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红烧

    这时候石洞外那点着的火堆也渐渐熄灭，我看那两具尸体都被烧得乌黑团缩，完全辨不出人样了，但是想要将它们彻底炼成骨灰是不可能的（木柴燃烧的温度不够）。于是就用剑伸进去挑了几支骨头出来，用个袋子包好交给盘小琴带回去交差，剩下那些只能与烧剩下的木头灰烬全部堆在一起，草草地放到角落了事。

    我们依旧像上次那样，把要带走的东西都用绞盘架顺到了山脚下，然后人依然是原路从山脊上爬下来。那个盘牛儿虽然脚上有点受伤，倒还是能吃苦，咬着牙跟在我们身后也没落下多远。

    我们绕回到前方山脚下，又照着上方坠落的痕迹想再找找看有没有另外那个叫阿发的尸体，但是除了看到有些黑色凝结的疑似血斑之外，什么都没有，看来他一定是早已被龙溪的大水给冲走了。

    陈里叹了一口气道：“哎，想不到我们这趟来，就是来做收尸队的，还好还救回来一个活的----”

    我抬头看看峭壁上的那些悬棺，心道如果加上之前来此的林恩的那位族叔，已经有三个人在这里死于非命了，我们自己也差点交代在这里，这地方果然险恶，难怪盘王村老一辈的人都忌惮来这里，也就是那些贪财的后生胆子大。

    我忽然想起一事，转头问盘牛儿道：“那具尸体嘴里的金牙是谁撬走的？”

    盘牛儿紧张地站起身，结结巴巴地说道：“是我干的，金子还在这儿呢。”说着他从身上掏出了那两枚金牙，向我递过来。

    我嫌弃地挥挥手，说道：“你干的就你留着吧，哎，只是这回去你可怎么向阿发和土笋头的家里人交代-----”

    盘牛儿哭丧着脸说：“之前听说你们给小琴妹子送了很多嫁妆，我也想急着找到金子，送给她去打金牙，然后让我老娘去找她阿爷提亲去。”

    盘小琴涨红了脸，气呼呼地说：“看你干的好事，阿发和土笋头都是我们从小玩到大的伙伴，这趟回去我阿爷肯定要用鞭子好好抽你一顿了。”

    盘牛儿垂头丧气地坐下不言语了，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安慰盘小琴道：“他们自己也都有责任，不能全埋怨这头牛。回去跟你阿爷就说他们是去山上采药的，碰到了大蛇，一个吓得摔死了、一个被吃了，这都是命。”说完，我抬头示意地看看陈里。

    陈里知机地接过话头道：“是啊，我们也有责任，早点跟你们村里人说清楚，我们就是为了去那里找沉香树就好了，哪里有什么金子。给盘姑娘买的金银嫁妆是为了感谢她给我们带路，可不是为了跟你这傻小子抢老婆。”

    我狠狠瞪了陈里一眼，他连忙又补充道：“这样吧，回去我给那两个人的家里各安排二十万元钱，就当丧葬费了，哎以后谁再去死在那里我可不管了哈-----”

    盘姑娘眼泪汪汪地对我说道：“谢谢两位阿哥，以后一定叫我阿爷看好了他们，不要再来这里乱跑了。”

    我们回到了盘王村，盘牛儿的遭遇引起了村里人的轰动，那条巨大的大王蟒尸体给他的话提供了证据，就连盘爷爷都没遇见过这么大的蛇，惊地连声道：“还好盘牛儿你命大，这蛇要是饿急了、连吞两个土笋头那样个子的都没问题。”

    阿发和土笋头的家人自然是哭得哭天抢地，土笋头好歹还被盘小琴带回来几根烧焦了的骨头，可以落土埋个坟头，而阿发等于是尸骨无存、做了个无常水鬼。他家里人吵着闹着要盘牛儿领路，再去龙溪那里搜寻亲人的尸体，直到陈里出面，宣布愿意捐助每家人各二十万元钱，他们这才作罢。

    在这里的山村中，一万元钱都是巨款、更别说二十万的天文数字了。我看到盘牛儿的老娘拿着棍子装模作样地当众抽打着他，口中喊道：“你这小畜生、怎么没死在外头？！”一边不停地拿眼来瞟我们，不由心中苦笑道，她这话大概起码有七八分诚心吧。

    我们又在村里逗留了几天，说是帮着村里人料理后事，但是更多的时间还是为了帮盘姑娘把村小学给建起来。盘小琴落落大方地喊着我们“徐哥长、陈哥短”的，精神头很快地恢复了起来，陈里把电锯送给了她，关照她以后定期到镇上给我们打电话，如果有需要就麻烦她多带人手再去石洞那里砍树，我们会另外付报酬。

    盘小琴说道：“两位阿哥对我们村里这么好，哪能还再要你们的钱，有事你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到。”

    终于又到了分手的时候，盘爷爷给我们摆了践行席，盘牛儿和那两家死者的家属都来送行，桌面上竟然有用那条大王蟒尸身做的红烧蛇段，算是一道肉菜，差点把我和陈里给恶心吐了。看那些村民们却浑不在意，也许在他们看来，人倒霉被蛇吃、蛇倒霉被人吃，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又有什么好矫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