足道也---”，然后蹲下身右手发力抓住那铁锚的顶部，嘿然一声将它举起，走到船舷旁看看这船离着岸边并不太远，一甩手就将铁锚朝岸上扔了过去。那铁锚拖着链子在空中飞出去二十来米远，“砰”地一声重重砸在礁石上牢牢扣住，扯的我们脚下的船头都往水里一沉。

    柯船主和他手下都被惊得目瞪口呆，就连老鲛看向我的脸色都露出了害怕的神情，陈里嘿嘿一笑走过柯船主面前，一边说道：“怎么样，不要说扔五十米远，我兄弟高兴起来，扔个五百米都可以!”

    我们回到老鲛的船上，开出去老远了，回头看姓柯的那帮人，还在手忙脚乱地在岸上起锚。老鲛哈哈大笑，冲着我比划了一下大拇指，说道：“那帮鸟人，仗着有点钱，没少让老子我受气，啐！”

    陈里看他似乎并不在意我们刚才的举动，连忙凑过去问道：“老鲛你也挺有本事的啊，一直在海上漂的人，竟然能搞到那么多陆地上的象牙和沉香？”

    他上次在船上卖给我们的红珊瑚，我们是有些稀罕，但并不惊讶，毕竟那是海货，他知道哪里海底有生长，直接开船过去捞就是了。可是象牙和沉香肯定不是大海上捞得着的东西，他居然也能搞来去跟台湾人做交易，这的确令我们感到有些奇怪。

    老鲛说，你们不是本地人，当然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其实说穿了也没啥稀奇，这象牙都是福建、广东那些国有雕刻厂的仓库存货，而且他们每年还有从东南亚、非洲那里合法进口象牙的指标，但是现在雕刻厂的效益都很差，加工出来的象牙工艺品都卖不动、原来很多可以出口换汇的国家现在也禁止象牙交易了，所以他们只好找老鲛这样的人，偷偷地往外倒卖原牙。

    “那个象牙赚不了多少钱，又重又占地方。沉香才是好东西，它能入药，是治疗脑中风、心脏病之类的特效成分，大块一点的又可以做成工艺品把玩，所以在RB、台湾那里特别受欢迎。”老鲛说，野生的沉香树都是生长在福建西南部、广东西部那些原始山林里，这些树木的天然结香需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所以搜集起来很困难，他这次卖给对面的这一箱都是花了好长时间攒下来的。

    “这东西挖掉一块，就少一块，下次再等它长出来就要过好久，所以都是靠那些山民漫山遍野地去找。听说他们以前的头领死了都有用整段沉香木做棺材的，哪天我能找到了给你留一大段嚯。”老鲛对陈里说道。

    陈里听他说到有沉香树木整段做棺材，眼睛又亮了起来，问道：“你说用沉香木做棺材的，是不是武夷山那里的五溪蛮人，喜欢把棺材吊在悬崖的半空中的？”

    老鲛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什么五溪六溪的，悬棺倒是听说过，那些都是畲族人的习俗。对了，帮我挖野生沉香的也都是些畲族人，在武夷山那里也有不少他们聚居的古村落，你们若是去那里问问，也许直接就能收到一些东西。”

    我把林恩当时临死前交给我手上的地图翻了出来，他在上面所标识的第一个出发点叫做“下梅镇”，距离武夷山区已经不远，老鲛也没去过那地方，只听说从那里往西、直到跟江西交界的地方，都是丛林密布的山区，武夷山也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畲族人在那里有很多个大大小小的村落。

    再次回到长欢镇码头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这趟过来折腾一宿，实际就到手了两个大炮仗，并无其他收获。我心里也有些不甘，所以陈里建议不如按着林恩那个死鬼留下的地图，去五溪蛮王的悬棺看一看，我也立马就点头了。不过，还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先去禾坑村看下他们老房子的维修进度，顺便再把小吕一起拉上跑一趟，好歹他也是当地人，万一跟畲族人碰上发生一些什么不可预测的情况，有他在也可以帮着周旋。

    我们在回程的船上睡了会儿，谢绝了老鲛的招待挽留，只跟他关照道，继续帮我们留心找几支硬火力来，价格都好说。陈里也跟他坦言，我们轻易不会在城市里使用那些枪支，纯粹是打算去深山老林里防身用的，让他不要有顾虑。老鲛敷衍地答应着，直到我说过几天我就去找畲族人帮我去搞沉香，如果有好货可以交给他去卖给台湾人，但是必须要他拿长喷子来换，他才认真点了点头。

    又开了大半天的车，我们再次来到了禾坑村的大土围楼前，小吕他们看到我开着熟悉的拖拉机车头，立刻就知道是上海的“干部”又来考察了，高兴地迎了出来。他们的维修工程进度还挺快，石墙的里里外外都刷上了白灰，原来破旧开裂的屋面也都换上了青黑瓦，整个围楼看上去焕然一新，有了一点新开发旅游景点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