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村斗

    寿山乡虽然还算富裕，那三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更何况我们诚心诚意地跑过来送上门，所以林村长完全放下了戒心，赶紧招呼人去通知林恩那叔叔的家人，自己陪着我们往村里走。

    陈里实在是憋不住好奇，他指着村口的路卡问道：“村长，你们这么紧张兮兮的，是在防着谁哪？”

    林村长叹了口气道：“还不是下林村的那帮混账东西---”

    原来这里除了有“上林村”，还有一个“下林村”，虽然都是一个祖宗、以林姓为主的村子，却一直在为了争抢周围寿山里面出产寿山石的矿洞闹纠纷。寿山石除了有大名鼎鼎的“田黄”外，还有两百多个其他的不同种类，大多是以不同山头、不同矿洞里所出产分布而命名。通常一个矿洞的开挖会深达山腹中数百米，所以难免就要跟相邻的村落发生权属纠纷，毕竟只要挖个洞进去拉出来石头就能换钱，换了谁都会眼红。最近上林村新开了一个矿洞名为“荔枝坑”，里面挖出的寿山石种色白如玉、还有丝丝结晶，像极了成熟的荔枝肉，在福州城的文玩市场上掀起了新的成交高价。下林村的人听说后就从他们地界上往那个矿洞方向挖掘开坑，也想分一杯羹，引发了两村人的数次械斗，所以最近村里的人都紧张着呢。

    陈里听完回头跟我说道：“我说那个死鬼怎么那么擅长挖土方呢，果然是有渊源传承的---”

    我们寻到了林恩那个叔叔家，那家人只留着两个老头老太太，对我们的到来千恩万谢，言语中说到他儿子是前年跟林恩出去找矿洞出的事，后来林恩也的确给过他们一些钱，没想到今天又托我们送来这么一大笔，那是到死都花不完了，说林恩真是一个大好人、等他回来，一定要请他吃饭喝酒，好好地谢谢他。

    我心说你们这辈子是等不到这个死鬼回家吃饭了，不过看在他对族人也算尽心的份上，回头一定关照小吕在矛山大湖边上多烧点纸钱给他。聊了几句，我们也不想在此多停留，告别了正要走，忽然又有村民气喘吁吁地奔过来找村长，说是有下林村的人进了荔枝坑矿洞偷采石头，被他们堵住了，可能已经动手打起架来，让村长赶紧过去主持公道。村长一听也顾不上送我们，抹头就带着人往村外山上跑。

    陈里怂恿道：“哎，我们跟过去瞧瞧热闹呗，反正也没什么事？”

    其实我和周云富都挺好奇的，不知道他们这么看重的“荔枝坑”石头是什么样的宝贝，于是便跟在村长他们的屁股后面，一路向村外跑了过去。

    跑出村外没多远，就看见几个本村的村民骂骂咧咧地拖着两个人往回走，一边还对他们拳打脚踢的，看到林村长过去，就大声地向他说道：“村长，这两个刚刚被我们从荔枝坑洞那边拖出来，还跑了一个小子。他们一定是从另外一头打洞进去的，你看这是他们刚挖的石头。”说着，从拎着的一个麻袋里，倒出来大大小小七八块矿石来。

    我们几个站着旁边看热闹，看那石头大的犹如西瓜、小的如拳头，表层都有灰白的岩石包裹，露出里面白色或浅黄色的石肉，估计还未加工处理过、看不出有啥好来。林村长走上前，蹲下身子翻捡了看了看，骂娘道：“你们下邻村的一帮混蛋东西，贼手伸得老快呃，我们费心费力开的这个矿洞才没挖到多少，你们就来捡便宜。这几块石头卖到城里去至少好几万元吧，老规矩、偷挖一块就吊你们树上一天，来人---”

    这乡下村里也没有什么警察、法庭，旁边就有村民拿了绳子来要把那两个蟊贼绑到树上去。忽然远处呼啦啦跑过来人，手里都拿着木棍扁担之类的家伙，口中喊着：“不准上林村的人欺负人，打他们！”

    原来是跑掉的人去喊了自己下林村的人来救同伙，这里民风彪悍、同村的人还十分团结。好在林村长这里也早有防备，马上“噹噹噹”地敲起锣来。

    我们这时突然发现自己所站立看热闹的位置，竟然是两帮人冲锋而来的中心焦点，周云富大喊一声：“快跑！”掉头就走。可是哪里还来得及，两边的人都不认识我们、以为是对方喊来的帮手，噼里啪啦的拳头和棍棒就飞了过来。

    我灵机一动，一边大喊“自己人，不要打！”，一边和陈里左右架着周云富就往村外停车的地方跑。不架着周老板不行，他人胖跑得慢，方才腿上挨了几棍子、连鞋都已经掉了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