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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气味相投来结拜

    左良玉一干人等打马靠近林中驻军之地,便见一群人在山脚立定,刘泽清指着对面一群人朝左良玉笑道“总兵,是黄得功和高杰,想不到二人来得这么快”。

    左良玉瞬间眼神一亮,兀自欢喜“成大事者终是马不停蹄啊,足以见得二位将军不一般,泽清老弟,你们是故友,你随我快马前去”说完他挥鞭打马,一个劲地窜了上去。

    刘泽清听他话刚说完就扬鞭打马,刘良佐见此状也都紧跟其后,一群人虎虎生威飞奔在官道上,惊得路两旁飞鸟走野鸡跳,约莫片刻便已到达,左刘二人翻身下马大刺刺的朝人群走去,只见刘泽清哈哈大笑“果真是黄兄和高兄,多年不见弟弟好生想念啊”

    那高杰外号翻山鹞,近一看却似猫头鹰,两眼炯炯有神,魁梧的身躯黝黑透亮,虎背熊腰面宽眉阔,一见便是久经沙场勇猛之将,见刘泽清便抱拳拱手“刘老弟是越发的风度翩翩,哪里像是当年一起奋战大西北的将军,完全是一白脸书生了”。

    刘泽清莞尔一笑“高兄过奖了,今日在此得见两位兄长,小弟是欣喜万分”说完他指着左良玉跟刘良佐“这位是直隶总兵左良玉大人,这位是锦衣卫指挥使刘良佐指挥”

    黄得功跟高杰站在一起一看二人形成极大反差,黄得功面黄肌瘦,颚骨前突眼球凹陷似恶狼一般,两眼透着机警,他也随高杰抱拳拱手“原来三位都是京里大人物,怪不得高兄接到信后立马约我一同动身,也还真巧,高兄接到信时我正在他府上做客,不然怕是无缘要与各位大人失之交臂了”

    刘泽清笑道“哪里话黄兄,来到你的地盘,我不事先知晓黄兄那就好比在老虎嘴上找食吃不知天高地厚,只怕是你的门丁此刻正四处寻你,寻不见怕是急不可耐啊”

    黄得功慧眼如炬“刘老弟和左总兵真是看得起在下,不知将我二人风急火燎的招来有何事?”

    刘泽清看了一眼左良玉,左良玉莞尔一笑“我们有三千人马在林中扎营,既然二位已来,那就进林子营中叙话,事关重大,容我慢慢道来”,一行人便没入林中,那官道上便又静了下来,之前的尘埃飞沙俱都尘归尘土归土了。

    五人在营帐中坐定,左良玉吩咐亲兵弄些吃食和酒水端上来,左良玉提起酒壶给高杰和黄得功将酒满了一杯酒“两位将军我是早有耳闻,高将军则更是不用多说,我们在西北战场上那是交过了多次手,高兄的本领我是钦佩之至啊,只叹李自成忠奸不分,让高兄蒙冤,但我也感谢李自成目不识人弃此良帅,今日在此一叙我敬高兄一杯,昔日我们是敌人,如今多亏了李自成,我们成了兄弟”说完他将满满的一杯酒倒入口中一吞下肚。

    然后又立刻满上一杯眼神移向黄得功“黄将军的事迹那真是如雷贯耳啊,崇祯十四年在桐城,你与流贼二号人物张献忠大战三百回合,终于将那流贼击落马下,追得他落荒而逃,左某是无比的钦佩,你们有所不知,那张献忠是何等的厉害角色,我上个月奉皇命捉拿他,一直追到太原城,与他战了不到五十个回合便败了,在太原城还险些被他击杀,多亏我刘良佐兄弟,是他帮我解得围,不然我怕是没有机会与各位在此品酒了”说完他提起酒杯与黄得功一碰便将酒有倒入口中。

    刘良佐听到他说起那日追杀张献忠之事便是犹在昨天,但左良玉之言就是在阿谀奉承黄得功罢了,那日倘若没有四个黄毛小子出手相助,那张献忠早就成了他们手下败将,可在这里左良玉故意贬低自己抬高黄得功,这等做作的功夫真是一绝,随之莞尔一笑附和道“是啊,那流贼张献忠真是勇猛无比,我们两个人围攻他都是无功而返,反而差点被他击杀在太原,回想起来当真是惊险万分”

    黄得功一听他们被张献忠打得落花流水,自己却将张献忠击落在地落荒而逃,两者一对比他是无比的高兴,立刻饮了左良玉敬他的酒,满怀欢笑“左总兵过奖了,所谓好汉不提当年勇,你我都是久经沧海难为水之人,活在当下吧”

    左良玉兀自长叹一声“是啊,应该是活在当下,可当下并不太平,天下四处都是战火烽烟,我们带兵的哪里能躲得过?两位一直在南方不知道北方的惊险,如今北直隶已被流贼攻破,崇祯爷也自缢了”说到此他痛苦流涕,泣不成声。

    高杰和黄得功惊得兀自站了起来互相看着对方,眼神中都透着匪夷所思之色。

    高杰率先从这种惊讶中走出来“左大人切不可乱说,这种事是要诛九族的,刘老弟,你是直隶提督,到底京里是什么情形?”高杰一脸严肃的看着刘泽清。

    “左大人所说不假,北直隶京师沦陷了,崇祯帝也死了,北方全部落入流贼之手”

    黄得功似未回过神来还是满脸狐疑之色,高杰却又道“那么你们怎么就跑到南直隶来了?”

