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下梅

    我们把路上顺手买的一些烟酒从车上卸下，交给小吕去分发给村里的老人，当作我们孝敬的礼物。小吕又去拿来账本，要给我们汇报维修基金的使用情况，陈里手一挥道：“哎，不用那么麻烦了，你就告诉我钱够不够花，大概还需要开销多少，明天我到镇上给你再打一笔过来。”

    小吕回道，上次我们留下的钱都还没花完呢，暂时不用。原来乡下人修房子，很多材料都是他们自己找的，石子木头啥的野外有的是，就连红砖黑瓦都是自己开窑烧制，主要就是费些人工。但是村里老人们说了，修自己家房子哪里还有要工钱的说法，就管两顿饭！即便如此，我看见之前那个很积极来接应我们的大叔，脸还是明显胖了一圈，想必供应他们的伙食不错。

    我对陈里说道：“你还是再划些钱给他们，索性把村口到县道上的路也修一修，这样外面的人要来旅游参观也方便些。”

    我又对小吕说道：“除了管饭，该给的工钱还是要给，不然轮到修路的人可能会没有了积极性。另外，你们可以派人去联系一下县城里的旅游局领导，让他们给你们村作点宣传，先吸引周边城镇的人来玩，慢慢地你们这里的名气就会传出去。”

    小吕高兴地说道：“两位大哥来了就多住几天，给我们乡下人多出点主意，我们土围楼子将来的发达就全靠你们了---”

    陈里语重心长地说道：“不不不，发达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努力，将来这里卖门票的时候记得分我点钱就行，呃咳咳，开个玩笑啦。我们只能在这里呆一天，然后你还得跟我们一起出个差，去一趟武夷山那里，老规矩，按天结算工资给你的。”

    我们在和坑村耽搁了一天，抽空给英阿婆上了坟，请她老人家地下有灵多多保佑我们，陈里顺手还给林恩那个死鬼烧了点纸，念念有词道：“希望你留下的地图是靠谱的，不管我们能够在那里找到什么财货，你担心的后事我们一定都会安排好。”

    从小吕家的土围楼开去下梅镇并不太远，也就半天的时间，原来这小镇就是从挨着“当溪”的一个水运码头发展而来，几百年来闽中地区的茶叶商人们就是把这里当作集散地，把周围山区所产的武夷岩茶利用溪流运去江西的鹰潭和上饶，再从那里转运到北方各地。清澈的当溪从小镇正中穿过，两岸都是古色古香的木头老房子，上着掉了漆的木门板，地上是鹅卵石和青石板铺就的小路，走在其中恍如穿越回到了明清年代的漕运码头。

    我们好容易找到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客栈，跟老板娘说我们是到这里来收中药材的，可能会多住几天，问她可有熟悉的山民介绍给我们认识。老板娘说，那就只能等每个周末的集市，四乡八里的人都会来镇上赶集，卖什么的都有，那个时候来的畲族山民也最多，你们可以自己去找。

    正巧第二天便是周六，集市开在进入小镇的第一座木桥的两旁空地上，果然是人头攒动、十分热闹，带着货来的人就是路边席地而坐，摆出个地摊，想买东西的人穿行其间，有中意的就蹲下身聊价，跟我平时爱去逛的藏宝楼地摊市场也差不多，只不过这里卖的都是米粮蔬果、衣食用具，尤以各种山货居多。

    那些畲族山民要分辨起来也很容易，他们大多是黑黑瘦瘦的，穿着蓝色或黑色土布做的衣服，男的通常是上身一件短衫、下身宽脚裤，女子穿夹袄和齐膝短裙，底下多扎绑腿、一双黑色布鞋，也有直接赤着脚的，那多半就是撑着竹筏从水上过来的。

    林恩留下的地图上标识着他当时是从下梅镇出发，走水路去了武夷山区里的一个叫做棺材山的地方，所以我和陈里在来的路上就商量过，最好是能找到一个当地的山民做向导、领我们过去。而老鲛又说他都是从畲族人手上收的沉香，所以我们俩直接就想找那些摆摊的畲族人聊一聊。

    陈里在一处角落里看到一个草药摊，挥手喊我过去，摊主是个畲族老头儿，裹着头巾布坐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旱烟筒。陈里指着他摊子上一盘盘像蚊香一样、还有些花纹的东西，问我道：“你看那是什么，怪怪的样子。”

    我蹲下身凑近了去瞧，一看之下吓得又蹦了起来：“毒蛇！”

    旁边有个姑娘“呵呵”地笑出声来，“那都是晒干了的蛇盘干，不会咬人的。”

    原来那都是一条条毒蛇被杀死后卷曲起来晒干，准备入药的，我和陈里都是第一回见，差点丢了丑。那姑娘俯身拿起一盘，递到我面前说：“这叫灰地匾，可以泡药酒治风湿的，你要不要买一个走嘛，对老人家关节痛很灵验的。”原来这个地摊就是她和这个老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