    左良玉此刻才抬起头来,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珠“实不相瞒,我们三人是奉旨南来传话,途径淮安城在此歇息的”

    “奉旨传话?传什么话”

    左良玉看了一眼刘良佐“兹事体大,你是皇上钦点的钦差,圣谕之言,你说与二位将军听吧”

    刘良佐见左良玉将此话题踢了过来,立马坐直身躯“崇祯帝得知流贼已到保定,知京师已是岌岌可危,而皇帝又不肯移驾南直隶,说什么天子守国门,不可动,便让我奉旨出城南来,传谕给两江总督史可法,让他在南直隶另立新君,以图光复大明河山”

    黄得功诧异不已“另立新君?立谁?难道皇帝已经将朱三太子秘密送到南直隶了?”说完他看了一眼高杰。

    “这个并没有,我一直追随史总督,并未听他说起关于朱三太子南下之事,只是前两月他命我筹集军马钱粮押送北京,我才知道崇祯帝要大举出兵辽东,朱三太子南下一事不太可能,这月以来我未离他半步,如若有皇子南下我定是第一个知晓的”

    刘良佐道“高将军所言非虚,我在南来的路上已经听闻,皇帝亲手杀了儿子与女儿,所以让南直隶另立新君,实则立的因该是朱姓藩王,如若是立朱三太子,皇帝应该就会名正言顺的立诏书传位于朱三太子,不然就会引起夺位动乱”

    黄得功道“朱三太子也死了?立朱姓藩王?”

    左良玉这才将话题接了过去“这就是我让泽清兄弟书信给两位将军的原因,眼下北直隶的形势南方还不知晓,但纸终究包不住火迟早南直隶史可法等人会知道,但如若我们抢先一步,那么在座的就是朝廷柱石,国之栋梁了”

    高杰一脸狐疑的盯着左良玉“左大人此话怎说?什么叫抢先一步?”

    “那就是拥立之功,我们要提前找到合适的藩王,然后拥立他为君,那么我们拥立之人就会得到新君的赏识,加上我们手里有兵,将来在朝廷就会有地位有话语权”

    “原来左大人谋略之深远,在下佩服万分”

    “泽清老弟与我是生死兄弟,又听闻他在南直隶有黄将军和高将军是昔日好弟兄,是他的好兄弟便是我左良玉的好兄弟,于是便让他写信于你二人,叫来一起商议这等大事,所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只见他说得慷慨激扬振振有词。

    “左大人如此看得起我们,我们二人还有什么话好说,今日不如我们就此结拜,定下盟约,以后也好互相帮忙”高杰也激动起来,想要立马加入。

    “好,既然如此,那么我们五个人就在此结义,大家各自满上一杯酒,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左某今年四十有一”随后五人纷纷报上年岁,拜左良玉为大哥,高杰而二哥、黄得功为三哥,刘良佐为四哥,刘泽清年纪最小为五弟。

    高杰续上一杯酒“大哥,既然你已让我们来商议,势必你已经有了头绪,请大哥说出来,弟弟们也好早作准备”

    “五弟,这事你最清楚,你说与各位哥哥听”

    刘泽清端起酒杯缓缓喝了一口“我们之所以在此扎营不入城,其实有两个原因,其一是这淮安城里有一朱姓藩王,是神宗皇帝之孙,叫朱由崧,是老福王之子,是南直隶另立新君最有可能之人,皇家血统都讲求纯正,如今京师血统已断,那么朱姓当中就数淮安城的福王和潞王朱常淓最近,可是潞王并不是神宗之子,而是侄子,所以就血统而言,小福王朱由崧是最佳不二人选;其二是淮安城内的朱姓藩王势力最大,我们贸然带兵进城势必引起恐慌和敌对,是敌是友城内必然分不清,到时候互相大打出手,势必会两败俱伤有损我军势力,兵力不足势必拥立之功就会削弱,所以请两位哥哥来一是好带我们入城亮明身份不能让对方误判,二则是二位哥哥将兵力和我军兵力合并,那么就大大增加了我们拥立成功的机会”

    高杰和黄得功互相瞟了一眼,暗自叹服“当真是一箭双雕,这个左良玉果真是个能文能武之人”

    高杰接过话来“第一件事不难办到,可第二件让我们兵力合并,那当真是天真了,我的兵力是受两江总督史可法节制,他不会轻易放权”

    左良玉道“二弟莫急,就算不合并,只要我们致力于拥立小福王也可,你想想谁不愿当皇帝,将来谁提出让他当,他就会信任和依赖谁”

    刘泽清道“再说福王与东林党之徒是世仇,到时候我们说的话就比史可法管用,那史可法可是东林党领袖左光斗的得意门生,福王不会重用他的”

    高杰、黄得功一脸匪夷所思之色看着刘泽清,异口同声“福王与东林党还有过节?”

    “那可不是一般的过节,是关系到当时福王一族能否继承大统的斗争,但无奈福王一族输了,所以就被奉旨赐地册封为异地藩王”

    高杰道“五弟真是对朝廷秘史了如指掌啊,当哥哥的真是佩服之至”

    五人又是话一篇酒一巡推杯换盏把酒言欢足足喝了个伶仃大醉,翌日天色一亮,便听到有亲兵来报,说是有大队车马在官道上等候。

    五人均觉得奇怪,互相看了一眼便都纷纷整装出了营帐,只见官道上一众车马来回走动,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华服的男子,随行的均是官兵,见他举手投足之间已命人将车马驼负的箱子纷纷打开,顿时白花花的银子裸露在晨日的和熙下闪出一片银光。

    提酒追思当年勇,横少千军是英雄。

    阿谀之词纷纷出,二人听闻甚受用。

    听闻京师帝王轰,惊身坐起如闻雷。

    气味相投拜兄弟,共商立君立新功。